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鄉音溫泉旅館

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爽。如黑天鵝絨緞帶般純粹的夜空中,群星正在一閃一閃的眨眼睛,黃粱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看過如此清澈的天空了。

或許偶爾來泡泡溫暖,享受一下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坐在溫泉池中,黃粱悠閑的享受著大自然的溫暖饋贈。

這趟溫泉之旅是張芷晴提議的,也是她全程安排的。這位讓黃粱又愛又恨的助理總是會弄出一些新花樣來。不過這一次黃粱很感激她的堅持。不是她拖拽著黃粱來到這處溫泉旅店,或許黃粱此時還坐在他那間‘解憂事務所’的客廳中,獨自一人和書籍作伴呢。

能從委托和案件中解脫出來,全身心的放鬆一下,對身心俱疲的黃粱而言是一劑不可多得的靈丹妙藥。

“挺悠閑的嘛。”

身後突然響起的女人的聲音,把黃粱嚇了一跳,他立刻把整個身子都沒在水下,隻有半個頭露在外麵。

黃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芷晴?你進來幹嗎?”

“泡溫泉啊。”

話音響起的同時,黃粱能感受到身旁有人入水,他立刻慌亂了起來。“這、這地方允許男女混浴嗎?”他緊張到打磕巴。

“實現預約時間就好了。”張芷晴說,“和老板娘提前商量。”

“可是...”

“你幹嘛把眼睛閉上?不舒服嗎?”

“不是,我隻是...”

“害羞了?”張芷晴狡黠一笑,“咱們都同居好幾年了——”

“你、你可別瞎說!你隻是暫時住在我的事務所裏,強行賴著不走。這可離同居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張芷晴不屑一顧的撇撇嘴:“切,本姑娘冰雪聰明,幫了你多少的忙?吃你住你怎麽了?你有怨言嗎?你那間破偵探事務所要是沒有我的話,一天都撐不下去!”

“是是是,對方辯友,你說的都對,我能舉白旗投降嗎?”

“黃粱,你不敢把眼睛睜開,是不是因為害羞呀?”

聽著張芷晴的揶揄,黃粱硬撐著說:“害羞?我都三十好幾的人,字典裏早就沒有‘害羞’這兩個字了。”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字典。”張芷晴說,“行了,把眼睛睜開吧,我穿著連身泳衣呢。你想看,我還不願意呢。”

“真的?”黃粱眼睛睜開一道縫隙,看了看身旁的張芷晴,果然,她身著一件深藍色的連體泳衣,包裹著她那凹凸有致的嬌軀。黃粱不禁有些遺憾,不過立刻搖了搖頭,把腦海中的雜念清空。

“這麽好的地方,價格又便宜,為什麽來這間溫泉旅館的人這麽少呢?”張芷晴舒舒服服的躺在冒著熱氣的溫暖中,“真是想不通啊。”

“可能是因為現在是淡季吧。”黃粱說,“而且這家旅館雖好,但是位置確實有些偏僻,在青山綠水間這一點就勸退了很多人吧。”

“想要享受到天然溫泉的話,肯定要到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啊。”張芷晴說,“沒有這份決心的話,還是去城裏的洗浴中心蒸桑拿吧。”

“個人的觀念不同,無可厚非。就好好享受這一刻吧。”

“嗯。”

在溫泉中泡了半個小時,黃粱和張芷晴換上舒適的棉布浴衣,返回他們的房間。兩人的房間挨著,在旅館的二層。

這間名叫‘鄉音’的溫泉旅館的主體建築是一棟二層的木質樓房,古色古香、韻味十足。一層是供顧客休閑和就餐用的,二層則是一間間客房。除了主館外還有一間別館,是酒店的工作人員的住所。

旅館的規模並不大,所以除了老板娘之外,就隻有一名服務員和一名廚師。服務生是一位笑眯眯的胖阿姨,人很隨和。廚師則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壯漢,年紀應該已經過了五十了,但是身子骨很硬朗,他似乎和胖阿姨是夫妻。

旅館的老板娘是一位風姿卓越的美婦人。這間旅館是他丈夫生前開的,但是前幾年他由於癌症病逝,這間旅館就變成了老板娘獨自經營。

根據張芷晴打聽到的情況,似乎廚師是老板娘的舅舅,因為有這一層的關係,所以他才會來這裏幫忙。

聽著張芷晴在耳旁嘮叨,黃粱和她行走在走廊上,走廊的盡頭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一旁房間內的叫喊聲引起了黃粱的注意,透過一道門縫,他瞥到了房間內的熱鬧景象:幾個青年人正圍著台球桌旁加油叫好,一名禿頂的中年男人正半個身子趴在台球桌上,用他那雙不大的小眼睛費力的瞄準著白球。

“你看什麽呢?”張芷晴越過黃粱的肩膀,看了一眼娛樂室內的景象,“哦,是那幾個大學生啊。”

黃粱看向她:“你連旅館顧客的信息都摸透了?”

