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酒後吐真言

爬上牆頭一看,學校後麵的林子裏亮著燈,七八個人正在砌磚頭。旁邊還有一個法台,一名身穿黃色道袍的人正在拿著一把桃木劍做法事。

常見的道袍有好幾種顏色,分別為:灰、紅、藍、白、黃。最為常見的道袍就是黃色,黃色代表等級最高,其次是紅色,再往下是藍色、灰色和白色。

五種顏色的道袍代表五行,從顏色便能看出道人的修為高低。

但不乏一些弄虛作假之人胡亂穿道袍,所以市麵上常見的道袍就是金黃色。就連老劉的道袍也隻是藍色,別看是藍色道袍,其能力卻遠在穿黃色道袍的假大師之上。

那些所謂的假大師不知從哪學了點皮毛,就敢身穿黃色道袍四處行騙,有時候騙得久了連自己都欺騙了,總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當然,假的畢竟不多,因為吃這碗飯弄不好是要背因果債的,誰會嫌自己命長給人胡亂看風水。

除了看風水的穿道袍,道士隻要穿上道袍,那也是能加持修為的。同時道袍又能起到震懾的作用,讓靈體遠遠看到就躲得遠遠的,省得做法事的時候出來作亂。

仔細看,那人穿的道袍雖是黃色,卻跟一般的黃色道袍不太一樣。它看上去更為鮮亮,在燈光下反射出明晃晃的金光,竟像是鍍了一層金似的。

我再仔細一看,哪裏是顏色不一樣,分明是道袍上有光。那金色的光芒雖不明亮,卻能用肉眼看見,不是燈光反射出來的,倒像是從那位道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得是多高的道行,才能讓道袍發光。聽人說過,道士達到一定境界,能使符咒發出金光,金光能震懾鬼神,厲害的甚至能從眼睛裏射出金光,鬼怪觸及,則會魂飛魄散。

隻見那道人口中念念有詞,一番操作下來,手中桃木劍一指,竟是有一道金光射進了旁邊的泥胎中。看到此景我大吃一驚,這人的道行已經達到了神人一般的存在,方才那道金光等同於給泥胎注入了神魂,也就是請到了真神。

雖不知道他請的是何方神聖,但剛才那一手確實讓我震驚。想來就算請個土地爺,也能鎮壓住三聖廟的邪氣,比無神泥胎可有用太多了。

再仔細一看,那道人竟是上次見到的那個天師府二把交椅,難怪會這麽厲害,這人可了不得,那可是一隻腳踏入修仙界的高人。如此高人,想請個神,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隻是我越看他越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正好這個時候那道人麵對著我,正在吩咐那幾個工人搬神像。我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終於想起來了,這人我的確見過,就在那家廢棄醫院裏。

上次廢棄醫院發生命案,一對情侶死在了裏麵,兩人的頭顱不翼而飛了。我和紅蓮進去直播,遇到了怨靈,我讓紅蓮先走,我留下對付怨靈,結果被怨靈撲到了電梯井裏。

眼看著要摔死之時,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救了。在電梯井裏我見到一個穿牆而過的人,五十來歲,國字臉,鷹鉤鼻,跟眼前這個道人有幾分神似。

雖然上次光線昏暗,我卻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他那鷹鉤鼻特別容易辨認,想來不會看走眼。讓我有點想不明白的是,天師府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那棟廢棄醫院裏,難道他當時也是去調查凶殺案的?

隻是他為什麽會穿牆,活人是不可能穿牆的。當時見到他,我並沒從他身上感應到靈竅的氣息,顯然也不會是靈魂出竅。

這就有點神了,天師府竟有這種高人,二把交椅都這麽厲害,不知道頭把交椅會是一個怎樣叱吒風雲的人物。

聽薑乘風說,這人還是霍瑾萱的師父,看來那個霍瑾萱也是深藏不露。有機會我得好好認識一下她才行,有她這種朋友,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救我的命。

眼看著廟已經基本上蓋好了,神像也請了進去,這夥人正準備收工,這時那道人好像發現了我,往我這邊看了一眼。與他目光對視那一刻,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就像武俠小說裏描述的一樣,實力懸殊的兩個人在交手之前,光是一個眼神都能讓對方泄了氣。

