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軍情六處掌控了局麵
在這種慘烈的戰鬥麵前，作為現代人，我根本無法接受結局。
人類追求和平，但和平不能靠乞求得來，必須經過血與火的激戰，才能爭取到最終的勢力平衡。
我突然覺得胸口氣血翻滾，雖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但一定是部落王者，才能讓這麽多披甲勇士甘心為我衝鋒陷陣。
“敦煌古來多戰爭……鳴沙山、莫高窟見證了一切生死決戰，壁畫中的英靈一定早就看慣了生死，無辜死者的怨魂一定匿藏於莫高窟的洞窟之內……”
一瞬間，我似乎看清了莫高窟屹立於鳴沙山麓的巨大價值。
它不僅僅是為了後世留下文化的見證，更重要的是，它仿佛一座巨大的生死道場，讓亡魂往生，讓鬼靈消散。
世人愚昧，隻看到了壁畫、佛像的文物價值，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第一個發願在鳴沙山開鑿洞窟的修行者，並非要傳名於世，而是具有真正的大慈悲心，才有了當下的善舉。
在極度的困惑當中，我似乎看到了答案，而這個答案根本不是江湖人物追求的，也不是軍情六處希望得到的，他們隻想看到敦煌文物最大的價值，根本不想莫高窟對於整個華夏的真實意義。
看透了這一切，我在精神領域已經超過了所有人，正是這頂西夏王冠帶給我的最大價值。
恍恍惚惚當中，戰鬥再次展開，我看到了結局，所有人倒下，戈壁灘上一片荒涼，隻剩下我一個人麵對鮮血淋漓的世界。
作為現代人，這肯定不是我所追求的，華夏四海一家，戰爭早就該停止了，同仇敵愾，一致對外，保衛華夏人民的安全，這才是當下我們的追求。
我睜開眼，雙手摘下了王冠，放在桌上——
凱瑟琳的眼中滿是懷疑：“葉開，你究竟發現了什麽？剛才我感覺到你渾身顫抖，似乎非常吃驚，而且夾雜著恐懼，難道這頂王冠讓你看到了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
她果然聰明，隻是觀察我的動作，就能猜透我的內心。
我輕輕歎了口氣，緩緩地搖頭，剛剛看到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想告訴任何人，或者就算告訴凱瑟琳，她也無法理解，一個華夏人看到同胞自相殘殺時候的震撼。
她是外人，隻關心寶藏價值，絕對不會關心那場戰爭，更不會想到莫高窟見證了幾百場廝殺仍然屹立不倒，就是因為它帶著某種上天賦予的使命。
“葉開，趕緊告訴我，這頂王冠帶給你什麽？”
我輕輕撫摸著王冠，極其誠懇地告訴對方：“你想知道，那就戴上王冠，讓它帶領你回到華夏的古代。”
凱瑟琳搖搖頭：“我當然不會那樣做，那是一個圈套，對不對？”
特工間諜天生多疑，她生怕墜入別人的圈套，卻不知道，有時候隻有冒險才能發現真相，如果前怕狼、後怕虎，把機會留給別人，就隻能被蒙在鼓裏。
我苦澀地笑起來：“女士，你完全錯了，這頂王冠的最大價值就是喚醒華夏人的團結之心，如果馮一把它偷出來是為了賣給真正的買家，那他也錯得太離譜了，我雖然看到了剛才的一切，可是還是想不通，王冠究竟為什麽存在？如果那些戰爭發生在莫高窟前，那麽當代的藝術家、考古學家，究竟怎樣理解莫高窟裏的壁畫才是正確的？”
“葉開，我命令你馬上戴上王冠，繼續思索那些亙古的難題，不管看到什麽都得告訴我，稍後我會對你實行策劃，千萬不要試圖對我撒謊，不然你就會死得很難看！”
此時此刻凱瑟琳惱羞成怒，根本不管我的友善態度，隻想知道真相，而這個真相偏偏對她毫無用處。
作為軍情六處的長官，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王冠上，跟自己的工作早就南轅北轍。
我拒絕第二次戴上王冠，就是因為不想被王冠的種種幻象所誤導，耽誤了時間，畢竟現在我們的注意力還是應該放在張鐵嘴和牛魔王之戰，並且完美的解決二十幅唐卡上麵的禁製之術，讓我能夠帶著它們順利返回華夏。
