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投其所好

看門老伯必然是知道四年前學姐上吊那件事的，就看他願不願意告訴我了。我打算先把他灌醉，不怕他不說真話。

看門老伯雖然平時不怎麽喝酒，上次卻看見他喝的酩酊大醉，說明他心裏藏著事，不痛快。平日裏也沒有人跟他談心，看門老伯是個光棍，根本沒有親人，可以說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他在名都高中已經有十來年了，工資雖說不是很高，對他一個孤家寡人來說，也足夠他享用了。看門老伯沒什麽愛好，要說他賺那麽多錢也沒什麽用，平時也不見他花錢，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扔，一雙襪子穿的破了幾個洞，洗洗照樣穿。

他這種勤儉持家的方式，對拖家帶口的來說或許還可以，對於他個光棍來說，實在讓人想不通。

來名都高中一年多了，我跟看門老伯其實不熟，學校裏畢竟人多，就算一天認識一個，他也不一定能認識完。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近他，並且讓他答應陪我喝酒，但我卻知道，看門老伯喜歡吃田螺。

求人辦事，不給點好處人家也未必會答應。所以我想投其所好，買一份炒田螺討好一下看門老伯，再想辦法灌他兩杯，就不怕他不說。

麻辣田螺就著啤酒，在南方的夜市是標配。以前我在南方打過暑假工，那裏的人都是這麽吃的，我也吃過幾次，味道確實不錯，就是肉太少。

我們本地炒田螺的店不說沒有，隻是很少，得跑十幾公裏才能買到。我回去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我也沒回店鋪，找了個小飯店對付了兩口，吃完飯直接就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了郊區附近的夜市街。

到那裏的時候天還沒黑，我提前預定了一大份炒田螺，趕上夜市老板出攤，一時間忙不過來，還沒開始做。我隻好坐在攤位跟前等著，等到天色漸黑，炒田螺也終於做好了。

拎上炒田螺回去的時候，接到了紅蓮的電話。紅蓮告訴我，她大姨病情好轉，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她大姨夫也從外地回來了，今天晚上不用她守在醫院，她想來找我。

正趕上我今天晚上要去學校找看門老伯，我其實不願意讓她卷進來。可是紅蓮性格執拗，這點我是知道的，她說要見我，如果見不著，非得把我電話打爆不可。

攤上這麽個女人，也活該我倒黴，隻能認栽了。我先去了學校，告訴紅蓮想來就來，不想來就等我回去，我可能要晚點才能回去。

到學校時天已經黑透了，看門老伯依舊在校園裏巡視，我拍了拍鐵大門，發出砰砰的響聲，看門老伯拿著手電筒過來了。

“怎麽又是你小子，大晚上跑來幹什麽，小心我告訴你們班主任！”看門老伯一看是我，語氣不善的吆喝道。

“陳伯伯，您別激動啊，我這不是看您一個人看守學校挺不容易的，正好我閑著也沒事，想找您喝兩杯。”我咧開嘴笑著說。

“我不喝酒，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讓我幫忙？”看門老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動機。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老頭兒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沒見過，我心裏這點小九九豈能瞞得過他。不過我也不慌，隻是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陳伯伯，別這麽說，我在這所學校一年多了，每天都能看到您，隻要一看到您，我就想起我那死去的大伯，誰讓您跟他長得那麽像呢。再說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一年多終歸是有感情的，我看您這些天終日操勞，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不，專門跑幾十公裏給您買了您最愛吃的麻辣田螺，咱爺倆喝兩杯嘮嘮家常怎麽樣？”

“你小子咒我呢，我哪裏像你死去的大伯了，我看你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行行行，你想進來就進來吧，不過我可告訴你，最多一個小時，別待太久，省得被領導看到扣我工錢。”看門老伯極不情願的打開了門。

“嘿嘿，陳伯伯，您說您無親無故的，賺那麽多錢幹嘛，人生就是要及時享樂才對。您別怪我說話難聽，您都是半截身子在土裏的人了，對自己別那麽摳，錢該花就花，別委屈了自己。”

“我用你說啊，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輪得到你這小子教我做人！”看門老伯語氣不善，嘴上卻沒閑著，已經用筷子夾起了田螺往嘴裏送。

看他吃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就差沒把田螺殼吞進肚子裏了。我順勢就開了一瓶啤酒，給他倒上滿滿一杯，先跟他碰了一杯，順著話頭兒繼續說了下去。

