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你懷疑我?
“咚咚咚”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響起。
“誰呀,大半夜的!”一個男人慵懶的聲音響起,隨後,房間的燈被點亮,男人略顯肥胖的身子搖搖晃晃向門口走去。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房間分配錯了,您是住在隔壁三零六房間,這裏是三零五,由於我們的疏忽給您帶來的不便還請您諒解,隻是這個房間早就預定出去了,人家早上的飛機剛落地,就想要住這個房間,我們也沒辦法,還請您配合一下。”聲音很甜,但是有一點點緊張,是一個二十多歲年輕姑娘的聲音。
“你們有病吧,房間我已經住下了,怎麽可能說換就換,這都幾點了,他奶奶的,四點半了,你們搞什麽?”男人一邊抱怨,一邊打開房門。
他準備惡狠狠批評一下這個服務員,就算要調房間,至少也要等自己睡醒再說吧,這算怎麽回事,可當房門拉開的一刹那,一個個黑影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把男人按倒在地上:“別動,警//察!”
“告訴你別動,聽不懂嗎?”一個渾厚的聲音再次嗬斥。
男人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臉上也浮現出驚恐的模樣:“幹,幹嘛,你們想幹嘛?”
“叫什麽名字?”渾厚的聲音再次嗬斥。
“雒耿……”
“你是不是在方成縣工作,火葬場打更,說話!”渾厚的聲音並沒有就此打住,又一次追問。
“呃,是,你們能不能輕一點?”老耿試圖反抗,因為這些警//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但是這些警//察好像把他當做了窮凶極惡的怪獸一般,拚盡力氣狠狠的壓製著他,老耿沒辦法掙脫,隻能認命一般癱軟在地上,嘴裏還在抱怨著:“你們弄疼wo了,我犯了什麽法,你們憑什麽抓我?”
“回去你就知道了,帶走!”一聲嗬斥,好幾個警//察把老耿活生生拖了起來,問都不問一句,直接拖出房間。
看著剛剛已經被嚇得麵色發白的服務員,那個領頭的警//察緩和了一下語氣,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她:“謝謝你的配合,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麽需要,打這個電話就行。”
……
老張終於等來了江濤一行人。
看著江濤那略顯疲憊的臉,老張興奮的大笑起來:“江濤,你小子這次必須請我吃一頓大餐!”
“此話怎講?”江濤看著被老張搞得一塌糊塗的案發現場,眉頭皺出個川字來,如果白天遺漏了什麽重要線索,恐怕此刻,也被老張這一通折騰給毀掉了。
好在,觀察口的位置沒有動,老張隻是從另一個方向切開了爐子,可以明顯看到爐子裏的台子,以及傳送帶等裝置。
江濤湊近火化爐,想要看看,是什麽線索讓老張如此興奮,自己還沒問什麽情況,老張一開口就想要一頓大餐,難道,真的有什麽被忽略的線索就在爐子裏?