至於軍情六處，現在跟我已經成了敵人，處處限製我的行動，最終難免會有一戰，到那時我和凱瑟琳絕對是針尖對麥芒的兩方，水火不能相容。
我的態度非常強硬，絕對不會第二次戴上王冠。
凱瑟琳沒有辦法，揮了揮手，兩位專家把王冠收起來，拎著箱子離開。
“葉開，你真是太固執了，在倫敦，沒有人能抗拒軍情六處的要求，我和卡特已經給了你十足的麵子，如果其他人像你一樣觸犯了大英博物館的安全條例，隻有死路一條，而現在你仍然逍遙法外，就是因為我已經為你申請了特赦令。”
我的思緒已經飄向了另一個地方，馮一偷走了王冠，又把它送回來，對於王冠的內涵一定知道很多，剛才他匆匆離開，似乎在逃避什麽。
“女士，現在就把馮一抓回來——”
我順水推舟，給了凱瑟琳一個追查方向，那就是撬開馮一的嘴，讓這個年輕人說出最終的實話，而不是把各方都蒙在鼓裏。
凱瑟琳皺起了眉頭：“葉開，剛剛不是你要我放他走的嗎？怎麽現在又要反目成仇？他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了你？”
當前我的唯一目標就是控製唐卡，假如馮一能夠幫我完成這個任務，雙方就相安無事，但他偷走了王冠，這其中隱藏的秘密，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空曠的街道，我相信凱瑟琳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從萬花樓走出去的每一個人都在她的監控之內，想什麽時候抓就什麽時候抓。
“女士，我不想解釋更多，馮一知道王冠上的秘密，所以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讓我偷走唐卡，而他偷走王冠，把他抓回來實行測謊術，你就能知道很多。”
我的確無法向凱瑟琳解釋更多，至少現在看來，我對於王冠隱藏的秘密還是一知半解，馮一把它偷出來，到底要用它幹什麽，還沒有明說。
凱瑟琳心領神會，立刻打電話吩咐，讓她的線人收緊包圍圈，把馮一送回來。
我猜測軍情六處的線人遍布英倫三島的各個角落，任何人隻要降落在這個島國，就很難逃脫他們的控製，過去的數十年間，軍情六處為英倫皇室立下了赫赫戰功，就來源於他們無處不在的情報網。
很快線人報告，已經抓住了馮一，十分鍾內就能送回萬花樓。
凱瑟琳鬆了口氣：“葉開，我希望這一次你不再有任何隱瞞，把實情告訴我，千萬不要一次又一次興師動眾抓人、放人，放人、抓人……”
我隻能苦笑，畢竟此前我也不清楚王冠的魔力，以為馮一把它送回來這件事情就了結了，現在我很難解釋自己前後矛盾的行為，但我絕不可能為了自己的麵子就放任馮一離去。
他欺騙了所有人，攫取了全部的利益，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再次見到馮一的時候，他的樣子十分狼狽，雙眼紅腫，嘴唇流血，渾身的衣服也撕破了，應該是經過一番打鬥。
他冷冷地看著我，然後翻了翻眼皮：“葉開，你到底想搞什麽？幫助英國人襲擊自己的同胞，你這個賣友求榮的家夥！”
我當然不會承受這樣的罪名，馮一有現在的下場是他自己搞出來的，與我無關。
我淡定地說明情況：“馮一，這頂王冠上麵蘊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你必須說清楚，不然大家都逃脫不了關係。你比我更清楚軍情六處的手段，現在你想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也包括偷到王冠和唐卡的罪名，豈不更是坑害同胞？”
馮一冷笑：“葉開，你到英倫三島就是為了這些東西，為了把大英博物館裏麵的敦煌文物帶回華夏，你自己做不到也就罷了，還把我拖下水，軍情六處神目如電，他們才不會受你的蠱惑，我相信最後一定水落石出，該坐牢的是你而不是我！”
馮一竟然惡人先告狀，大大出乎我的預料，他急於脫身，也一定是知道了皇冠的秘密。
凱瑟琳坐山觀虎鬥，看著我和馮一鬥嘴。
我突然問了一個問題：“馮一，大英博物館裏那麽多敦煌文物，你為什麽隻偷這隻西夏王冠？我相信你對它做了大量的研究，如果現在就搜查你住的地方，是不是能找到證據，或者證據就在你的手機裏？”
