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餐間閑談
“自助?”張芷晴生無可戀的盯著桌對麵的王建仁,“還是68一位的,大叔,你就不能大方一點嗎?”
“行了,行了。”黃粱出來打圓場,“比我預料的已經好上不少了。”
“那你可真是太好滿足了。”
“分人。如果是王建仁請客的話,這已經算是讓他大出血了。”
“兩百塊就是大出血了?”張芷晴瞪大了眼睛,“啥家庭啊?”
一直忙著烤肉的王建仁眉毛一挑:“普通家庭唄,和黃粱不一樣,我的棺材本得我自己掙。我要是有個律師父親,我也敢說辭職就辭職。”
“對哦,你父親是知名律師。”張芷晴看向黃粱,“你咋不去國外投奔他呢?”
“他是他,我是我。”黃粱說。
“你這倔脾氣肯定是隨根兒。”王建仁夾起一大塊烤的焦黃的牛肉,放在調料碟裏沾一沾,囫圇著吞掉。
黃粱沒吭聲。
“行,你不想說家裏的事兒,我們就聊點別的。”王建仁說,“喂,丫頭,多吃肉,別總是喝果汁,咱得努力把這68塊錢吃回來。”、
張芷晴翻了個白眼。“沒事,我相信你肯定能把我的那一份兒一塊吃回來。”
“那你瞅瞅,在吃這一方麵,大叔我就沒服過誰!”
“我不是在誇你!”
“呃...”
“聽說秦曉明和孫亞軒已經在認罪書上簽字畫押了?”黃粱問。
“我昨天給你發的短息。”王建仁點點頭,“孫亞軒先崩潰的,秦曉明之後還負隅頑抗了幾天,不過也沒用,證據確鑿,容不得他們狡辯。”
“聽黃粱說,秦曉明把凶器埋在自家附近了?”張芷晴好奇的問到。
“嗯,就在他那棟倉庫改造的家的不遠處,他埋得還挺深得。”王建仁說,“不過他多此一舉的在那上麵堆了幾個破輪胎,反而引來了注意。”
“百密一疏啊。”
“他製定的殺人計劃根本就算不上什麽。”黃粱說,“幼稚的可以,和他本人一樣。”
“行行行,你最厲害,你眼界最寬,秦曉明什麽的,在你麵前啥都不是。”張芷晴揶揄道,“不過,黃粱,你是啥時候看穿他的手法的啊?”
“從胖子描述案情的初始吧。”黃粱邊吃邊說。
“你小子就裝吧。”王建仁說,“我咋不信呢?你是能掐會算咋的?切。”
“雖然沒有一開始就把手法看穿,但是我的確在聽聞案情的第一瞬間,就想到了孫亞軒和秦曉明可以通過合作製造不在場證明。”黃粱說,“讓我確信這一想法的其實是秦義明的反應。”
“秦義明?”
“你還記得嗎?胖子,我們在旺達集團的總部和他們見過麵後,在回事務所的路上,我們談論過秦義明老人身上的變化。”
“記得,你說在那老頭子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憤怒。”
“沒錯,然後你回答說,他其實並不是一開始就這樣,而是突然變得鬱鬱寡歡。”
王建仁點點頭:“有這回事。”
“然後你說了一個細節。”黃粱嘴角微微上揚,“就是這個細節,讓我確定了腦海中的設想:孫亞軒和秦曉明是殺害秦曉峰的同謀。”
張芷晴厭惡的說:“別賣關子了,你遲早會因為這一點被人打的。”
“呃...好吧。”黃粱摸了摸鼻翼,“秦義明弄丟了他的手機。”
王建仁不以為然的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丫頭,多吃肉,別和蛋糕較勁。”
“你管我?”
王建仁嘀咕道:“蛋糕不值錢嘛,而且還占地方。”
“看似沒啥,但如果細想的話,秦義明丟失手機的時間點很曖昧。”注視著身旁這兩位一刻不停的往嘴裏塞東西,黃粱隻能無奈的聳聳肩,“你們想不想聽啊?”
“你就說唄。”
“......秦義明的手機是重要的證物,關乎到他的二兒子的不在場證明。作為父親的他會如此輕易的丟失嗎?”黃粱說,“考慮到這一點,在結合他在調查過程中的前後變化,我推論出他可能是知道了什麽。不得已才故意弄丟了手機。”
“知道什麽啊?”由於嘴裏塞滿了食物,王建仁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案件的真相。”
“啊?”王建仁瞪大了他那雙小眼睛,“那老頭子早就知道真相了?”
“很有可能。”
“那他為什麽不說——”王建仁話說一半突然楞住了,停頓了幾秒鍾,才緩緩說道,“莫不是他想要包庇秦曉明?”
