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3章 丁建國死因
專案會上，江濤把現有的證據和線索都側寫在白板上，雖然江濤仍舊相信，或許那個真正的凶手是存在的，可是老耿與劉誌河之間的舉動以及他們下藥害死丁建國的事實是存在的，如此推測，老耿的口供可信度又降低了幾分。
就在江濤想要把工作重點安排在突破老耿與劉誌河的口供，從而確定側寫方向是否正確的時候，吳靜把手裏的刑偵筆記敞開，打斷了江濤：“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吳靜的刑偵筆記上，上麵畫著一幅畫，是吳靜進入會議室以後，一邊聽取江濤的總結，一邊畫出來的畫。
上麵畫的是兩具屍體，一具橫躺在台子上，另一具則側臥在一旁，麵朝上，手向上抓扯著什麽，不用想也知道，吳靜畫的一定是火化爐裏同時焚燒的兩具屍體。
“我有不同的看法。”吳靜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老張在一旁吃驚的打量著吳靜，大概是沒想到吳靜才剛來方成縣就有了這麽多的發現和想法，從省城下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老張幹咳一聲，附和道：“是，吳科這工作效率可謂雷厲風行呀，我覺得，江濤這小子要是沒你幫助，這案子，再給他十個月也辦不下來！”
“屁話！”江濤不爽的白一眼老張。
老張根本不搭理江濤，仍舊打量著吳靜：“吳科，你是不是又發現什麽新的線索了？”
“我覺得，這案子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你們看我畫的這張圖，顯然，受害者一定是活著的時候被丟進火化爐，有可能當時她還處在昏迷狀態，但是隨著外麵的響聲和震動，她驚醒了，爐子裏漆黑一片，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抓扯眼前的東西，這就是她留下抓痕的原因。”吳靜一臉嚴肅的分析著。
見大家都在認真聽，吳靜又說：“可幾秒鍾之後，劇烈的高溫很快奪走了這條無辜的生命，她除了一開始的掙紮以外，甚至連呼救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麽死在火化爐裏，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火化工在攪動屍體的時候，不可能完全看不到這具屍體。”
吳靜用手點了點小女孩抬起的那隻手：“火化爐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升溫，所以小女孩的胳膊不可能放下，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是小女孩在掙紮的時候，身體會高於原本躺在一旁的屍體，所以，即便是從觀察口看，也不會忽略掉這個細節，所以，當時燒爐子的工人，一定有問題。”
吳靜的話如一道驚雷一般，驚醒了在場所有的人。
……
雖然還有很多的不確定性，但是接連浮出水麵的一些線索，讓案子越來越清晰了。
無論那個神秘的凶手是否存在，劉誌河與雒耿之間的嫌疑是抹不掉的，再有吳靜今天剛剛發現的新線索，火化工裏一定有人參與了這起凶殺案，那麽當初的三輪問詢裏，一定有那個人，隻要查一查問詢筆錄，興許會有發現。
小六的追捕已經有了初步的線索，但是眼下還無法徹底鎖定小六人在哪裏，至於商場監控無法調取，也就無法證實那個凶手的存在，必須盡快從老耿那裏側寫出凶手的長相才行。
對於任何一條線索，江濤都不能輕易放過，一旦調查方向出現了失誤，那得出的結果，必然是錯誤的。
打發手底下的人分頭行動以後，江濤帶著吳靜，蘇桃和薑宇一起趕回市局，重新突審老耿，申請對劉誌河的拘捕已經迫在眉睫。
審訊室裏，模擬畫像師畫出了老耿口中的那個幕後凶手，江濤正一臉狐疑的打量著這個人，或許通過技術分析和數據排查，找到這個人應該不難，隻是江濤心裏一直有個疑問，老耿口中的這個人到底是否真實存在，如果小六落網，口供與老耿截然不同，那自己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
江濤把畫像放下，刑偵技術科的人剛一離開，吳靜帶著蘇桃走了進來，各自落座以後，江濤目光犀利的觀察著老耿的狀態，此刻的老耿就好像掛了霜的茄子一般，整個人蔫蔫的。
僵持了有十幾分鍾的時間，江濤打開了放在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找出一段監控視頻播放給老耿看：“這上麵的時間是丁建國心肌梗死發病的前一晚，你看看監控裏出現的是不是你和劉誌河兩個人？”
