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輩分很大的孩子
花旦那尖銳的叫聲,讓我心神恍惚了一下,下意識的丟掉手裏的竹筒。
那筒裏麵是一攤不知名**,是我那恨鐵不成鋼的老父親特地準備的,如今撒潑了一地。
花旦的叫聲更加高昂,直接拔高到雲霄,那猙獰痛苦的表情宛若見鬼一般,“不……不要啊……”
“不要什麽?”
我被她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樣子嚇得寒毛直豎,眼睛瞪得滾圓。
直覺告訴我,此時轉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身體不聽使喚,腿裏灌了鉛塊一般的沉重,令我舉步維艱,一種焦灼之意從心頭湧上來。
“嗷啊……官人……”
花旦一邊痛苦嚎叫,一邊對我伸出枯槁如爪的手,她要拉住我,卻不敢越過那竹筒一步。
這鬼叫聲屢屢讓我心神失守,次數多了後,其抗性也提高了許多,我忍不住大叫一聲,“旺財……”
這一聲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以為那破音能傳送出去很遠,就算旺財耳聾了也能聽見。然而等了片刻,除了花旦離我更近一點,並沒有旺財救駕的動靜。
“官人……你好壞哦……奴家差點就被你弄死了……”
花旦慢慢地恢複了常態,再抬頭時,又是那一張美得驚心魂魄的臉,對我勾勾手指頭,
“來呀~~~快過來呀~~~反正有大把時間~~~~”
我不得不承認,這一刻我的哈喇子流淌下來,渾身熱血沸騰,一股強烈的渴望在腦海裏瘋狂叫囂著,過去,快過去,快活啊……
無奈那腿始終不得勁,被牢牢地釘死在地上,讓我欲霸不能,氣得我大叫,“美人,過來啊,快……”
我拚命的揮舞著手臂,張牙舞爪的凶殘樣,是個鬼靠近我也能被撓死。
野風呼啦啦的吹起來。
“嗯昂~嗯昂~~~”
不知何時,旺財那久違的叫聲突然鑽進耳朵裏,把我驚醒過來。
我發覺自已躺在一個空曠的地方,眼前哪有什麽花旦,更沒有什麽豪華戲台子。
而旺財肥碩的大肚子正壓在我的腿上,一股酸麻刺痛的感覺從那裏傳來,氣得我給了他一跺腳,“起開!”
怪不得做惡夢動彈不得,感情是這廝一直壓著我。
旺財無辜挨了一腳,站起來後直接原地灑水,嚇得我打了一個激靈,原地一個打滾爬起來,罵罵咧咧的道:“懶驢懶馬屎尿多。”
伸手拍拍身上的灰塵,也就這個時候,我才感覺這手不對勁,手背處有個很明顯的痕跡,又紅又腫,看那力道,像是被人打的。
“該死的旺財,趁我睡覺要我命是吧,你給我等著,看我餓不死你。”
這裏荒蕪人煙,除了旺財這個畜牲,還有誰會對我痛下殺手。
這附近有農田,田間地頭有溝渠,裏麵的山泉水看著挺清澈,我從行囊裏取出一塊白布,打算清洗一下。
那白布才剛碰到臉,一股無以言表的痛楚襲來,讓我直抽涼氣,“嘶……這家夥,還打了臉,反了天了,我跟你沒完。”
就著這水,看了半天,才看清楚臉上的傷處,烏青發黑,比手背處要重很多,大概是痛得麻木了,剛才扯著臉皮狂罵驢,也沒感覺到痛。
接下來的路,旺財過得十分的憋屈,作為報複,我把早飯給省了,還對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罵罵咧咧的就算了,氣不過的時候還要上去揍兩下。
旺財剛開始還會嗯昂大叫,到後麵也學乖了,離我遠遠的,就在屁股後麵吊著,不敢靠近五尺範圍內,我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撒丫子往回跑,離我遠點。
如此磨蹭了很久,這才趕在炊煙升起時,踏進大顏村的村口大門。
迎接我的是一個七歲的小屁孩,這家夥穿了個屁簾就到處蹦噠,也不怕清晨的涼風吹著了生病,不過這個村的小孩子都是這樣打扮,見多了也就不足為奇。
小屁孩就是我這一次的雇主,別看年經小,架不住輩份大,在這大顏村裏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是以其身後還跟著七八個村民,都是以他為尊的樣子。
小屁孩故作老成的作了個邀請手式,“麻先生一路辛苦,還請進村稍作休息。”
我回以抱拳,“嘿嘿……小顏佬客氣!”
這小孩三年前還隻是個會招貓逗狗的調皮蛋子,轉眼間就有些小大人風采,待人接物有禮有節,不得不說,這大顏村的人,在教育後輩子孫方麵,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完成不似普通的泥腿子。
正感慨不已時,已經有個村民接過我身後的旺財,帶他吃香的喝辣的去。
旺財經過我的時候,那尾巴甩得特別歡,被我嫌棄的打了一巴掌,“矜持點,不許丟我的人,惹毛了我就騸了你。”
這是一個警告,若是不給這破驢子立下規矩,他能把這大顏村裏的母馬駒都給禍害一遍。
那村民也是個識趣的,聽見後爽朗大笑,“這驢子不孬,血統好,咱們村的母馬駒早就已經洗幹淨,就等著他大顯神威。”
“噗咳咳……”
我被一口口水嗆到,差點喘不活了。
沒有想到,這破驢子在這裏這般吃香,大概是上一次配種後,讓大顏村的牲畜水平提高了一個檔次,所以,這一次才這般大受歡迎吧。
我心裏頓時有些酸溜溜起來,看著旺財三宮門院七十二妃,隻能重重的歎息一聲:人不如驢!
像我這樣的窮酸破落戶,除了花錢找女人,哪有這般便宜事上門,不然,昨夜何至於做個鬼夢都能熱血沸騰。
為了以示對小屁孩的尊敬,我稱呼其為小顏佬,這家夥帶著我在村子裏招搖撞市,引來無數人注足圍觀,其中有一些生麵孔,也有一些熟麵孔,我揚起友善的笑容,挨個打招呼。
待我臉都要笑僵了時,小顏佬才把我帶進一間茅草棚裏,在這個大顏村裏,這個算不上落魄寒酸,我這樣的遊方漢子隨夠住了。
容不得我多想,就見一個衣著樸素的老嫗,端著一罐稀粥而來,給了我們一人一碗鹹菜。
簡簡單單的一餐,沒有過多油水,我隻吃了一個半飽,就停下了碗筷,靜靜的等著小顏佬。
半大孩子,吃窮老子,一鍋稀粥,我隻吃了一點點,剩下的都進了小顏佬的肚子,看著其發撐的大肚子,我沒有憋住,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小顏佬打了個嗝,懶洋洋的對我打了個招呼,“走!去祠堂!”
這是要幹活了,不容嬉鬧。我趕緊收斂神色,跟在其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