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托夢
想到這裏，我便朝著東廂房走去。不知為何，雙腿仿佛灌了鉛似的，異常沉重。
明明不害怕，卻總感覺怪怪的，不願意靠近那個房間。明明是自己的奶奶，我心裏明白得很，即使詐屍了，她也不會傷害我的。
就這麽步履蹣跚的來到東廂房門口，我拿著打火機照亮，緩緩推開門，迅速摸到門口的開關將屋裏的燈打開。
入眼，就看見躺在**的奶奶。
黑色的壽衣，慘白的臉，還有腳上穿的黑色壽鞋，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詭異。
站在門口楞楞盯著**的奶奶，這一刻我竟不敢往裏走半步。
猶豫了一下，我把父母喊醒了，在他們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奶奶床前。
我們都感到很奇怪，屍體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人死之後渾身僵硬，都想不通奶奶是怎麽來到東廂房的，難道是詐屍自己走進來的？
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屍體出現異常，我肯定要守著的，今晚不打算睡覺了。
我爸媽不放心我一個人看著，想陪我一起守在奶奶身邊，我沒答應。我就坐在奶奶床跟前守著，如果奶奶是因為有什麽心願沒完成，她一定會給我提示的。
人多了反而不好，人的陽氣重，恐怕奶奶的魂魄不會輕易出現。
一直守到公雞打鳴，天也快亮了，什麽動靜也沒有。漸漸的，我也有些犯困了，一時間哈欠連天。
看著躺在**的奶奶，我再也沒有了一絲恐懼，有的隻是無盡的思念。
以往生活的點點滴滴浮現在心頭，陣陣酸楚化作淚水，不經意間順著臉頰滑落。
人終有一死，每個人都會經曆親人的離世，最後我們也會老死。人的壽命實在是太短暫了，回想小時候，仿佛就在昨天。
想著想著，強烈的困意襲來，我竟堅持不住，趴在奶奶身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深沉，睡得正香，卻又一次突然醒了過來。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了我小時候的玩伴周冬陽。
他已經死了很多年，突然夢到他，確實挺奇怪的。他好像給我托夢了，我記不大清楚剛才做的那個夢，隻模糊記得一些片段。
夢裏，周冬陽還是小時候的模樣。他告訴我一件事，他的墳被水淹了，讓我改天幫他遷墳。
這個夢越想越讓人心裏發毛，我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不會真是托夢吧？
按理說周冬陽已經死了十來年了，也該投胎去了吧。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個迷信的傳說，小時候就聽老輩人經常講這樣的故事。據說人被淹死之後，靈魂無法去投胎，必須得找一個人替身才能投胎轉世。
周冬陽當年是被水鬼拖下去淹死的，別人不知道這事，我可是一清二楚。要不是我命大，當時我估計就跟他一塊兒去了。
“小坤，你怎麽在這裏，這是……”紅蓮突然出現在門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奶奶怎麽在這屋？”紅蓮看到我奶奶躺在**，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卻不敢進屋。
“沒什麽，你這麽早就醒了嗎，餓不餓，我給你做飯去。”
“不用，我隻是看到你不在，出來看看，真沒事嗎？”
“能有什麽事，要不你再睡會兒，天還沒亮呢。”
“還睡什麽啊，你確定沒事嗎，不要騙我，奶奶到底怎麽回事？”紅蓮一眼就看出問題了，我知道搪塞不過去，隻好把實情告訴了她。
不跟她說，是不想嚇到她。沒想到她聽我說完，並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跟她一比，我就顯得有些膽小了。自己的奶奶還害怕了一陣子，也難怪碰到髒東西時，我總是沒辦法從容麵對。
說話間，忽然看到躺在**的奶奶動了一下。我以為我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屋內，這次更誇張，奶奶居然坐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紅蓮這會兒終於不淡定了，緊緊挽著我的胳膊，嚇得躲在了我身後。
“鎮定點，我過去看看。”
慢慢走進屋子，我跪在奶奶跟前，嘴裏念叨著：“孫子不孝，沒能回來見您最後一麵，您有什麽心願未了，孫子一定幫您完成！”
磕了四個響頭，抬起頭來，看到奶奶已經把臉轉了過來。
那雙渾濁的眼睛正在注視著我，奶奶嘴巴輕輕張開，從喉嚨裏發出兩個字——遷……墳。
說完這兩個字，奶奶就閉上了眼睛，緩慢地躺了下去，再沒了動靜。