“聊幾句就知道啦。”張芷晴說,“似乎是一群研究生,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是他們的導師。好像是來這裏團建的吧。”

“團建?”

“對啊。”張芷晴挽住黃粱的胳膊,拉著他向樓梯走去,“這有什麽奇怪的嘛。導師和研究生本就是上下級的關係,做實驗、做項目,都需要團隊配合啊,時不時的出來團建一下很正常。”

“好吧,我沒讀過研究生,不太了解。”

“露怯了吧。”張芷晴揶揄道,“不過我可警告你啊,別對那位美豔動人的老板娘動歪心思。”

“你胡說什麽呢?”

“切,不知道誰總是偷瞄人家。”

黃粱老臉一紅。“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張芷晴斜睨著他,“總之,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甭想有機會犯錯誤。”

“知道了,媽。”

“我就知道你嫌我事兒媽!”張芷晴在黃粱的胳膊上用力一掐,黃粱立刻就站不直了,身子縮成一團。

“兩位感情真好。”從樓梯往一樓走的老板娘微笑著注視著他們,“不過最好不要在樓梯上打情罵俏,發生意外就不好了。”

“呃...抱歉,我們會注意的。”黃粱撓了撓頭,尷尬的說道。

“用不著道歉呀,兩位是本店尊貴的客人。”老板娘深鞠一躬。

“好的,好的。”

和老板娘擦身而過,一股清香鑽進了黃粱的鼻腔,他不禁有一刹那的失神。

“喂,醒醒。”張芷晴沒好氣的說,“你還打算繼續在樓梯上傻站著多久?”

“啊?哦,抱歉。”

“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張芷晴狠狠的瞪著他,“都是大豬蹄子。”

“好了,好了,我們回房間吧。”

黃粱和張芷晴的房間是挨著的,在二層的中央。由於時間還早,兩人還不打算休息,打算吃掉宵夜後再說。

用客房內的內線電話給廚房打了通電話,很快,等了不到十分鍾,兩瓶冰鎮啤酒和兩塊三明治被胖阿姨送到了黃粱的房間。張芷晴還和胖阿姨聊了幾句。

兩人一邊看著電視機上無聊的綜藝節目、一邊喝著酒聊天,愜意的享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悠閑和自在。

“這才是生活嘛。”張芷晴懶洋洋的說。不知是泡溫泉、還是喝啤酒的緣故,她臉頰緋紅,眼神有些迷離,說話聲軟綿綿的。

這讓黃粱不敢與她對視,現在氣氛有些旖旎,他怕自己心猿意馬。

“嗯。”

張芷晴拍了一下黃粱的胳膊。“你呀,整天擺著一副苦大仇恨的臭臉,就是因為在事務所宅太久了。你又不缺錢,為什麽不好好享受生活呢。”

“因為關心我,所以才心安理得的花我的錢來享受生活?”黃粱把啤酒一飲而盡,“我謝謝你啊。”

張芷晴借著酒勁說道:“切,黃粱,要不是有本姑娘可憐你,陪著你、照顧你,你一個人早晚得在你的破事務所裏憋屈死。”

“是是是,芷晴,你人最好了。除了我父母,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這樣可以了嗎?”

“一點都不誠心...”張芷晴坐直身子,一把攥住了黃粱浴衣的衣領,“我問問你,我和旅館的老板娘就差那麽多嗎?你平時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是麵對寡婦,怎麽眼珠子就活躍起來了呢?”

“別亂說話。你這是喝多了?”黃粱微微皺起眉,“芷晴,你這一瓶蓋的酒量,之後就別碰酒了。”

“我沒喝多!我沒喝...多...”

注視著拽著自己衣領睡著的張芷晴,黃粱隻能苦笑著搖搖頭。

“芷晴,芷晴?醒醒,要睡回你自己房間睡去,喂?真的是。”

黃粱隻能小心翼翼的攔腰抱起呼呼大睡的張芷晴,他推開房間的門,來到了走廊上。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一位正在下樓的身影,是個年輕姑娘,她手中拎著一個淺黃色的浴兜。

這麽晚才去泡溫泉嗎?黃粱搖了搖頭,把張芷晴抱回到她的房間中。

返回到自己房間後,黃粱已經是一身的汗了。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時針已經走過了數字‘11’。

看會書就睡覺吧。黃粱從行李箱中翻出了一本看過無數遍的小說,是阿加莎的《無人生還》。也是發生在人跡罕至的旅店內的故事。黃粱想。還真是應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