第十章 第10話,幻滅神的希望火
“救回來了?”
卡Sir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
“我第一時間急救了,好在呼吸心跳回來了,但脾、肝破裂,小腦受傷,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站不起來,這麽多年過去,走路總算利索了點。”
卡爾鬆口氣。
但艾維斯沒說,璐亦絲差點,沒把那男的消化係統打出來。
不幸中的萬幸,艾維斯匹配合格,在醫院割了一小塊肝髒,移植給他,才救回來的——糗到最頂端,倒黴無極限,如何開口跟卡爾說?
縱觀女神璐亦絲的成長史,大致可以概括成,一部艾維斯的倒黴血淚史。
自那以後,親媽不讓艾維斯離開璐亦絲半步。
璐亦絲出道後,本著兔子不吃窩邊shi的原則,沒有誰,比相看兩生厭的親哥更適合當她經紀人的。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次艾維斯撂擔子不幹,隻能親爹硬著頭皮頂上。
卡爾沒來由很慶幸。
慶幸璐亦絲是被保護長大的。
他看艾維斯的眼神友好許多,實習考核印象分蹭蹭上漲。
聖馬特奧市,哈盧達區。
他們即將勘察的現場,是第五位失蹤者,社會底層的巴托·達爾柯。
富二代公子哥艾維斯,從不知道,同一片陽光下,竟有如此破敗的街區。
這太平盛世裏,居然有如此髒街矮巷,自顧自頹敗。
窄窄的巷子,肮髒的胡同。
路麵不是塵土飛揚,就是髒水橫流。
一排臨街的老舊平房,是聖碼特奧市的哈盧達區最後的倔強。
老舊平房後麵,隔出一片小小的人文沙漠。
如果不是跟著卡爾,艾維斯昂貴的牛津鞋底,可能一輩子沾不上這裏的水土。
一路走來,大人小孩老人神情木訥,各自在生活的泥潭裏掙紮忙活。
也有破爛漚臭的酒鬼,躺在隨處可見的垃圾堆裏,不知死活……
這是一個,永遠被社會主旋律,有意無意忽略的群體。
但他們真實存在,有他們獨一無二的故事。
屬於他們的故事。
獨有的市井煙火氣息。
一條被滑膩厚重青苔掩去原色的露天溝渠,安靜地穿過這片貧民區,往索拉斯加海灣淌去。
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正吃力提著便壺,往裏傾倒;
偶爾,邊上棚屋裏會傳來孩子哭聲,夾雜著婦女的罵聲;
拐角處,洗得露出底布體恤衫的矮小男人,麵對牆背對外,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斑駁的牆上,正背對著他們放水……
卡爾輕車熟路,帶著艾維斯避過雜亂無章的垃圾堆、違章建築,來到巴托·達爾柯蝸居的巷子口。
“卡Sir,你為什麽對這裏這麽熟?”
艾維斯小碎步跟上,生怕踩到生化地雷。
“我在這一帶生活過。”
十三年前,卡爾也曾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巷子——堆滿廢物和垃圾巷子裏苟且偷生。
帶著瘦弱的妹妹阿莉森。
卡爾剛穿來時,小小少年卡爾·布萊恩,在寒風中剛咽氣。
他一來,就割開了一個,試圖抱走他妹妹的酒鬼的頸動脈。
當時,司法部的異調局剛成立,他的師父霍普森·伊萬,正在附近協助辦案。
霍普森·伊萬一眼就發現,臉色蒼白小少年身上有超能係統。
還有那嫉惡如仇、錐冷錐冷的眼神。
瘦得皮包骨的卡爾,把阿莉森緊緊摟在懷裏。
摟得那麽緊,不像剛殺完人的歧途少年,而是一個翅膀受傷的幻滅神——摟著他最後希望的火種……
刀一般陰沉的少年,站在寒風裏。
白得沒半絲血色的臉上,還沾著滾燙的殷紅。
手握死神鐮刀,心頭灑滿亞蘭特女神的正義。
這樣的卡爾,打動了老混球霍普森。
卡爾緩緩開口,對趕到現場的霍普森說:“叔叔,他要搶我妹妹……”
“你叫什麽名字?”