起先,江濤還沒有注意到爐子裏有什麽特別的,當老張拿著一個手電筒把光束聚集在一個並不起眼的位置上時,江濤徹底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
清晨四點半到五點之間,武江警方終於回信了,老耿在酒店被抓獲,當時並沒有攜帶任何危險品,當地警方也檢查了老耿的行囊,從老耿攜帶的物品上來分析,老耿有可能真的是去度假的。
武江警方會趕最早的航班把老耿送回雨陽市,讓江濤坐好交接工作。
距離案發到現在,已經25個小時了,上麵的壓力,以及自己內在的壓力壓得江濤有些喘不過氣來。
老耿或許真的有參與其中,隻是目前的證據來看,老耿屬於無意識犯罪,或許對方用了什麽辦法或者手段,讓老耿無意識的幫助了他們。
隻是凶手如何做到這一切,還需要一點點找出真相。
這案子,真的很棘手,坐在老張辦公室裏的沙發上,江濤毫無困意,此刻右手輕輕點著沙發的扶手,腦子裏飛快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火化爐的內壁上,有人為抓撓的痕跡,而且,這個痕跡竟然是新的,以江濤的能力來判斷,這個抓撓的痕跡,十有八九是死者留下的,至於物證方麵的鑒定,江濤打發葉敏去辦了。
可另一個讓人困擾的問題出現了,火化爐裏,火化屍體的溫度一般在八百度至九百度之間,如果死者活著的時候被送進火化爐,那麽凶手是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可如果死者是在死後被送進去的,那麽這抓撓的痕跡又解釋不通了,因為人在送進如此高的爐子裏,會瞬間被火焰吞噬,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身體的水分會瞬間被抽幹,體內的肌肉組織也會溶解,根本無力去留下這抓撓的痕跡。
或者說,這又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江濤絕不相信,這會是凶手為了擾亂警方視線,故意鑽進爐子裏留下的,因為觀察口雖然可以送進一具屍體,但前提是,屍體的體型不會太大,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可以進去,可是凶手若想從這裏進去,除非他會縮骨功。
還有一種可能,從台子上爬進去,然而,江濤在火化爐被切割開以後仔細觀察了一下,根本沒有下腳的位置,屍體都是放在台子上,通過傳送帶進去的,如果一個人想要通過傳送帶坐著台子進去,他必然要觸碰開關,除非……
還有另一個人在場!
凶手或許不止一個人,但是想要從台子上進去,必然會選在午夜,也就是詭異視頻出現的那個時間段,可那個時間段,想要不留痕跡的進去,再出來,並且銷毀一切證據,這絕不可能,眼下,也隻能再從火化爐裏尋找更有利的證據。
老耿,便是最有利的突破口之一,眼下,除了這些詭異的證據以外,一切都隻能停留在推理階段,想要打破僵局,必須找到實質上的證據,才能向前再邁一步。
而另一個讓人苦惱的問題也急需解決,媒體記者,各平台的主播都趕來了方成縣,此刻,都想聽聽警方在這個案子的進展情況,如今死者是一個十一二歲女孩的事情已經捂不住了,社會上的聲討會越來越強,關注度也會空前的高,如何向大眾交代,江濤想了很久也沒有一個可行的辦法。
實話實說,這顯得警方太無能,但是逃避這個問題,壓力會直接壓到市局甚至是省廳,甚至再往上,拖得越久,上麵向下施壓的力度就會越大,最後這鍋還得自己來背。
胡思亂想了很久,江濤看了看手表,已經快七點了。
江濤今天約了劉誌河在殯儀館見麵,有些事情,江濤想要再探探,隻有掌握更多的信息,審訊老耿才會有更大的突破口。
江濤拿起桌上的刑偵筆記,仔細翻看了昨天到今天所掌握的所有線索。
七點十分左右,江濤帶著齊慶來到殯儀館。
所有需要火化的屍體,大多數都是從殯儀館出殯,再去往火葬場火化,之所以說是大部分屍體,是因為有些仍舊住平房的人家,不會花太多的錢把屍體存放在殯儀館,而是繼承傳統,把屍體在家停放,直到出殯的那一天。
眼下,從目前總總線索來看,問題還是出在火葬場,江濤沒有把劉誌河約在火葬場,是因為火葬場那裏人多眼雜,尤其是那些媒體記者和平台主播太難應付,一旦劉誌河說錯話,很容易把事情往另一個方向引。
走進殯儀館大樓,一股涼氣襲來,或許是這裏常年屯放屍體的緣故吧,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尤其是去往後樓,也就是殯儀館辦公的區域,冷得讓人覺得渾身發麻。
殯儀館的辦公區域之所以在後樓,是因為屍體不會從人多的前樓來回運輸,那樣很不吉利,而且會嚇到別人,所以,在殯儀館後樓有一條長長的走廊,這裏是屍體出入的地方,在後樓,還有專門給屍體化妝,處置的地方,法醫就在殯儀館後樓有幾間辦公區域,一些刑事案件,屍體被送來以後,有需要的情況下也會在這裏進行解剖分析。
劉誌河的辦公室在最頂樓,來到劉誌河辦公室門口,隻是輕輕扣了三下門,裏麵便傳來劉誌河的聲音:“請進。”
“哎呀,原來是江隊呀,您打個電話,我下去接您多好。”劉誌河笑著迎了上來。
江濤帶著齊慶走進辦公室,先四下環顧一周,這是做刑警多年養成的習慣,劉誌河大概是不習慣自己的辦公室被人這麽環顧著,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但仍舊客氣的說道:“今天來,該不會是案子有什麽進展了吧?”
