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丁建國是誰?
警車再一次駛入了火葬場。
火葬場門外,還是有很多私家車停在路邊,看到有警車過來,很多主播或者對316凶殺案感到好奇的人紛紛拉開車門想要湊過來了解警方的進度,然而,警車進入火葬場以後,警戒線被兩名民警重新掛起,那些人很快湊到了警戒線前,一臉期待的望著火葬場裏,但是他們什麽也看不見。
火葬場一直處在封閉狀態,不管白天黑夜,都有警察在警戒線附近執勤,警車閃著警燈停在警戒線附近,無論任何人,都沒辦法靠近火葬場半步,人群很擁擠,一個穿著灰色工作服,帶著黑色帽子的男人,正一臉緊張的眺望著火葬場裏的一舉一動,雖然什麽也看不清楚,但他仍舊很緊張。
因為穿著很普通,擠在人群裏很難被發現,可就算如此,在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裏,兩名刑警還是注意到他異常的舉動,其中一人拿著望遠鏡一邊觀望,一邊掏出電話撥通了號碼,幾秒鍾後,男人對著電話聲音冷漠的說道:“江隊,劉誌河果然有問題,今天一早,我們發現他裝扮異常,悄悄來了火葬場,便一直跟蹤他,此刻他就擠在人群裏,正觀望著火葬場裏的狀況,我覺得,他是故意穿成這樣,他一定在害怕著什麽。”
“明白,我們一定盯緊他!”刑警答應一句,撂下電話。
此刻火葬場裏,江濤帶隊再次回到案發現場,火化爐車間裏一片狼藉,老張帶著消防隊切開火化爐以後,這裏就很少有人來過。
江濤在火化爐附近轉了轉,努力回想著他所看到的一切,從最開始發現的觀察口腳印,到後來腳印越來越多,一直蔓延到門口,在某些腳印上麵,能夠明顯看到其它鞋印,這說明,腳印是在火化工上班以前留下的。
能夠如此輕易進入火葬場,這一定是經過了精心部署。
可是,到底哪些線索被自己忽略了呢,這些腳印的形成,必然是某些特殊的成分被人為的塗抹在鞋底,一點點印上去的,能夠做出如此精密部署的人,不會給江濤留下太多痕跡,可是江濤的潛意識裏認為,火葬場裏,一定還有沒被抹滅的證據,隻是自己還沒有發現。
至於火化爐裏的那個抓痕,很顯然,死者在被扔進火化爐以前,肯定還活著。
從觀察口裏推進去,抓痕和方向是比對不上的,而觀察口外出現的腳印,恐怕隻是一個迷魂陣而已,用來歪曲警方的偵辦方向。
可想要在火化爐燒了一半的時候把人丟進去,那死者根本沒有抓撓的機會便已經被風幹甚至溶解了,這也不可能。
除非在火化爐開爐以前。
可除了火化工以外,誰能做到這一點?
可火化工的證詞裏,清楚的表述,當時火化爐裏沒有任何屍體,他親眼看到的,而且,如果有屍體或者骨灰,他會很容易發現,如此看,隻有一種可能,火化工很有可能說謊了。
如果這樣,火化工的嫌疑很大,但是火化工在開啟爐子以後,會不會離開了這台爐子,去忙別的了,而有其它的火化工悄悄關閉了爐子,配合凶手扔進受害者以後,再打開爐子,從而留下了這些抓痕。
江濤在火化爐附近轉了很久,可周圍仍舊沒有任何線索留給他,即便有,當時痕檢科的人在這裏偵查了那麽久,也早該發現了,想到此,江濤放棄了在這裏的固執,決定先去見見老張,開個專案會碰碰頭,交換信息以後再說。
正在大家都陸續上車的時候,江濤的目光突然被遠處的一個小房子吸引了。
那裏是火葬場大門的方向,小房子與大門相連,是值班打更的地方。
老耿在那裏工作。
而老耿的口供裏,看似和他毫無關係,可是江濤對老耿說的一切,仍舊沒能全部相信,畢竟,這隻是老耿的一麵之詞,如今劉誌河的表現也問題百出,從江濤審訊老耿時的表現不難看出,老耿心裏還有事,他還有事情沒交代,這種情況下,江濤采取的是兩麵抓的態度,一麵調查老耿的口供,一麵繼續尋找突破口。
要不是老耿沒辦法說出老六拐走孩子的地方,此刻,早就鎖定被害人信息了。
走進那個小房,屋子裏有發黴的味道。
這房子,已經很多天沒人居住過了。
