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血跡
“至少算是有所收獲。”
“到了,就是這間。”辛雨對把守在防盜門前的一名民警說了幾句話,然後和黃粱收拾妥當後,推門走進了室內。
房子是很普通的兩居室,麵積在八十平方米左右,客廳很寬敞。一扇玻璃滑門隔開了客廳和廚房。辛雨徑直走向廚房。
廚房的空間並不大,單足夠三個成年人肩並肩的站著。一走進廚房裏,黃粱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地上和四周牆壁的瓷磚上滿是暗紅色的血汙,觸目驚心。黃粱抬頭看向天花板,果然也看到了點點斑駁的血跡。
“王文麗的屍塊散落在廚房的地麵上,滿地都是,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辛雨說,“現場照片你還是過會兒再看吧。”
黃粱點點頭。
廚房內的東西幾乎已經被搬空了,頭上的櫥櫃中空空如也,似乎連做飯用的調味料都被拿去做鑒定了。
留意到黃粱的眼神,辛雨在一旁說道:“幾乎所有放在明麵上的器具上都沾染到了鮮血,所以就索性把廚房裏的所有物品都帶回總署做鑒定了。”
“怪不得餐具收納盒中空空如也。”黃粱注視著自己左手邊掛在塑料掛鉤上的空塑料盒,“即然在廚房發生了打鬥,被害人的屍體上有發現其他傷痕嗎?”
“倒是有一些挫傷。”辛雨說,“法醫說有些是生前的傷,有些是死後造成的,說是沒有生活反應。”
黃粱湊近到餐具收納盒麵前。“大體上可以根據傷口處的顏色來進行區分:紅色的是生前的傷,偏黃的是人死後造成的傷。”
“又顯到你博學多識了?”辛雨咂咂嘴,“你看什麽呢?黃粱?”她也湊了過來,“這個空的餐具收納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這東西似乎之前不是掛在這裏的。”黃粱指著餐具收納盒,若有所思的說,“應該是一直掛在那個地方才對。”
辛雨看向黃粱手指的方向,在廚房的角落裏,她看到了一塊明顯比其他區域幹淨的長方形瓷磚。“你說的有點道理誒...”
“尺寸對的上。應該是有人把這個餐具收納盒從那個地方挪到了這個地方來。”黃粱說,“而且根據痕跡看,挪動的時間就在最近。”
辛雨沉吟道:“如果是最近的話,就有可能是凶手挪動的?”
“有這個可能性。”黃粱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為什麽凶手要挪動餐具收納盒呢?難不成他想要隱藏什麽?”
在辛雨屏息凝神下,黃粱伸手把餐具收納盒從塑料掛鉤上拿了下來。幹幹淨淨的一塊瓷磚,雖然上麵沾有些許汙漬,但明顯是油煙造成的。
辛雨失望的搖搖頭:“黃粱,看來是我們想多了。”
黃粱若有所思的盯著麵前的瓷磚:“或許是凶手清理了這塊瓷磚。辛姐,麻煩你去找一瓶魯米諾試劑來。”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在樓下停著的那輛警車中,辛雨找到了魯米諾試劑,隨後她急匆匆的跑回了廚房,累的氣喘咻咻。
“給你!”
黃粱接過試劑,對著牆壁上的瓷磚噴了一下。但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沒有嗎...”黃粱自言自語道。
辛雨泄氣的說道:“就是你想多了。看來我最近得抽空鍛煉一下了,才跑了幾層樓梯而已,就喘成這幅模樣——”
盯著麵前的瓷磚,黃粱陷入了沉思。辛雨在一旁發著牢騷,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些話全然沒有打擾到他的思考。
“——我本來就不擅長做事務性工作,寫報告什麽的就是一種折磨,但是我又不能工作推給別人來做,我——黃粱,你幹嘛呢?”
在辛雨不解的注視下,黃粱伸手拽住緊貼在牆壁上的塑料掛鉤,用力的拉扯搖晃了幾下,才把它從牆壁上拽了下來。
“粘的夠牢的。”
嘀咕了一句,黃粱對著被塑料掛鉤吸盤蓋住的地方噴了下魯米諾試劑。
“黃粱!”辛雨驚呼一聲,“起反應了嘿!”
注視著麵前泛起藍紫色熒光的瓷磚,黃粱不禁喃喃低語:“果然是這麽回事...”
一個小時後,黃粱坐在辛雨那輛道奇地獄貓跑車的副駕駛上,兩人正在前往‘仁科私人診所’的路上。
“行啊,你,”辛雨興奮的說道,“大功一件啊。黃粱,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警犬專業畢業的?鼻子夠靈的啊!這都能比你發現!”