黃粱點點頭:“合乎情理。對於已經失去了一位孩子的父親而言,想要保住另一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即便他可能已經推斷出凶手就是秦曉明了。”
“所以才想到要銷毀證據?”王建仁緩緩的搖著頭,“那個老頭子是在什麽樣的心情下,把自己的手機丟掉的啊...”
“畢竟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對於家人們的心理變化,秦義明應該是有所察覺。”黃粱說,“胖子,我認為秦曉明和孫亞軒之間的不正當關係,其實秦義明是心中有數的。你回想一下秦曉明搬出家出去住的時間——是在半年前——而這件事起因呢?很有可能是秦義明察覺到了什麽。”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結合秦曉峰回國的時間,也是在距今半年前左右。”黃粱說,“會不會是秦義明察覺到危險了,所以才把大兒子叫回來的呢?隻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最終的受害者恰恰是這位在外漂泊已久的大兒子。”
“梁子,你這想法雖然有些狗血,不過還真有可能。”王建仁說,“據孫亞軒所說,一開始她並沒有同意成為秦曉明的幫凶,是因為偶然間的一個契機,才讓她下定殺人的決心。”
“是什麽?”
“孫亞軒發現秦義明似乎想要更改遺囑。”
“有這種事?”
“反正那個娘們是這樣說的。她偶然間聽到了秦義明打電話時的隻言片語,似乎秦義明打算更改遺囑中的財產分配。作賊心虛的孫亞軒立刻就坐不住了。他們的目標似乎不光是秦曉峰。梁子,在秦義明服用的中藥中,我們發現了慢性毒藥的存在。”
黃粱對這一消息並不感到多麽吃驚。“果然,秦義明也在他們的目標名單上。”
“不過是藥三分毒,這在法律上也不好界定。”王建仁撓撓頭,“聽我聽說砒霜也能入藥呢。”
“那倒也是...”
“總之,從秦義明的種種反常表現中,我推斷凶手一定是他身邊的人。”黃粱說,“那位老人家身上的絕望感,也正是因為傷害他最深的人,就是他認為最親近的人吧。”
“好幾十歲的人了,娶個和自己兒子一邊大的女人,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張芷晴惡狠狠的咬了芒果一口,“為老不尊。”
“你別放下蛋糕就去吃水果啊。”王建仁說,“吃點肉、吃點肉,要不回不了本。”
張芷晴斜睨著他。“為了這頓自助餐,大叔,您今天中午該不會沒吃飯吧?”
“中午?我早上就沒吃。空著肚子來的。”
“......”張芷晴看向黃粱,“我算是多少理解點你的話了,黃粱。”
黃粱說:“醜人多作怪,時間長你就習慣了。”
王建仁冷哼一聲。“放屁!哥哥還醜?那是現在上了年紀了,我年輕的時候——”
“能把狗嚇一跳。”黃粱說,“用我把你的光輝事跡說出來嗎?咱倆去走訪調查的時候,你把街上的流浪狗嚇一跳。”
張芷晴來了興致。“還有這事呢?”她追問到。
“你、你這是汙蔑!”王建仁就像是有兩個紅色的大塑料盆扣在臉上似得,臉蛋子通紅通紅的,“你TM才走路嚇到狗呢!”
“有沒有這事,當事人心裏清楚。”黃粱輕描淡寫的說道,“別激動,你吃的太多了,容易一口氣上不來過去。”
“我**&&%%......”
黃粱看都不看王建仁一眼,優哉遊哉的吃著烤肉。
罵累了,王建仁自己就消停了。
“對了,這個給你。”王建仁從披在椅子上的外衣的兜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塑料卡片,遞到黃粱的麵前。
“啥?”黃粱接過來看了看,發現是一張類似通行證的東西,“外聘顧問?”
“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王建仁說,“雖然來的有些晚了,不過總比不來要強。”
“我可不收。”黃粱把證件塞回王建仁的手中,“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我要是收了這個了,往後就不得安生了。屁大點小事你都會來找我。”
“切,不收就不收,哥哥給你保管著。”王建仁嘀咕道,“我還不知道你?聽見案子就像是聞到屎味兒的狗一樣——”
“喂!大叔,我吃東西呢。”
“我的錯,我的錯,吃吧,爭取把68吃回來!”
“你不怕撐死啊?”
“小看大叔的智商可以,小看大叔的胃可不成!”
“......可以,大叔,至少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看著麵前烤爐上升起的白色煙霧,黃粱的身心許久都沒有這樣放鬆了。或許和過去的朋友們聚一聚,也未嚐不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