從劉誌河的描述中,江濤大致了解到,這裏打更的時間是一天一夜,基本上沒太多的工作,主要就是看門,接收快遞,或者給外來人員做一些登記,晚上除了打更,也沒別的事可做。
但是在這裏工作的人,並不是誰都能勝任的,處理死人的地方晚上會很陰森恐怖,尤其到了後半夜會異常的安靜,有點風吹草動都會給人驚出一身冷汗,所以,這種工作,正如劉誌河說的,想要臨時雇人還挺難的。
劉誌河的反應不太正常,打從第一次和劉誌河交談,知道他和老耿的關係以後,江濤對劉誌河就異常的關注,或許是偏見,或許是刑警的直覺,江濤找人盯著劉誌河,還真有了發現。
此刻,劉誌河就在火葬場外麵,他所謂的喬裝打扮根本騙不過警方的法眼,隻不過江濤還沒到與劉誌河過招的時候,現在驚動劉誌河,會迫使他狗急跳牆,那就得不償失了。
屋子裏散亂的放著幾本雜誌,一旁的垃圾桶裏有一股腐臭味傳來,房間比較幹燥,但是發黴的味道蓋不住腐臭味。
江濤把手套帶上,蹲下身子,一手捂著鼻子盡量阻隔這腐臭味,一邊翻騰垃圾桶,看看裏麵都有什麽。
這食物,估計已經扔掉好幾天了,雖然沒辦法從腐爛程度上辨別出大概哪天的,但是從這兩天收集的信息來看,至少是幾天前了。
老耿連房間都沒打掃,匆匆跑去武江,而劉誌河,案發當天去了其它市開會,就算他不去,平時也很少來火葬場。
除了破舊的電視和日用品外,這個小房裏沒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而垃圾桶裏,除了吃剩下的飯菜,還有一些煙盒之類的雜物,倒也沒什麽有用的東西,正當江濤準備起身的時候,手機響了。
江濤扔下手裏的塑料袋,剛準備接聽電話,從塑料袋裏,掉出一個淡黃色的紙包,紙包被打開過,胡亂卷起以後丟進了飯菜的塑料袋裏,江濤沒急著接聽電話,先是把紙包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雖然已經被菜湯泡的有些變形,但是裏麵,卻有完好的白色粉末。
江濤趕緊叫嚷著讓王剛進來,拿出證物袋,小心翼翼的把粉末倒進袋子裏以後,這才密封好,打發王剛再翻一翻,看看有沒有其它東西以後,丟掉手上的手套,走出小房接聽電話:“老張,怎麽了?”
“你小子跑丟了?”老張嗔怪道。
“哦,我已經到方成縣了,隻是覺得心裏不踏實,總感覺火葬場裏還有咱們沒發現的線索,所以順道來看看。”江濤回頭瞥一眼小房裏,王剛正幹嘔著翻找垃圾。
江濤被王剛的舉動搞得有些無奈,自己剛剛翻了那麽久也沒說幹嘔一下,這小子,真不是幹刑警的料,才這麽一會就受不了了,這要是遇見分屍案,還不把他給吐死!
電話裏,老張不高興的呸一聲:“有什麽線索,也不急於這一時呀,都說了,有人在等你,我們的耐心煩可是有限的,你再不來,別說不給你看我們找到的新線索。”
“啊,哈哈,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正好,一會開個專案會,咱們碰個頭,這兩天的信息量有點大,咱們見麵再說。”江濤不等電話那頭說完,急匆匆掛了電話。
衝著小房裏的王剛吼了聲:“沒什麽發現就趕緊出來,時間不早了,咱們去一趟所裏。”
……
江濤帶著王剛來到城南派出所,剛進入派出所就被人告知,張所帶著省城來的法醫去了殯儀館。
聽說省城的法醫到了,江濤心裏的底氣更足了,雖然省城的法醫不是神,但相比地方的法醫而言,接觸的案子更多,專業性更強,她們的判斷分析能力不是地方上可以直接比較的,這案子隻剩下一具燒完的骨灰,想要破案,單從表麵線索上很難尋找更多的蹤跡,或許她們的到來會打開新的局麵。
江濤帶著王剛匆匆趕去了殯儀館,直奔後樓的法醫辦公室走去。
剛剛進了解剖室,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撲麵而來,江濤被嗆得接連咳嗽了好幾聲,眼淚都差點咳嗽出來了,隨後,江濤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禁喊了聲:“吳靜?”