我這句話刺中了對方的要害，馮一渾身一抖，下意識地雙手按住了口袋。
凱瑟琳揮了揮手，有人過去，從馮一的口袋裏搜出了手機和一個微型筆記本電腦。
如我所料，他把西夏王冠的秘密已經調查了一清二楚，資料就藏在電腦裏。
我親手打開電腦，查看馮一的資料。原來，這隻王冠屬於西夏部落之王，正是他帶領著西夏人跟中原展開了長達三十年的戰鬥，並且逼迫中原簽訂了不平等的條約，每年向西夏國繳納無數金銀財寶，到了最後，西夏仍然對中原虎視眈眈，幸好當時中原出了幾名邊關名將，幾次戰鬥，西夏都沒有占什麽便宜，所以雙方才達成了微妙的平衡。在這頂王冠的幫助下，西夏人戰無不勝，似乎能夠料定中原人的軍隊部署，所以連續打了幾場伏擊戰，士氣大振，所向披靡，在那期間，他帶領無數能工巧匠進入了莫高窟，開鑿了很多新的洞窟，繪製了超過兩百幅壁畫。
按照馮一的構思，戴上這頂王冠，就能回到西夏曆史當中，看到一切，洞察背後的邏輯關係，恢複整個的西夏曆史，在那個年代，就能完全理解莫高窟壁畫的秘密。隻不過，馮一道行太淺，隻要戴上王冠，就會陷入絕對的混亂當中，仿佛暈船暈機一樣，所以他必須把王冠送給一個更強大的人，目標指向了我，這也是他毫不猶豫地帶著旅行箱過來的原因。
如果我能通過王冠洞察那些秘密，他仍然可以守株待兔，再次反殺。
這些計劃都在他的電腦裏，如今一覽無餘，再也欺騙不了別人。
凱瑟琳哈哈大笑：“葉開，你果真成了別人的誘餌，就連馮一也在你身上打主意，由此可見，你們華夏人真的是不太團結，一個人是一條龍，三個人是一條蟲，哈哈哈哈……”
我無言以對，馮一的這些暗中計劃從來沒有透露過，我把他當做朋友為他開脫，而自己卻變成了他出賣的對象，假如我真的發現王冠的秘密，很可能下次相遇，我又變成了馮一的獵物。
我苦笑著望著馮一：“說說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我帶走二十幅唐卡，難道就必須付出那麽高的代價嗎？你在唐人街這麽多年，早已經不是華夏人，口是心非，詭計多端，令人寒心！”
馮一張嘴想要解釋，但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隻能苦笑著搖頭作罷：“葉開，這是個誤會，不要聽信英國人挑撥離間，我們是朋友，從飛機上到現在，我始終覺得你才是真正的聰明人，能夠破解王冠上的秘密，我說的都是實情，絕對沒有故意陷害你，那些計劃是在很久之前製定的，現在見到你之後，我早就改變了原定的目標，一定會幫助你把唐晶送回華夏。”
現在不管他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了，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上當一次也就足夠了。
我告訴凱瑟琳：“女士，現在馮一是你的了，不管你對他實行什麽樣的測謊技術，我都沒有意見，我相信像他這麽聰明的人，一定能告訴你很多。”
凱瑟琳笑得合不攏嘴，這一次她的收獲很大，無意之中受到我巨大的幫助，察覺了馮一的秘密，軍情六處的審訊手段那麽高明，撬開馮一的嘴應該不是問題，那她就擁有了西夏王冠的真正秘密，可以向英倫皇室交差了。
她命令手下人帶走了馮一，自己也起身告辭：“葉開，你來到英倫三島對大家都有好處，我仍然希望我們會成為永遠的朋友，當你麵對米利唐的壓迫時，請記得通知我，我會幫你，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隻要你一個電話，我就出現。”
我用自己的坦誠換來了凱瑟琳的關照，這種結果令我哭笑不得，我沒有出賣馮一，隻是因為他的詭計太多了，必須借助軍情六處的手，榨幹他的秘密。
萬花樓裏再次安靜下來，剛才的那些鬧劇煙消雲散，所有人也走得幹幹淨淨。
我站在窗前，雙肩沉甸甸的，心頭也格外沉重，華夏人對於大英博物館了解的太少了，總想把這些文物帶回去，但是文物的價值究竟在哪裏？沒有人知道的清清楚楚，隻能在摸索中前進，我感到自己的能力，在這種巨大的曆史性任務麵前有些捉襟見肘，必須有更強的援兵出現，才有可能順利完成任務。
