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屍睜眼,嬰啼哭
寒氣侵骨,讓我非常不舒服。
老馬父子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抬著狗血來到水甕前。
“小夥子,現在灌進去嗎?”
“灌進去!”
我嚴肅點頭,憂心忡忡看向頭頂烏雲,心中暗自祈禱,這是我第一次操辦喪葬,千萬別折騰出什麽事情。
“建強,用力,一,二,三!”
老馬父子剛把裝有狗血的桶抬了起來,老馬突然怪叫起來,跟得了癔症一樣撒開桶把手就朝我奔來。
馬建強一個人沒辦法穩住狗血桶,狗血從桶內潑灑出來,幸虧他眼疾手快抓住了老馬扔掉的桶把手,避免狗血全都潑灑。
這混亂場麵讓我打起鼓來,穩住情緒後我冷聲問:“怎麽了?”
老馬指著水甕失聲叫道:“兒媳……我兒媳眼睛睜開了!”
“睜眼了?”我腦子一懵,真是怕啥來啥。
“眼睛真睜開了。”馬建強指著水甕,他的臉上雖然蒼白,但卻比老馬要鎮定一些。
我來到水甕邊,低頭往裏麵一看,老馬兒媳果真睜開了眼睛,煞白的膚色顯得眼睛異常通紅,跟浸了血一樣。
“別慌,”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伸手探入甕中遮住屍體雙眼慢慢朝下滑去。
院子上空那團烏雲雖然預示著有事情會發生,但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將其和鬼神混為一談。
死屍睜眼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人去世後肌肉還有收縮力,屍體原本一直平躺在炕上,現在蜷縮著放進水甕裏麵,屍體睜眼一定是剛才折騰的時候讓其已經停止的肌肉又開始收縮了。
把手收回,我再次看向水甕,剛才還睜著血紅雙眼的屍體又重新閉上眼睛。
我懸著的心落回遠處,來不及揮手讓老馬過來,就看到明明已經合上眼睛的屍體,又一次睜開了雙眼。
這一次屍體的眼睛不再空洞,眼中滿是哀怨。
恍惚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出了錯覺,我看到屍體慘白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個讓我頭皮發麻的笑容。
我不禁倒吸一口寒氣連忙移開雙眼,院中侵骨的寒氣徒然濃鬱了不少,讓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暖和的。
小心翼翼將目光投向水甕,屍體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但那雙哀怨的雙眼不再看向上空,正直勾勾盯著我。
我心裏一慌,下意識後退兩步。
老馬驚慌催促:“小夥子,你別愣著啊,趕緊想辦法啊。”
我現在也是被嚇得不輕,哪兒還想得出什麽辦法。
馬建強倒是個狠茬子,麵對正眼屍體也不犯怵,衝著我嗤之以鼻哼了一聲:“爹,把針線拿來,我把她眼睛給縫了。”
我連忙攔住他:“不能這樣,屍體怨氣本就強烈,睜開眼睛一定有未了心事,要是強行封住雙眼,隻會讓怨氣加劇。”
“她再冤又能怎麽樣?活著就是個窩囊鬼,死後我還會怕她嗎?”
馬建強推開我,讓老馬趕緊去拿針線。
我還想阻攔,馬建強舉起手指著我:“小子,我讓你來是下葬我老婆的,不是來多管閑事的。”
我吃癟,對付老馬我勢在必得,但馬建強三大五粗,我要是再阻攔他,搞不好連我都能塞進水甕裏麵。
老馬把針線遞給馬建強,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穿針引線,伸手探進水甕。
這家夥根本就沒有認清楚形勢,這完全是作死的節奏。
“轟隆……”
針頭還沒觸碰道屍體眼皮,一塊瓦片從房頂跌下,不偏不斜砸在馬建強腦門上。
“哎呦!”
馬建強被砸了個趔趄,他也不顧流血的腦袋,看向院子冷喝:“你活著的時候都不能把我怎麽樣,以為變成鬼就能害得了我了?有種給我出來!”
院子寂靜無比,我甚至可以聽到我的心跳聲。
“窩囊!”