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一切都正常。剛剛那一幕我倆都看到了，紅蓮也聽到了奶奶說的那兩個字，她很疑惑，走進屋問我：“剛才奶奶說話了嗎，是說的遷墳嗎？”
“應該是吧……”我這會兒也是有點恍惚，聽著像是遷墳二字，隻是發音很模糊，聲音也很小。
“到底什麽意思，奶奶都還沒下葬，怎麽會讓你遷墳，是墓穴選的不對嗎？”紅蓮把我拉到外麵，詢問起來。
“應該不是！”我把之前做的那個夢告訴了她。
我認為，極有可能是周冬陽回來了。剛才那種情況，很大概率是周冬陽附身在奶奶體內，借她老人家的口說出了那兩個字。
死人托夢這種事，我和紅蓮都聽說過，但是鬼魂附身在死屍身上，這種事卻聞之未聞。
“別想那麽多了，咱們這就去看看你發小的墳，不就什麽都知道了。”紅蓮說著話就回屋拿上了車鑰匙。
趁著天還沒亮，我們就開車出去了。不過在臨走之前，我倆把奶奶抬進了棺材裏，以免天亮後受到陽光照射。
周冬陽的墳埋在哪裏，我依稀還記得。隻是他死的時候才七歲，按照我們這裏的習俗，未滿十二周歲夭折的小孩兒，不能立墳頭。
聽說立了墳頭，會對生人不利，所以下葬的時候連個棺木都沒有，卷了個草席就埋了。而且清明節也不能燒紙祭拜，否則同樣會對生人不利。
這其中有什麽說道，我從來沒有研究過。
其實早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這回事，那時候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太深，導致許多家庭隻想要男孩兒，一旦發現生的是女孩兒，很多都會直接丟到荒山野外，甚至將其活活掐死。
而這些被遺棄的嬰兒，即便父母感到愧疚將其埋葬，也遵循著不立墳頭的習俗。還有一些是當時醫療條件不發達，農村家庭生活水平不高，因病夭折的小孩子也不在少數。
同樣的，都沒有立墳頭。這麽多年過去了，估計埋在哪個位置都找不到了，也隻是依稀記得大概的地點。
周冬陽埋葬的地方我去過，聽村裏人說的，當時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應該是在一處山溝裏。
開車趕到那裏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憑著記憶我找到了那個山溝。
實際上也不是什麽山溝，旁邊就是一個大土坡，算不得真正的山。我們老家山不多，至少在這一塊兒很難見到一座山。
下車一看，果不其然，那條溝已經被水淹了。
每年水庫泄洪，田邊地頭兒的溝渠都會漲水，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連續陰雨天，河道溝渠也會漲水，要說周冬陽的父母也真是不會選地方，怎麽能埋在溝裏。
遷墳並不複雜，既然周冬陽托夢給我了，這件事我自然得辦的妥妥當當。這次不光是要遷墳，還得找一個比較好的風水穴，能夠助他早日投胎。
可以的話，我想親自做一場法事超度他。做法事不是我的強項，我也隻是勉強懂一些，這些還是從老劉珍藏的書中看到的。相比於茅山道士，風水師除了風水以外，可以說什麽都懂一些，但都不精通。
另外就是告知周冬陽的父母，征得同意。還有一點特別重要，那就是選一個黃道吉日進行遷墳，選日子絕對不能馬虎，要不然會出問題。
算了一下，今天不適合遷墳，最佳的日子是後天。
計劃是奶奶下葬之後，我們就回清河縣，現在看來計劃有變。我回去還有一堆事處理，胡冰的屍體怎麽辦現在還不知道，而且還要解決趙茜的事。
最要命的是陶雲嚞那家夥，薑乘風就這麽去了，把一堆爛攤子丟給我，我怕自己真的沒有那個能力一一解決。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叫我攤上了這些事，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從外麵回來，天色完全放亮了。親朋好友都到齊了，嗩呐班也已經準備就緒。
下葬儀式進展的很順利，結束後招待親朋好友吃飯，然後送客，忙活了一天，累的夠嗆。
晚上早早地我就回房間歇著去了，明天沒事做，又哪裏也不能去，我打算帶紅蓮到處轉轉，順便帶她去看看那座橋。
這兩天紅蓮也沒人操勞，招待客人端茶送水，刷盤子洗碗什麽的，粗活累活她全包了。因為我的事，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正常開播了，再這麽下去可不行，事業剛有起步，總不能毀在我手裏吧。
所以我要帶她去那個地方，那裏才是真正的邪門，每年都會死人。其實我早就想去那裏看看風水有沒有問題，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正好明天可以過去看看。
沒問題的話，晚上就在那裏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