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棄嬰橋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經曆了這幾天的同床共枕,紅蓮似乎對我越來越親近了。以前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比較拘謹,也不會說很多話,這幾天她完全已經變成了一個話癆,家長裏短的能跟我聊很長時間。
跟她在一起這些日子,我也習慣了她的存在。我們倆隻是沒有挑明而已,其實心裏都知道,彼此都有好感。
如果是平時,到了這種地步,我肯定會主動出擊。因為我也喜歡她,不光是喜歡她的外貌,漂亮的女孩兒誰都喜歡,但是內心也是很重要的。
紅蓮這姑娘可以說是我認識的女孩兒當中,人品算得上最好的一個。她不僅聰明而且心地善良,至少目前為止我還沒發現她有什麽缺點。
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個人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自己能不能度過這個劫數還是未知,萬一過不去這道坎,我也不能害了人家。
早飯過後,我幫著家裏收拾房屋。要收拾的東西還不少,這其中包括撤靈堂和清掃垃圾,以及整理奶奶生前的遺物。
奶奶以前穿過的衣服都要拿出來,統一在火盆裏焚燒了。燒掉死去之人的衣服,是為了讓他們在下麵能有衣服穿,還有很多遺物,燒掉後在下麵也能收到。
具體是不是這樣,誰又能知道呢,反正我是沒去過下麵,除非去了才能知道。
一個上午都在家裏忙活,紅蓮幫了不少忙,減輕了我父母的操勞。中午專門做了一桌子好菜犒勞紅蓮,可她飯量不大,吃幾口就飽了。
“吃飽了,走吧,帶你到處轉轉。”放下碗筷,我招呼紅蓮出門。
臨走前我父母還塞給紅蓮幾千塊錢,我知道,那是他們辛苦攢下來的錢。我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沒有一技之長,隻能靠種地維持生活。
奶奶在世的時候,身體不好,身邊常需要人照顧。本來我爸在鎮上有一份工作,一個月一兩千塊錢,因為我奶奶的事,工作也辭了。
而我這些年上學的錢,都是父母辛辛苦苦攢下來的,為了供我讀書,他倆沒少操勞,頭發都斑白了。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一直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賺錢,為父母分擔一些。
如今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我首先要感謝的就是紅蓮。是她給了我這個機會,是她讓我知道,原來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紅蓮哪能看不出我家的窮困潦倒,我們家住的房子還是二十年前的,條件有多差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紅蓮自然沒接那幾千塊錢,很委婉的拒絕了。
出門後,她還對我說要給我加工資,讓我多存點錢補貼家用。
到現在為止,我確實通過自己的努力存了一些錢,但這些錢是給老劉治病的。而且還差很多沒有湊夠,還得加把勁才行。
我今天要帶她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叫做棄嬰橋,據說是以前丟棄嬰兒的地方。
可以的話,我打算今晚就在那裏直播了。
那座橋距離我們村並不遠,也就兩公裏吧,以前那個地方是一個窯廠。所謂的窯廠,其實就是燒磚用的。
小時候我和同村幾個小孩去過那裏,窯廠很大,有好幾座。遠遠看去,如一座座小山一般。
我們那個時候都特別頑皮,一放暑假就喜歡到野外去遊玩。自打周冬陽出事之後,不光是我再也沒去河裏洗過澡,同村的小夥伴也不敢再下河了。
以前那個年代,村外小河裏魚蝦蟹什麽都有,可以說是小孩子的童年樂園。隻是周冬陽那件事之後,不光附近幾個村子的小孩兒都不去河裏玩了,就連大人們也不敢輕易下河洗澡。
窯廠就變成了我們的遊樂場,幾個孩子三五成群的,就像約定好了一般,隻要征得家裏人同意,就會約上一兩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去玩,每次去都能碰到一兩個熟悉的麵孔。
孩子們的快樂很簡單,窯廠那種地方已經廢棄了,對於大人們來說,自然沒啥新奇的。但對於七八歲的小孩兒來說,可謂是樂趣無窮。
記得那個時候我們最喜歡玩的就是滑土坡,爬到土窯上麵,腳下踩著木板往下滑。長大後回想起來,覺得我們小時候都太憨了。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村有個姓李的小夥兒幹了一件蠢事。正是因為那件事,從此以後連窯廠我們都去不了了。
