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夜宿修車廠

半路上突然出現的這對自稱是父子的壯漢,雖說是答應我們的求助,可是要把我們往山溝裏領,這黑燈瞎火四下無人,這兩個人又怎麽看都可疑,所以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謝絕了兩人。

聽我說要去前邊那戶去看看, 年長的男人卻是麵帶怪異微笑的說了句“前頭那家你們最好別去”,說完兩個人便又一前一後的鑽進上山的草叢裏,轉眼就沒有了蹤影,稀裏嘩啦的動靜也很快的遠去消失。

“什麽意思?”常奇勝看看前邊漆黑中隱現的燈光光亮。

我搖了搖頭,“不知,如果那釘子真是他們扔的,說不定就是故意那麽說的。”

“臨近道路總比進山溝裏強。”謝楠腳下有些踉蹌著往前走去,“趕緊走吧,再這麽下去我快要倒下去了。”

雖說謝楠這人並非是朋友,不過眼下三個人都落了難,眼下黑著天又找不到別的救援,所以還是三個人一起行動比較好。

不過我還是提醒了常奇勝一句,“無論是山溝裏還是前邊,看來都要多小心點了。”

我們順著公路往前走了十多分鍾,眼看著那邊的燈光越來越近,然後是條公路與土道的岔路口,土道旁立著一塊破損的木牌子,上頭的字殘缺不全,勉強認出大鵬汽修幾個字樣,往前看去,幾個燈杆歪歪斜斜的立在那,投下黯淡的光亮。

就見偌大的空地上擺滿了很多報廢車的舊殼子,車胎等雜七雜八的東西,被環繞在中的是一排老舊的房子,最靠裏的是個修車棚,裏頭有輛農用車,院裏也有些大工具,不知哪裏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的聲響。

顯然是個汽修廠。

我們走到了空地裏四下看著,眼瞅著謝楠撐不住了,我伸手扶住他邊看向車棚那邊喊道:“有人嗎?”

可吱啦啦的機器聲蓋過我的聲音。

“我去看看。”常奇勝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我跟謝楠等了一會,沒見常奇勝回來,可這時忽的身後傳來嗬嗬嗬的笑聲,我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去,就見一個滿頭花白的小孩,卻長著一副蒼老的臉孔,站在那裏咬著指甲,看著我們,神經質的咯咯笑著。

“百歲兒。”屋門推了開,出現在門口的婦人看到那孩子急忙衝出來,抓著他嘴裏急喊道:“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快進屋!”後知後覺的才看見了我們,婦人神情很快平靜下來,問道:

“你們是誰啊?”

我忙答道:“不好意思打攪了,我們的車在隧道那邊撞壞了,這位受了傷。”

婦人明白的點點頭,衝我們招了招手,“傷的這麽重,快進來吧。”

婦人帶著路,我猶豫了下,謝楠已經先跟著往屋裏走去,婦人在那孩子耳邊低聲說了什麽,孩子扭頭跑去了左邊的屋子,婦人招呼著往右邊的屋子走去。

我進門時候忍不住回頭看看,就見那邊的門開著道縫隙,露出那孩子半張臉孔,他依舊是咬著指甲,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嘴裏窸窸窣窣的笑著。

婦人走了過來,衝那邊抬手揮了揮,於是那邊的門關上了,婦人轉頭看著我無奈又苦澀的笑說道:“嚇到你了吧,那是我兒子百歲兒,從小得了那樣的病,就是不想嚇到人平時不讓他出屋的。”

我暗自冷靜下來,趕緊先客氣回道:“沒事,是我們打攪了。”

我跟著婦人進了裏屋,謝楠捂著頭歪坐在桌邊,炕上坐著個十七八的姑娘,手上拿著正縫補的衣服,打量謝楠。

婦人先催道:“鳳兒,趕緊去把藥盒子拿來,再燒點熱水。”

姑娘立刻放下針和衣服,下了地低頭往外跑,經過我麵前時又是抬眼打量,像翻著白眼一樣,那模樣看著可就有點瘮人了,還好是她很快跑了出去。

這時常奇勝跟一五十來歲的男人走進了屋,男人沒有說話,抬手比比劃劃了一陣,婦人答應了幾聲。

坐下聊起來才知道,男人名叫郭強,是個啞巴,靠著修車的手藝經營這麽一個修車廠為生,老婆叫董花,也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婦女,兩個孩子,女兒叫郭鳳,十九歲,小兒子郭長壽,患有早衰症,才七歲的孩子卻像六七十歲的老頭。

這個家庭顯然並不富裕,郭鳳拿來的藥隻是用碾碎的止血的草藥和著草碳灰,敷在了謝楠腦袋上,再包紮上就算是完事,董花端來幾杯水,放在了我們三個麵前。

常奇勝拿起杯子喝了幾口,而謝楠一口吐了出來,看看杯子裏泡著的東西,“這泡的什麽,怎麽這麽苦?”

董花忙說道:“這泡的婆婆丁根,雖然苦但是消炎敗火,看你們是城裏來的吧,肯定喝不慣,可家裏條件就這樣,也沒有什麽好茶水招待你們,實在是不好意思。”

“應該是我們道謝,在隧洞路突然就發生了事故,要不事你們幫忙,今晚肯定在外邊露宿了。”我說道。

董花歎口氣,“前頭那個隧洞啊在以前就總出事故,這不那邊修高速公路後,就很少有車走這邊的路了,你們沒出什麽大事是萬幸。”

謝楠正看著手機,問道:“怎麽沒有信號,你這有座機嗎?”

董花搖搖頭,“這邊電話是沒信號的,有座機也用了不,想打電話得去前邊的鎮子,要想用電話等白天讓大強帶你去。”

郭強扯了扯她,比劃了一陣,董花看向我們笑解釋說:“他說明天先把你們車拉回來看能修不,能修上是最好了,你們別急,今晚先住鳳兒那屋吧,鳳跟我們睡這屋。”

或許因為之前碰見的那古怪的父子說的話,對這一家就覺得在意又戒備,可現在看一家人又很樸實熱情,雖然還是不放心,不過人家幫了我們還留宿,所以還是要感激道謝的。

就這樣,董花安頓我們住在了郭鳳住的屋裏,等又客氣一番董花關上門離開後,我看著常奇勝先低聲問道:“發覺到這裏有什麽奇怪的嗎?”

常奇勝搖頭回道:“沒瞅見什麽異常,反正也就應付這一晚,要是真能把車弄好,明天就能走了。”

謝楠早就躺下,迷迷糊糊的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要異常也是我這腦袋不太對,越來越迷糊了呢。”

“你那是血淌多了。”常奇勝邊拖鞋上了炕,“睡覺睡覺。”

看看這兩人一個模糊一個倒頭就不動了,我無語的轉頭看看窗外,這心卻覺得始終放不下,轉念一想也是,也就留宿這一宿,明天盡早離開吧。

畢竟心裏不踏實,所以我睡得也不安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的被一陣車的警報聲驚醒,我抬頭看去就見到窗外不斷閃爍的燈光,而且忽明忽暗中一張張白紙一樣的臉孔正貼在窗玻璃上,看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