“別高興得太早。”黃粱側頭看著窗外,“即便發現了被凶手隱藏起來的那處血跡,也可能對調查工作沒什麽幫助。”
“至少可以與在被害人胡可家中發現的疑似凶手的血跡進行比對啊!”辛雨說,“慢慢積累線索。量變引起質變嘛!”
黃粱嘀咕道:“我可沒你這麽樂觀...”
他想不通。
之前對於在胡可家中水杯上發現的疑似凶手血跡這件事,黃粱就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為什麽一名老練的罪犯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而在發現王文麗家中廚房裏這處被精心隱藏、處理的血跡時,黃粱心中的疑惑更甚。
為什麽凶手在處理血跡這一問題上,前後的表現截然相反?
黃粱較勁腦子也找不出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合理解釋。
“想不通就不想唄。”對於黃粱的糾結,辛雨不以為然的說道,“可能就是凶手他一時不小心而已。你沒聽說過‘奧卡姆剃刀’嗎?”
“簡單最有效率?”
辛雨說:“對唄。你的毛病之一就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把人想得太卑劣。”
“或許你是對的。”
“就是這裏吧?”辛雨把車停在路旁的臨時停車位上,“黃粱,正好你可以順便來檢查檢查。”
黃粱抬頭注視著頭上這塊熟悉的‘仁科私人診所’的牌子,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實如此,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和診所的前台聊了幾句,在辛雨掏出的證件的威力下,兩人被工作人員恭敬的請到了院長室。
接待黃粱和辛雨的是一名打扮的油光水滑的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在五十歲上下,由於保養的很好,給人一種衣冠楚楚的感覺。
也可能是衣冠禽獸。黃粱沒好氣的想。他辛苦賺來的錢最終都流進了這個男人的錢包中,實在對他提不起什麽好感。
“兩位警官想要喝點什麽?茶還是咖啡?”雷平微笑著問道。
“不用這麽麻煩,隻是問幾個問題。”辛雨麵無表情的說,“雷院長,對王文麗這個名字還有印象嗎?”
“王文麗嗎?”雷平臉上的表情瞬間僵化了。他掩飾得很好,但還是被黃粱和辛雨看在眼中。
“你不認識這個人?”
“認識。當然認識。”雷平說,“她曾在我這裏工作過一段時間。不過我和她接觸不多,對她本人的情況知之甚少。她怎麽了?”
“死了。”
雷平的聲音提升了好幾個八度。“死了?!”他驚訝的合不攏嘴,“王文麗她、她怎麽死的?”
“無可奉告。”
雷平沉默的注視著辛雨。
“你上一次和她見麵是在什麽時候?”
“一個月前吧。”
辛雨挑起一側的眉毛:“你不是說和她接觸不多嗎?”
“私下裏接觸不多。”雷平挪開視線,低頭摸了摸鼻子,“她、她來找我是想問問我這裏還招不招人。”
“就這麽簡單?”
雷平點點頭。
“從你和她的接觸來看,你發現王文麗身上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雷平不假思索的答道:“沒有。”
“你還是好好想想。”
“沒有。她看起來很正常。”雷平謹慎的說,“我沒看出她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而且她就算有也不會告訴我,畢竟我和她不熟。”
辛雨打量了他好一會兒。
在雷平坐立不安中,辛雨再次開口問道:“雷院長,你聽聞過許一諾和胡可這兩個名字嗎?”
雷平的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
“這、這兩人是誰啊?”
“是我在問問題。”
“許一諾?胡可?很抱歉,我沒什麽印象。”雷平用發顫的嗓音說道,“做我們這行的——我是一名醫生——接觸到的人很多,我不可能把每個人的名字都記住。”
“雷院長,你很熱嗎?”辛雨冷冰冰的注視著他,“你額頭上都是汗啊。”
“沒什麽,可能是忘記開空調了。”雷平邊擦汗邊解釋道。他硬擠出來的微笑和做鬼臉什麽區別。
“雷院長,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你見諒。”辛雨說,“能讓我看看貴診所的訪客記錄和患者記錄嗎?”
辛雨原以為雷平會以‘保護患者隱私’為由斷然決絕自己的請求,但是沒成想,一直處在緊張狀態的雷平突然放鬆了下來,他立刻點頭答應。毫無抵觸的情緒。
注視著走回到辦公桌前開始操作電腦的雷平,辛雨困惑不已,她轉頭看向黃粱。
黃粱用隻有他和辛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看來他早有防備。”
辛雨麵色凝重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