“你這話說的很有趣,難道你不希望我們趕緊破案嗎?”齊慶擺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反問道。
“咳咳,怎麽可能。”劉誌河更緊張了。
“老耿被我們找到了,人果然在武江,而且是你之前提供給我們的那個酒店,這一切貌似都對上了,但是這案子卻始終還有很多疑點,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請你配合我們,提供一些我們想要知道的信息,這對詢問老耿很有幫助,如果他真的沒什麽問題,我們也可以盡快洗脫他的嫌疑。”江濤把刑偵日記交給齊慶,齊慶找了個椅子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劉誌河有怎樣的反應。
大概是第一次和警//察麵對麵這麽聊天吧,好像自己是犯人一般,劉誌河仍舊很緊張,剛要起身去泡茶,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劉誌河又坐回到沙發上,苦笑一聲:“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
“可是,你們這麽嚴肅的看著我,我真的很不習慣,雖然我也是在體製裏工作的人,不過我這心,總是撲騰撲騰的,就好像哪一陣風刮不好就會把我卷走一般。”劉誌河再次苦笑。
“事情還沒那麽嚴重,老耿目前也隻是被懷疑而已,那麽咱們聊一聊吧?”江濤放緩語氣。
“好,你想知道什麽?”劉誌河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
“我們昨天第三輪詢問的時候,從一些員工嘴裏得到一個消息,老耿昨晚並沒有去上班,這一點你知道嗎?”江濤問道。
“嗬,這個我清楚,畢竟是晚上的飛機,我答應他可以早下班,畢竟火葬場的工作主要在上午,過了中午就不會有屍體送來了,雖然也有例外,但一般情況下,下午他們會收拾收拾,把第二天的準備工作做好,免得第二天趕早有屍體送來的時候手忙腳亂出差錯。”劉誌河認真的解釋著。
“可是,老耿既然請假了,你為什麽不找人接替他的工作,難道他不上班,就沒人打更了嗎?”江濤對這件事表示懷疑。
聽到江濤這麽問,劉誌河也變得緊張起來:“這個問題……”
“請正麵回答我。”江濤追問一句,這時候,不能給對方太多的反應時間,否則,他的回答未必是江濤想要知道的。
被江濤追問,劉誌河不淡定了,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這叫我怎麽說呢,之前還有一個打更的,和老耿是一人一個夜班,隻是那個人幾天前突發心梗死了,這一時間,我也找不到可以頂替這個崗位的人呀,所以就拖拉下來了,招聘這塊,我也讓後勤去找了,但是現在招人哪那麽容易,江隊,您也該體諒我們才是!”
“可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疏忽,導致那天夜裏沒人執勤,才會出現這起命案,劉廠長,如果這件事深究下來,不管你和老耿處在什麽位置,是否涉案,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江濤一邊批判著劉誌河,想要擊垮他內心的防線,尋找更好的突破口,一邊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麽詢問,突然,江濤話鋒一轉,突然問了句:“如果死者被藏在第二天送屍體的靈車裏,你覺得,會不會是你身邊的人做的?”
這句話問的太突然,劉誌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劉誌河便從緊張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沙啞著嗓子,語氣也變得焦躁起來:“怎麽可能,送進火葬場的屍體,不可能全部都從殯儀館出發,更何況,我們是按照死亡證明進行登記,也有很多繁瑣的步驟才能進行火化,如果屍體與死亡證明比對不上,我們也不會隨意送進火化爐裏的,江隊,你這樣說,就是在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