道人顯然發現了我,可他並沒有理會我,收拾好東西就上了一輛車。一行人開著車遠去了,樹林裏的燈也熄滅了,我這才從牆頭上下來。

這時校長也離開了,看門老伯正坐在門衛室喝著啤酒。

“誰?”看門老伯冷不丁看到我走近,嚇得一個趔趄險些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您老慢點,別那麽激動,是我。”我急忙扶住椅子,心想這老頭兒應該已經有七分醉意了,再來兩杯準說胡話。

“你怎麽還沒走,趕緊走,我要睡覺了。”看門老伯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

“還早呢,咱們還沒聊幾句呢,您這就攆我走,未免有點太那個啥了吧。”我笑著坐了下來,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包中華,放在桌上。

看門老伯一看到好煙,臉上又露出了幾分笑意。老劉的店鋪裏好煙很多,都是客人送的,最近幾天不知道被薑乘風吸了多少。反正煙這種東西,我平時不碰,也沒有癮,隻是偶爾煩心的時候抽一支,但不過肺,不會上癮。

“那就再聊會兒?”看門老伯看了我一眼,滿臉堆笑。

“聊唄,反正我也睡不著。咱爺倆難得坐在一塊兒喝點小酒,哪能這麽快就散場。陳伯伯,我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健康,越活越年輕。”

端起酒杯,我又跟看門老伯碰了一個。喝完這杯,看門老伯連連擺手:“我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吐了,嘔……”

好在是沒吐出來,但聽到這聲音也把我惡心壞了。我最怕別人喝多了吐的到處都是,以前宿舍裏那幾個玩意兒就是,經常吐的一屋子都是,那滋味兒別提有多酸爽了,想起來都有點上頭。

“行,那咱們不喝了,聊聊天吧。”我是真怕他喝吐了,再說,這老頭年紀大了,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萬一喝出個好歹,我可就攤上事了。

“陳伯伯,剛才校長來找您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就是給了我一張規劃圖,讓我明天交給那幾名工人。”看門老伯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上麵畫著學校的平麵圖形,還標注了很多文字。

粗略看了一眼,我發現學校居然跟三聖廟連上了,教學樓後麵的牆沒畫上。我問老伯這是什麽意思,看門老伯跟我說,那堵牆明天應該就會拆了,到時候在三聖廟後麵重新圍一堵牆,等於是擴大了學校麵積。

而且新建的那座廟也會成為學校裏的一部分,隻不過廟門不對著校園,外麵的人依然可以上香拜神。為了吸引人流量,廟前還打算全麵動工,改成公園,供人遊玩,香火自然少不了。

如此一來,廟裏的神也可以庇佑一方,公園裏再建造一些娛樂設施,廟前麵那條河再改一下挖個山體水庫,裏麵養一些魚,采取收費垂釣,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聽起來,確實挺不錯的,既能鎮壓學校後麵的邪氣,又能賺錢。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九陰衰敗局可不是那麽容易改的,即便那個人道行再高,他能破了九陰衰敗局,卻也不可能讓那個地方的氣運死灰複燃。

那種風水格局一旦形成,至少要六十年以後,氣運才會凝聚,否則必定還會出事。風水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弄不好還會有血光之災。

那道人既然看過那裏的風水,這些常識他絕對一清二楚。但我就是想不通,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這是作為道人該有的行事風格嗎?

這事兒我也不想過問,人家天師府出麵了,我這個無名小卒根本沒資格插手。再說了,天師府二把手那是什麽人,也許他真有高招也說不定呢。

“陳伯伯,不知道您聽說沒有,劉老師死了,火燒死的。”

我見看門老伯喝的也差不多了,人已經頭重腳輕了,於是便試探著問了他一句。

哪想到聽我一說,他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珠子看著我。足足過了幾秒鍾,他才顫抖著嘴唇問我:“你說什麽,玉華……玉華死了?”

劉玉華,是劉老師的全名。我想不到看門老伯會這麽激動,本來是想通過劉老師這件事,慢慢深挖,最後再跟他打聽四年前在女廁所上吊那個學姐的事,沒想到提及劉老師,看門老伯反應這麽大。

“是啊,我以為您知道呢,外麵都在傳,說是學校裏不幹淨。陳伯伯,您經常一個人在學校住,您不害怕嗎?”我趁熱打鐵,繼續問了下去。

“報應啊,都是報應啊!該來的早晚會來,一個都躲不掉,一個都躲不掉……”看門老伯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喃喃自語著走出了門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