“卡爾……卡爾·布萊恩,我……沒有父母。”
“在亞蘭特古語裏,卡爾是佩劍、刀的意思,是騎士手中的威懾力,是勇士的尊嚴。”
“可……他要搶走我妹妹……”
“他已經死了,你願意等叔叔一段時間嗎?過段時間,我來接你。”
卡爾點頭,達成抱大腿協議。
他把兄妹倆寄在孤兒院。
擺平案子後,阿莉森已被領養,霍普森隻好把卡爾帶走,住進宇宙之海。
……
往事如煙。
巷尾的破房子,跟卡爾的記憶重合,又割裂開來。
卡爾站在巷口,往周圍望了一圈。
入眼都是破舊低矮平房。
路麵上空、行人頭頂,交織著各種材質的晾衣線,掛在上麵五花八門的褲X、襪子,把晾衣線墜成一道令人窒息的弧線……
剛想抬腳進巷,眼前就摔來一個婦人。
真的是摔到他們麵前。
碰瓷?
不不不!
左邊十米處,有個提著青玻璃酒瓶的男人,追過來踢打。
“老子讓你鬆手!
讓你惹老子!
想死!”
中年婦女頭臉油膩,披頭散發,左臉青腫,奮力往前爬。
想通過不斷翻滾,躲過踩下來的腳。
酒瓶男人盛怒,囂張地踢跺在地下翻滾的女人。
罵罵咧咧,嘴裏髒得,超過剛才卡爾他們經過的露天溝渠。
“夠了!”
艾維斯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盛怒踢打的酒瓶男人,單手提起,甩到巷子牆根上。
“麻得!想死!管閑事!”
酒瓶男抬手,用酒瓶P股指著艾維斯,囂張跋扈。
艾維斯露出一個,比他還囂張的表情:
“老子管閑事,是想你死!”
酒瓶男這才看清卡爾和艾維斯。
衣衫考究整齊,跟窩棚亂巷格格不入的氣質風度――是有錢人!
油膩的嘴角,扯開貪婪的笑容。
卡爾則在艾維斯跟酒瓶男比痞PK時,俯身,把地下蓬頭垢麵的婦人拉起。
他勉強辨認出,此婦人是失蹤者巴托的鄰居。
案子卷宗裏有她的照片跟詢問證詞,是個靠撿垃圾維生的寡婦。
“先生嗚嗚他……這個流氓要搶我銅線嗚嗚……我從工地背回來的,賣錢……給孩子交學費嗚嗚……”
寡婦就著卡爾的手站起後,又戒備地推開骨節分明蒼白的手,往後踉蹌了幾步,嗚嗚嗚的,委屈極了。
周圍聚了好幾個,麻木不仁看熱鬧的人。
他們駐足看戲,也在等著。
偶爾衣著光鮮亮麗的肥羊誤入窩棚區,被地痞流氓打劫一空。
圍觀的人,手快的,能撿件外套鞋子之類。
“哐啷!”
酒瓶男摔瓶為號,把酒瓶砸到地下,威懾艾維斯。
艾維斯大怒,剛要動手,就被卡爾抓住他鼓鼓的肱二頭肌。
“艾維,你還沒辦入職手續,別惹事兒。
言下之意,卡爾他自己能惹事兒。
“錢拿出來!手表手機跟鞋,扒下來!”
酒瓶男見他們不動手,這熊樣,料定是倆慫包,更加肆無忌憚。
“呸!不打聽打聽,爺爺是誰!”
完全不能忍!艾維斯又要衝上去,被卡爾拽住。
酒瓶男大笑一聲,從髒兮兮牛仔褲後口袋,摸出一把折疊水果刀。
舉著刀,裝模做樣,對著艾維斯的肩膀刺來。
也不知是為了嚇唬他們,還是真找事兒。
這時,卡爾閃電般出手。
一手推開艾維斯,轉體一百八十度。
另一隻手準確抽走巷牆上一塊鬆動的破磚頭,反手砸在酒瓶男太陽穴上。
“梆!”
令人牙酸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