實際上，已經確定是老耿與劉誌河本人了，之所以要這麽問，就是要犯罪嫌疑人自己承認。
老耿看的麵無表情，看完以後，表情默然的點了點頭：“是，那天晚上我和我外甥一起找的老丁，隻是夜裏無聊，隨便喝點小酒，聊聊天而已。”
“劉誌河身為火葬場廠長，又是殯儀館館長，他怎麽會和你們廝混在一起？”江濤對老耿的口供並不采納，如果不是吳靜發現了關鍵性證據，江濤不會注意到這段監控的不尋常之處。
老耿似乎被江濤問懵了，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狐疑：“我外甥和我一起喝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江濤沒急著去問細節，畢竟毒檢報告還沒有送過來，如果強行詢問，老耿不會乖乖承認的。
江濤沒急著繼續問下去，而更像是閑聊一般，把話題轉移開：“你跟我們說的商場監控，我們去調取了，但是那天商場監控維護，根本找不到這段監控，對此你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知道商場監控維護？”老耿的表情開始慌了。
或許，先前老耿還有一絲僥幸心理的話，那麽現再，老耿似乎更像是害怕著什麽，很快，老耿情緒激動的敲響桌子：“我就說了，我即便開口也沒用，你們還是會把我說成凶手的！”
“老實點！”站在審訊室裏的刑警開始強製按住老耿。
“你在害怕什麽？”江濤不理會老耿的突然激動，仍舊平淡的質問著。
隻有在犯人徹底崩潰的時候，他們的心裏防線也是最脆弱的時候，隻要打開老耿的口供，那麽劉誌河那頭也就沒什麽可抵賴的。
當然，江濤也明白還有一種可能，那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其中一人下了手，而另一個人毫不知情，這種情況下，就需要更精準的證據來證明另一人的清白了。
老耿仍舊激動的掙紮著：“我害怕什麽，我能害怕什麽，我說的都是實話，為什麽你們不相信，我根本就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
審訊陷入了僵局。
老耿的情緒始終沒辦法平複下來，江濤留下薑宇和蘇桃在審訊室繼續和老耿周旋，盡快平複他的情緒，如果老耿這樣頑抗下去，無論他是不是被冤枉的，這對他都沒任何好處，必須讓他清楚這一點。
江濤和吳靜走出審訊室，從桌子上拿起一瓶水遞給吳靜，江濤一個人默默離開。
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江濤打開窗戶，點燃一根煙，一邊吸煙，一邊思索著。
老耿的反應以及他這幾天所表現出的狀況來看，老耿心裏還有秘密，或許和本案有關，而老耿也從最開始的問詢升級到提審刑拘的層麵，這意味著，如果老耿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許，很多證據都會指向他，甚至，他也會成為凶手之一。
但是這個案子最開始給江濤的直覺就是，老耿或許被利用，無意識犯罪，然而眼下，這案子倒是有些難搞了。
老耿的不配合讓江濤很苦惱，即便想證明他是清白的，可他也得給江濤更多的線索呀。
糾結了很久，一根煙抽完，已經不知道多少個人從身邊一走一過了，不久後，齊慶拿著毒檢報告走了過來：“血液提取的樣本出來了，確實含有強心苷的成分，這證明，丁建國生前的確攝入了大量的強心苷，而且，咱們帶回來的樣本也被確認是強心苷，報告在這裏。
十分鍾後，江濤走回了審訊室。
此時老耿的情緒比剛剛平穩了不少，江濤走進審訊室，先在審訊筆錄上看了看，從他出去以後到他回來，老耿一個字都沒吐口，都是小薑和蘇桃兩個人的勸說。
江濤走過去，把幾份報告狠狠在桌子上一摔，怒吼一聲：“現在證據就在我手上，丁建國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啊？”老耿被問的一愣。
“剛剛那段監控你也看了，你和劉誌河進出收發室的時候，神情緊張，現在我們通過屍檢和毒檢已經可以確定，丁建國死於凶殺，而前一天晚上，最後見到丁建國的，就是你和劉誌河，我們在收發室垃圾桶裏找到了強心苷，這就是你們留下的，你現在如果還想說，我給你機會，如果你依然頑抗，就單憑毒殺丁建國這一項，就能要了你的命！”江濤脾氣暴躁的吼著。
整個審訊室裏突然靜了。
老耿一張臉死灰般望著江濤，就好像已經宣告他死刑一般，過了很久，老耿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就覺得不踏實，果然，果然都賴在我頭上了，我說，我都說，但是老丁的死，真的和我沒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