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終於回到東流鎮

原來這口井,是一個鎮魂井。

據說,這裏原本沒有井,而是一個古戰場,一個擁有無數冤魂的萬人坑。一到十五月圓之夜,這些沒有人祭祀的冤魂,就會從裏麵跑出來為害人間。

早年間,禾木村的人,是一個叫禾木的部落,為了躲避戰亂,逃來這個綠州生活。那個時候,他們的實力也不小,擁有幾萬人口,幾十萬的牛羊,人丁興旺,熱鬧紛繁。

初來乍到,這地方倒也水草豐茂,特別合適居住,然而,每當月圓之夜,就會有兩三個子民消失,沒有人知道是什麽回事。

如此過了三五年,竟然消失了近上百個人,終於引起了領頭人的注意。

此人是個還算睿智的,花了大價錢,請來一個遊方的道人指點迷津。

那道人也是一個有本事的,指導他們在裏麵修建了這個鎮魂井,既能鎮壓冤魂,也能提供日常用水。

隻有一樣,想要不再丟失人口,就需要在月圓之夜,往這口井中投喂生靈,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牲口,倒時候就能保其平安。

而千百年下來,這個傳統一直都保留了下來。

那些個過往的客商,經過這裏的時候,都會不可避免地消失掉一兩個人,成為禾木村人的祭品,而這也是為什麽外間會有他們吃人的傳說。

其實,真正吃人的是這一口水井,禾木村人的也隻是一個受害者。

隻是隨著這一片綠洲慢慢地縮減荒廢,這裏來往的客商越來越少,找不到祭品的禾木村人,開始磨刀謔謔向自已的領地生靈。

先是那些牛羊牲口,待牛羊牲口投放完畢後,就開始投放年邁體衰,或者失去體力勞動的人。

隨著這方世界的枯萎,需要用來鎮壓井底下冤魂的祭品越來越多,否則就不管用。

如此這般消耗下去,強大的部落也有油盡燈枯的時候,終於,淪落到如今隻有十多戶人家的地步。

說實話,我並不同情禾木村人,想當初,在他們還有能力繼續遷移的時候,卻隻想享受這個綠洲的安逸,從而沒有想到過,這個世間是會變的,滄海都有可能變桑田,國家也有興衰的時候。

當他們落戶於此,就應該承擔起這樣的結果。這就是世人所說的因果。

掐指一算,我們在路上兜兜轉轉的,來的時間正好是八月十五,也就是到了禾木村人要祭祀的時間。

大庾被我們撈了起來,這就意味著井裏麵沒有祭品喂養,那些個冤枉會跑出來傷人。

此時還是烈陽高照的午後,離著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幾個頭也不回的離去,至於那些禾木村的人,在那些冤魂跑出來後,是死是活已經不在我的考慮之下。

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就這樣劃上句號也不錯,他們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

禾木村離著東流鎮隻有三天的路程,一路走得很辛苦,卻也總算平安的到達。

看著那熟悉的城門,隻覺得是那樣的親切。

我才剛露麵,就見兩個守城的兵士笑咪咪的和我打起招呼,

“喲!二麻子回來了啊,這次又是去哪裏發財?”

“看你行囊沉甸甸的樣子,這一次能在家呆很長一段時間了吧?老厲害了啊!!”

我含笑抱拳,“拖你二位的福,這一趟遠門平安回來。”

按著人頭交納了入城費後,又給那二人各自塞了一個銀元,請他們喝茶。

這裏所謂的喝茶,可不是去馬路邊的茶攤上,隨意喝一碗茶,那種也就十個銅板的消費就夠了。

一般而言,喝茶就是個暗號,去的是煙花之地,聽曲兒找女人的。

那二人和我早已經熟悉慣了的,對我倒也不忌諱什麽,很是欣喜的笑納了,末了,把我拉到偏僻的地方,還和我咬了一會兒耳朵。

二人的麵上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而我卻是聽得火冒三丈,甚而還破口大罵,“馬了個巴子的,趁爺不在,這姓趙的膽大包天,竟然敢挖本大爺的牆角,看我不把他的腳打瘸了去。”

能讓我這般生氣的,此鎮隻有一個人,一個專門和我對著幹的男人,長得油頭粉麵就算了,這廝人品還特差勁,坑蒙拐騙樣樣精通,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

兩人一旦碰麵,必有一傷,這在東流鎮都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平日無事,就喜歡看我二人相鬥,以此為樂。當然,這兩位兵士也不例外。

看著我氣憤的帶著人離去,其中一個兵士還在後麵大喊著,“二麻子,行動的時候記得預告一聲,我們好去占個好位!”

我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沒有問題!”

大庾三人沒看懂是什麽意思,隻是看到我那氣呼呼的樣子,很識趣的選擇了悶頭趕路,不敢上前搭話。

我的家,在一條比較僻靜的小巷子裏,這裏的巷子狹窄而又幽長,隻有盡頭處有我麻家的人開著大門,其餘的人家因為各種忌諱,沒有在這個巷子裏砌門牆。

不管是什麽年月,麻家的大門從來都不會關閉,真正做到了夜不閉戶,路不食遺,不是治安有多好,隻是不想沾染誨氣罷了,這和大庾他們家在庾觀村的地位有些類似。

我人還沒跨進那個門檻,就聽得樹上的一隻老鴉在不停的“啊~啊~~”叫。

“呀!可是娘的天一回來了啊!”

院子裏傳來阿娘中氣十足的聲音,聽得我眼熱不已。

“阿娘,是我回來啦!”

我撇下眾人,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和一個打扮得樸素的中年女子碰了個正著。

我直接跪了下去,激動的大喊了一聲,“阿娘……”

阿娘急忙拉起我,手捧著我的腦袋對著那臉看了又看,心疼的紅了眼眶,“我兒吃苦了,黑了,也瘦了。”

“阿娘,不苦,我……”

我正想好好寬慰阿娘幾句,那肩膀處猛然傳來一股巨力,卻是被人重重打了一下。這人是我的糙漢子阿爹,一個說話辦事風風火火的老頭。

“好你個臭小子,比原計劃多耽誤了一個月,你可知道你娘差點為你哭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