被江濤叫的一愣,那人打開防護服,摘下口罩,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嘻嘻的打趣道:“吳靜是誰,這位警官,你或許認錯人了吧?”
一張陌生的笑臉出現在江濤的麵前,江濤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些尷尬,此刻就連嗆鼻子的藥水味都聞不到了,剛要道歉,另一個穿著法醫防護服的人走了過來,把兩套防護服丟給江濤和王剛:“趕緊穿上,還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呢,地方上辦事效率就是低,這麽明顯的線索都找不到,害我們來了也沒辦法休息。”
在不遠處的解剖台旁,還有幾個穿著解剖防護服的人站在一旁,正眼巴巴的看著一具屍體。
而老張就在其中,還有一個是趙法醫,之前配合勘察檢測骨灰的就是趙法醫,此刻趙法醫眼睛裏的一雙眼尷尬的看著江濤,似乎,他真的遺漏了某些線索。
雖然剛剛認錯了人,但是江濤這一次很篤定的接過法醫防護服以後,喚了聲:“吳靜?”
“吳靜吳靜的,你就知道吳靜。”剛剛被江濤認錯的那個女法醫又一次笑著打趣道。
女法醫重新帶好口罩,穿好防護服,仍舊笑眯著眼回解剖台去了。
王剛有些不適應解剖室裏的氛圍,尤其是周圍到處都是用藥水泡著的人體器官,王剛心虛的湊到江濤跟前:“江隊,咱們剛剛收集來的東西還沒送去鑒定呢,要不然你看……”
江濤狠狠瞪一眼王剛,表示這孩子不太爭氣,但還是鬆了口:“外麵守著去,有什麽事還需要你跑腿呢,至於那個東西留下就行。”
王剛應一聲“好嘞”,高興的溜出解剖室。
看著王剛,江濤無奈搖搖頭。
剛剛遞過來法醫防護服的女法醫看著王剛這種表現,一臉困惑的打量一眼江濤,帶著詫異的腔調問道:“這是你的兵?”
“呃,老趙選中的人,這次專案組臨時籌建,有些手裏有案子的弟兄就沒叫來專案組,況且還是偵查階段,所以臨時籌建,你別看這小子吊兒郎當,但是人挺勤快的!”江濤為了自己的麵子,還在拚命辯解。
那個女法醫解開防護服,把口罩壓在下巴上,目光落在江濤手裏的證物袋上:“什麽東西?”
看到對方真的是吳靜,江濤心裏又激動了幾分,趕緊把證物袋遞給吳靜:“這是剛剛在火葬場收發室找到的,目前我沒辦法確定這個是什麽東西,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東西一定和案子有關,所以我就把這東西收集起來,準備送回去做檢驗。”
“拿來我看看。”吳靜從江濤手裏接過證物袋,先把證物袋對著有陽光的方向看了看,隨後打開聞了聞,雖然東西裏夾雜著飯菜腐臭的味道,但是作為一名專業的法醫,對藥物的敏感程度還是讓她很快識別出袋子裏的東西,吳靜蹙起眉,一雙眼變得深邃起來:“果然被我猜中了,這是強心苷!”
“什……什麽……強心苷?”江濤並不知道這東西是幹嘛的,有些困惑。
“強心苷是一類選擇性作用於心髒,加強心肌收縮力的藥物,但是過量使用,會導致心力衰竭甚至是心梗症狀,使人加劇死亡,你在現場收出這個東西,再加上我們剛剛的屍檢證明,死者丁建國的死亡,這一環線索閉合了。”吳靜眉頭深鎖,雖然找到了關鍵證據,但她的心情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
此刻的江濤,也被吳靜說的有些蒙圈了,丁建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