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夢裏再一次唱響

走到那墳山地界,野人帶著進了一個山洞,這裏看起來煙熏火燎,應該就是他平時的生活場所,那地宮進出不太方便,且嚇人,不太合適生人居住。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才發覺,旺財的一隻腿是受了傷的,其右前腿的大腿上,有一道特別深的劃痕,還在汨汨流著血。想來應該是在逃跑的路上,被不知名的東西刮傷。

我難過的不知道該罵誰才好,剛才一心隻顧著趕路,不停的催促著他,壓根兒忘了他也隻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東西,有口難言真的太為難他。

好在,我的包裏帶有傷藥,這山洞裏也有一個水源處,倒也方便清理。

旺財精神不是太好,我找來一些幹草給他鋪墊上,讓其趴在火堆旁,時不時的捋一下他的脖頸毛發,隻有這樣,心裏才能安定一些。

野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一隻雞,在那火架子上燒烤著。看其熟練的姿勢,不像是個茹毛飲血的野獸。

我睡了一天,此時恢複了一下後,頗有興致的詢問起野人的過往來,通過比劃,連蒙帶猜的湊出來這家夥的身世來曆,他好像也是大顏村的一員,不過,是個被人棄養的存在,從小就一個人生活在這深山裏麵。

他身上穿的,包括這隻正在被烤的雞,都是從山腳下的大顏村裏偷摸而來的。

一個健全的人,從小離群獨居,不會說話也屬正常。

眾生皆苦,我也沒有資格同情誰,不過,為其打理一下還是可以的。

我把野人帶到那水源處,取出來自已淨麵的工具,在自已的臉上,對其示範了一下用途,尋問他想不想也潔個麵。

野人初時有些緊張害怕,待看到我把自已那張粗糙的臉收拾得幹淨清爽後,他也心動起來,拍拍臉,示意我給其動刀子。

我動作輕緩,一邊觀察他的反應,一邊慢慢動,深怕這家夥激動的抖一下,就破了相。

好在野人的忍耐力非常強,雖然害怕得渾身直哆嗦,還是任由我把那臉刮幹淨。

看著那一頭髒汙得結餅的頭發,我貢獻了一把皂豆,大費周章的才給其清理幹淨。

待野人坐回火堆旁烘烤濕漉漉的頭發時,我也把自已清洗一遍,坐了下來。

然而,當我看清那張白嫩的麵皮時,不由得驚呼出聲,“美人……”

野人不解的看著我,又看了看自已,把衣領扒拉開一點,露出平坦的胸肌肉,好似在說,他不是什麽美人,是個男的。

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這野人的臉,竟然和我三日前夢中見到的那個花旦,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花旦聲音如鈴,充滿魅惑之力,是個正常的男人,在其召喚之下,腿都要發軟。

而這個野人,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其眉宇之處帶著一點英氣,倒也能把二人輕易區別開。

那個夢一直讓我耿耿於懷,此時再見到這個長相相似的野人,若說其中沒有一點關聯,我真的很難相信。

這世間,同一個地方能有相似相貌,有血緣關係的可能性很大。

隻是這些,注定不會有答案,隻能先按下心中的疑惑,先把烤雞吃了再說。

把最肥美的一隻雞腿孝敬給旺財,這家夥今天立了大功,是得好好的供著。

好在,傷的是腿,胃口還行,這家夥雖然是個吃素的,對於這種葷肉也不忌嘴,甚至我身上錢很多的時候,還會打點酒給他灌下去。

“再忍忍,等過幾天咱們離開這裏,倒時候去最近的小鎮上,給你弄上一大壇美酒,保準你喝個痛快。”

這個承諾,似乎很得旺財的歡心,這家夥開心的嘶鳴起來,嚇得我趕緊喝斥了一聲,“別亂叫,別把人招來,你個笨驢子。”

從頭到尾,野人一直盯著我兩的互動看,眼裏有希冀的光,卻謹小慎微的抱著自己,獨坐一旁。

可以看出來,他大概沒有和人相處的經曆,內心裏也是有渴望的吧。

人都是群居動物,沒有誰天生就該孤獨。

我故意蹭到其身旁,用手捅了捅他,“你打算一直住在這裏,直到老死?”

在這個大顏村裏,他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存在,吃喝都困難,要不是這幾天村裏人忙著辦喪事,可能這隻雞也吃不上,要不然的話,他能瘦得像個猴一樣。

野人沉默了很久,沒有吭氣,大概這個話題他也不知道答案吧,但是人都有戀家情節,若非逼不得已,沒有人願意離開自己的家園。

哪怕這個地方簡陋破敗,隻能勉強遮擋風雨。

我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嚐試用外麵的新鮮事物,讓他再次快活起來。

隻是才起了個頭,就見野人困得不住打瞌睡,很難相信聽進去了多少。

我歎息一聲,“睡吧,夢裏說不定才能有大歡喜。”

看到這張臉,我不由得想起那個美夢來,若是那晚能一親芳澤該多好。

篝火恍惚,壁影憧憧。

不知不覺,我再次陷入了夢境裏。

這一次,我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在做夢,因為那心心念念的花旦,又在耳邊婉轉吟唱起來,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我很少聽得懂伶人唱什麽,除了好聽,並不覺得有多少共鳴。

然而這花旦唱的哀傷幽怨,仿佛唱到了我的心田裏,我原本剛直不為情動的心腸,竟然也有幾分酸楚柔軟,甚而,還滴下了一滴淚。

這一夜不知道唱了多久,我甚至還能跟上其節奏哼唱上一兩句,恍惚間,我是個白衣翩翩的公子,和花旦在那戲台上演繹著一出唯美大戲。

直到腮邊傳來濕涼的感覺,這才把我驚醒,那夢境一下子離得很遠很遠,記憶裏再也找不到一點痕跡,忘的很徹底。

我陡然間打了個冷顫,一個趔趄坐起來,把旺財那張蠢臉推開,

“有病啊,餓了不會吃草,舔我做甚。”

這家夥就知道來擠他,害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噩夢,簡直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