我想起了戴上王冠之後看見的所有情景，渾身不寒而栗，不知道我跟王冠之間有什麽樣的聯係，才會發生這種奇特的化學反應？
假如我的前世也是西夏部落的王者之一，那麽今生今世，我究竟怎樣麵對敦煌莫高窟的所有文物？又怎樣搜集整理敦煌殘卷，讓它重現人間？
這一切都變成了嶄新的課題，過去我以為自己是敦煌的過客，如今看來我的身份正在發生改變，最後真相大白的時候，或許我才是敦煌文化的焦點。
不知過了多久，我恍然發現又是深夜，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沉思了四、五個小時，已經站得雙腿發麻，太陽穴隱隱作痛。
我回到臥室躺下，強迫自己收斂精神，進入冥想的狀態，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號角聲再次響起，就在我的耳邊，鋪天蓋地無處不在，我為那種聲音困住，耳朵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別的……我睜開眼睛，屋頂黑洞洞的，什麽都沒有，但那種催人奮進的號角聲，嗚嗚響個不停。
我做起來盤膝打坐，企圖用意念把那種聲音趕走，但是恰恰相反，那些聲音越來越強，並且形成了一股洪流，仿佛龍卷風，要把我帶著飛向敦煌。
我默念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從前，每次我心潮起伏，不能自控的時候，都會用金剛經用力約束自己的思維，不至於精神崩潰。
崔衛東不止一次問過我，到底怎樣才能控製思想，按耐住心潮起伏的狀態？
我也同樣告訴他，隻要默念金剛經就能夠擺脫一切虛空妄想。
如今這一切似乎不管用了，無論我怎樣默念金剛經，號角聲忽遠忽近，一直想著，仿佛潮水要把我淹沒……
最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我的冥想。
電話接通後，對麵竟然響起了崔衛東的聲音：“葉開，好久不見，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成了軍情六處的座上賓，真是出人意料，不管走到哪裏，你總是有這樣的好運。這次打電話我隻想告訴你，我發現了唐晶的秘密，她一直在研究如何進入古代壁畫，這一次的失蹤恐怕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聽著崔衛東的聲音，我的眼眶突然濕潤。
以前，從沒想到我們有一天會兄弟反目，我總覺得一直是朋友，終身是朋友，不管他要我的什麽，我都會雙手奉上，相信他也是一樣，但現在他成了國際大佬的馬前小卒，跟我分道揚鑣，我們的價值觀發生了重大的分歧，再也不可能親如兄弟，並肩戰鬥。
“衛東，你發現的事情有沒有真憑實據？千萬不要胡亂猜測，耽誤了別人的性命。”
崔衛東哈哈大笑：“葉開，我當然很慎重，畢竟唐晶身上關係著敦煌殘卷的最大秘密，我發現了她藏在銀行保險櫃裏的日記本，她從小就癡迷敦煌壁畫，總想著有一天進入畫中，成為畫中人。她喜歡敦煌的壁畫，不管是莫高窟的第一層，還是第二層，任何一張壁畫裏都有她自己的位置，秦祖龍說她進入了那幅舍身飼虎圖，而我現在認為她的身體和思想甚至魂魄，已經分散為幾百個、幾千個，全都融入了敦煌壁畫，敦煌殘卷，你要想救她，就得搜集整理敦煌殘卷，融為一體，讓她從中退出來。”
崔衛東的話說得沒頭沒腦，讓人無法理解，但他最後說到敦煌殘卷，讓我清醒的認識到，一切秘密都在殘卷當中，一切恩怨糾葛也在殘卷當中，不管是華夏人還是外國人，都在緊盯著這個秘密，而如今雖然軍情六處掌控局麵，但真正有能力把敦煌殘卷合而為一的隻有我。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一次我已經責無旁貸，走上了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