“陳伯伯，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人活的那麽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麽。就拿您老人家來說吧，雖然是孤家寡人一個，卻也免不了要做金錢的奴役，更別提我這種還沒成家的人，更得努力奮鬥。”

“你懂個屁啊，人生在世，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天橋下的叫花子不用賺錢，你想像他一樣嗎？村裏的傻子不用賺錢，你想像他一樣嗎？”看門老伯嘴裏塞著一個田螺，吸的唧唧作響，含糊不清的說道。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得對，真是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啊！”我笑著應道，接著又給他倒了一杯啤酒。

“你小子少油嘴滑舌，說吧，找我什麽事？”看門老伯不想跟我東扯西扯，又碰了一杯，就直接問起正事來。

我看他還沒喝醉，當然不能急著往外說啊，萬一他聽我說完不肯告訴我，那我不是白忙活一場。

“我能有什麽事，就是單純的想跟您老人家喝喝酒聊聊天，您慢點吃，不夠我再去買。”說完這句話，我又給他倒了一杯啤酒。

雖說啤酒的酒精度很低，對於不經常喝酒的人來說，一般兩瓶啤酒下肚，人也該飄飄然了。我不經常喝酒，我喝啤酒就是兩瓶的量，主要是漲肚子，太多了喝不下，如果慢慢喝，多去幾次廁所，也能喝個三五瓶，基本上也就醉了。

這次我是有備而來，帶了一箱啤酒，不怕灌不醉他。但是也要適量，不能真的把他灌醉，到時候往地上一躺三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那我也是白忙活。

“我看你小子肚子裏沒憋好屁，我先跟你說清楚，借錢的事你別找我，我沒錢。如果是別的事，倒還可以商量。”看門老伯白了我一眼，說道。

“哪能啊，我又不缺錢，我找您真的隻是想跟您說說話，您老人家就別猜疑了，我還能有什麽壞心思不成！”

“那可說不準，你們這些年輕小夥子，小小年紀不學好的我又不是沒見過，抽煙喝酒，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不過我看你小子跟別的壞小子不一樣，一看你就是老實人，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既然我吃了你的東西，能幫你的我盡量幫襯一把也沒啥。”

“陳伯伯，既然您問了，我也就不瞞著您了，我想跟您打聽個事。前幾天來的那幾個看風水的，最近來過沒有，他們怎麽說？”我靈機一動，知道瞞不過看門老伯，幹脆轉移了話題。

反正我也想了解一下天師府那幾個人近來的狀況，我想他們既然來學校看風水了，肯定免不了要看出學校後麵的風水格局。九陰衰敗格局離學校那麽近，他們不可能看不到，如果能改了那裏的風水格局，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事。

“人家看風水管你什麽事，你小子也是吃飽了沒事幹。”

看門老伯應該不知道我也會看風水，如果他知道就不會說這話了。

“我就是好奇，想了解一下咱們學校的風水究竟哪裏出了問題。實不相瞞，我也認識一個看風水的大師，要是那幾個人看不明白，我打算介紹一下熟人，到時候我也能拿點好處不是。”

“原來你是衝著這事兒來的，我就說你小子是無利不起早，平白無故怎麽會請我吃田螺！也罷，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那幾個大師昨天晚上就已經動手了，在學校後麵施工，聽說要蓋一座廟。”

“學校後麵不是已經有一座廟了嗎，為什麽還要蓋一座廟？”我疑惑的問了一句。

看門老伯冷哼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原先那座廟早就不靈了，沒人上香，住在裏麵的仙家早就跑了。重新蓋一座廟，到時候請幾個仙家，不也是為了保佑學校不出事嘛。”

“原來是這樣……”我假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我早就知道三聖廟已經名存實亡了，那座廟是什麽時候建的都不知道，裏麵供奉的三聖神胎已經失去了神韻。

重新建一座廟也未必能壓住那裏的邪氣，但總比沒有好。正當我想繼續問他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外有一輛車開了過來，我急忙躲在窗戶底下。

看門老伯出去查看，我聽出了來人的聲音，是校長。

趁著看門老伯與校長交談之時，我溜牆根來到了遠離門衛室的拱形門躲了起來。校長下了車就進入了校園，我怕被他發現，便繼續溜牆根躲在了教學樓後麵。

這時我忽然聽見學校後麵傳來了陣陣說話的聲音，仿佛還有念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