那是十年前的暑假,假期已經過去了一半。眼看著就要開學了,我們同村有幾個小家夥閑著沒事,湊到一起玩,不知道是誰提議去窯廠玩,我們就同意了。
那個時候我們還不知道窯廠附近就是棄嬰橋,大人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經常去那個地方玩。
姓李那小子在窯廠玩膩了,就拿著打火機在附近點荒。在我們老家,田邊地頭兒都會有一些枯草,平日裏熊孩子的樂趣就是放火。
以前農村管得不嚴,不光是小孩子喜歡點荒,有些放牛放羊的大人也喜歡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隻不過近年來我國嚴令禁止在田邊地頭焚燒農作物梗,就連放煙花都被禁止了,點荒這種隻存在於童年中的記憶,如今也看不到了。
那天風很大,姓李那小子在棄嬰橋旁邊點火,火勢很快就蔓延到了橋底下。由於那座橋太邪門,附近又沒有農田,可謂是雜草叢生,橋底下長出的雜草都伸到橋麵上了。
一把大火將那座橋燒了,火苗子竄了幾米高,相當壯觀,我當時在土窯上麵都能感受到滾滾熱浪撲麵而來。
大火一直持續到傍晚,眼瞅著天就要黑了,火還在燃燒著,隻是火苗已經沒有白天時那麽大了。四周濃煙滾滾,我們幾個熊孩子也沒聽說過棄嬰橋的事,自然不知道害怕,依舊玩的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天就有點黑了。橋附近的荒草也差不多燃燒完了,我們幾個打算回家,就在這時,姓李那小子突然發了瘋似的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當時我們都愣住了,感覺到有點反常,我立刻湊過去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可那小子卻疼的滿地打滾,臉上豆大的汗珠子往外冒,愣是說不出話來。
最後我們同村幾個小孩兒硬是輪流背著他,把他帶回了家。
後來怎麽樣了,我不是很清楚。隻是從大人們口中聽說,姓李那小子生了一場病,在**躺了好幾天。
這期間還請了外村一個神婆,好像聽說是衝撞了什麽。
從那以後,我爸媽就嚴厲監管我,每逢寒暑假,就會抽出更多的時間陪我,或者是把我送到親戚家住一段時間。總之從那以後,我的寒暑假就不再由自己做主了,童年的記憶也似乎隻停留在七歲之前,後麵的記憶都很模糊,到現在為止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隻是無意中從父母口中聽到,原來當時姓李那小子放火的地方,是以前丟死屍的。
橋底下不知道丟棄了多少嬰兒的屍體,有的是一出生就夭折的,也有重男輕女被親生父母扼殺的。在當年那個社會下,親生父母殺死自己的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敢在村裏大肆議論,根本不擔心受到法律的製裁。
長大後我才明白,估計是當時姓李那小子一把火燒了那座橋,驚擾了橋底下的怨靈,所以才會生病的。也算他運氣好,那些怨靈沒打算要了他的命,隻是稍作懲罰。
也可能是姓李那小子命硬,具體是怎麽回事,誰也不清楚,估計隻有當年那個神婆知道,可是神婆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聽說神婆的女兒繼承了母親的衣缽,不過時代變了,找她驅邪的人一年都未必碰到一個。神婆的女兒迫於生計,也出去打過一段時間工,後來攢了點錢,在家開了一個小型養雞場,聽說最近幾年賺了不少錢。
說話間,我們就到了窯廠。不知道有多少年沒來這個地方了,看到窯廠,就勾起了我童年的回憶。
同學們如今都各奔東西了,周冬陽更是早早離開了人世,回想起來不免感到一陣酸楚。
“是那座橋嗎?”紅蓮把車停在一處空曠的地方,和我一起爬上土窯,指著土窯旁邊那座橋問我。
“應該是那裏,聽說挺邪門的,每年都會有人在橋上出事。”
“聽說?聽誰說的?”紅蓮皺著眉頭問我。
“村子裏都是這麽傳的,我也不經常在家,知道的不多。不過有一件事我記憶猶新,而且是去年發生的。”
“說來聽聽。”紅蓮興致盎然的看著我,並且把攝像機對準了我。
這是讓我現場直播呢,我不能宣揚迷信啊,雖然是真事,但還是不要講真名好了。
去年,柳樹莊有個拾荒的老頭兒在棄嬰橋出事了。那老頭兒我小時候就見過,是一個可憐人,兩個兒子都不養他,住在破舊的土胚房裏,平日裏靠撿一些瓶瓶罐罐賣錢維持生活。
老頭兒的屍體被發現時,吊在一顆樹上,眼睛睜得很大,舌頭從嘴裏伸了出來。聽說發現屍體那人回去後還病了一場,都說是受到了驚嚇。
畢竟死人不是誰都見過的,更不要說是上吊死的。再者,那老頭兒的死相不太正常,聽收屍的人說,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