馬建強冷笑起來,再次把手朝水甕探去。
“咯咯……”
一縷鬼氣森森的女人笑聲突然響起,冷風呼嘯,那侵骨的寒氣一個勁兒的往骨髓裏麵湧,就像是跌進了冰窟一樣。
我忙看向水甕,屍體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但嘴角的笑容又再次浮現出來。
“鬼啊……鬼殺人啦!”老馬破著嗓子喊叫起來,一溜煙就竄進了廂房裏麵。
馬建強被這女人笑聲也嚇得不輕,但還是扯著嗓子叫嚷:“別他娘的裝神弄鬼嚇唬老子,有種出來,沒種的話就滾遠點!”
要說鬼怕惡人這話一點都不假,馬建強怒喝完,女人的笑聲就消停下來,可不等他高興,一陣‘嗚嗚’的刺耳哭喊聲又響起。
這哭聲是嬰兒的哭聲!
這對母子已經被怨氣催生成了子母血屍,要是不將其遏製下來,用不了幾天就會顯現出來,到時候我們三人都會遭殃的。
“嘩啦啦……”
嬰兒哭聲大盛,廂房上的瓦片紛紛跌落,馬建強腦袋被砸了好幾下,幸虧我閃躲及時,不然也會被開瓢的。
“小子,你杵著等死嗎?”
馬建強一聲怒喝讓我回過神來,搜腸刮肚的回想爺爺告訴我對付惡鬼的辦法,腦中靈光一閃,還真讓我想到了辦法。
對付惡鬼需要五帝錢將其壓製,五帝錢分為大五帝和小五帝,大五帝極其罕見,一般用的都是小五帝,就是清朝興盛時期五位帝王在位期間所鑄的銅錢。
我攜帶的木盒內都是爺爺操辦喪葬時需要的東西,裏麵並沒有五帝錢。
見馬建強抱著開瓢的腦袋蹲在地上,我問他家裏麵有沒有五帝銅錢,失望的是別說有五帝錢了,他連五帝錢是什麽都不知道。
眼下隻有回趟家裏才行,瓦片還在跌落,讓馬建強先躲進房間別再招惹這對母子,我也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騎上院中的電動三輪車就風馳電掣朝家裏開去。
我對我的車技還是非常自信,一路急速漂移,僅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就來到了家裏。
天還沒有完全黑,爺爺正坐在石凳上抽著煙槍,見我回來他納悶起身:“十七,咋回來了?老馬沒為難你吧?”
我擦著冷汗搖頭:“爺,我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回來拿套小五帝錢。”
“啥?還要五帝錢?這可是小一千的東西,老馬摳搜的連一毛錢都不願意出,你還要給他搭套五帝錢?”
爺爺一臉不高興,盯著我看了許久,疑惑問:“十七,你遇到麻煩了?”
我連忙點頭,從廚房舀了碗涼水飲牛般喝完,這才一口氣把老馬家的事情講了出來。
爺爺聽完臉色一變再變,舉起煙杆就朝我腦門敲了下來。
我一不留神被砸了個結結實實,爺爺沒好氣道:“怪不得我通過生辰八字推演出有變數存在,原來這變數就是你啊。”
我聽得迷糊:“爺,什麽意思?”
“本來這事情也好處理,讓你搞得複雜化了!”
爺爺敲著煙杆接著說:“胎兒隨同母體而亡,因為即將投胎為人卻腹中夭折本就心存怨氣,破母體而出就是想要看一眼這個世界,隻要把胎兒重新縫進母體風光下葬就萬事大吉了,可你卻劍走偏鋒,非得用甕棺葬來對付這母子倆,甕棺葬是她們母子用的嗎?那可是對付大奸大惡者用的啊。”
我的腦瓜子嗡嗡作響,恨不得抽上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麽簡單的事情我卻硬是搞複雜化了。
克製著不安心跳,我緊張問:“爺,那這樣有什麽後果?”
爺爺沒好氣說:“你還好意思問,你要是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別人還說是因為你長得醜活該挨揍,你心裏憋屈嗎?”
“肯定憋屈啊,我會恨不得撕爛那些人的……”我話沒說完就愣住了,冷汗跟瀑布一樣往下淌:“爺,你是說那對母子已經怨恨到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