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熟人
“怎麽是你小子?”
推開包房的門後,當看到那張熟悉的大臉的時候,黃粱立刻瞪大了眼睛。他看向身旁的石若穀,後者眨眨眼,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
“你以為我想見你這個混球啊?”王建仁厭惡的打量著黃粱,“行啊,人模狗樣的,都幹和警察搶生意了?”
黃粱冷哼一聲,坐在王建仁的對麵。
他大體上已經搞清楚情況了,石若穀會安排這場見麵,隻能說明一件事:偵辦陳明教授被殺案件的人是麵前這個胖子。
斜眼打量著隔桌相坐的王建仁,黃粱心中不免有些無奈。真是孽緣啊,他想,從加入到警隊,到最終黯然離開,和自己最不對付的人就是眼前這個一臉橫肉的胖子,沒成想兜兜轉轉還是躲不過。
用胖子來形容王建仁其實恨不恰當。
的確,從體形上看,王建仁的身材有些臃腫,看上去矮矮胖胖的。但是黃粱很清楚,在他那身被撐得鼓鼓囊囊的髒兮兮的西服下麵,是一身壯碩的腱子肉。他絕對是黃粱見識過的身手最好的胖子,力道十足,還異常的靈活。
斜睨著這張凶神惡煞、絕對能讓嬰兒止涕的糙漢大臉,黃粱長歎一聲,對王建仁開口說道:“你小子是吃幹飯的嗎?”
“我艸!梁子,你TM——”
“行了,行了,剛見麵就掐架,你們是屬鬥雞的嗎?”石若穀趕緊一把拽住拍案而起的王建仁,“先點菜,邊吃邊說。黃粱請客。”
王建仁挑了挑眉。“你小子請客?”
黃粱微笑著說道:“噎死你丫的。”
或許是存心拿黃粱開涮,王建仁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算上湯湯水水,黃粱的錢包切實的感受到痛苦了。
菜都端上來後,在狹小的包房內,三個人默默的吃著菜,誰都沒有開口,畢竟一旦展開話題的話,就不會有再食欲了。
酒足飯飽之後,王建仁放下筷子,舒坦的打了幾個飽嗝,毫無形象的揉著自己凸起的像是半個西瓜的大肚子。
已經等候許舊的黃粱冷哼了一聲,對他問道:“吃飽了?”
“還成。”王建仁賤兮兮的一邊回答、一邊用牙簽剔牙。
“談正事吧。”
“先打住。”王建仁把牙簽彈飛,“談事情之前先把話說清楚。我可以把與案情信息與你分享,但案子偵破後,所有的功勞都是我的。”
黃粱厭惡的看著他:“可以。”
“這樣很公平,你也不吃虧。功績是我的,委托費是你的。”王建仁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各取所需。”
“你小子遲早有一天會被一擼到底!”
“我可不是你,黃粱。”
“你——”
“好了,好了,說說話就要打起來。”石若穀已經開始後悔把這兩人湊到一起。
“哼。大王,若穀姐說警方在那棟別墅中沒有發現可疑人員留下的痕跡,是真的嗎?”
王建仁收斂起輕浮,嚴肅的點點頭。
“怎麽可能...”
“是TM挺奇怪的。”王建仁說,“以那棟別墅為中心,方圓一公裏的地界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仍舊一無所獲。”
“目前警方的調查方向是什麽?”
“暫定是流竄作案的竊賊所為。”王建仁說,“仍在對有這方麵案底的人進行排查。不過要我看沒屁用。”
“嗯...”
“你小子呢,梁子,你覺得這起案子是小毛賊幹的嗎?”
黃粱默不作聲。
“切,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離經叛道已經刻在你骨子裏了。”
黃粱不置可否,他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你們肯定重點調查了宋誌明、王同軒和吳一成這三人的底細。”
“當然,他們是嫌疑最大的人。”王建仁點點頭,“而且都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案發的時候,這三人居住的房間在一樓。他們都聲稱自己在案發當時獨自待在房間中。”
“找到殺人動機了嗎?”
“宋誌明和王同軒很幹淨。”
黃粱眉毛一挑。“吳一成有問題?”
“也不能說是問題。”王建仁撓了撓頭,“如果硬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話,吳一成有記恨陳明的理由。”
“什麽?”
“就那點子破事唄,評職稱。”王建仁擤了下鼻子,“據說是吳一成拜托陳明給他說點好話,讓他能評上‘教授’的職稱。但似乎我們的陳明教授對此不屑一顧,導致吳一成至今仍是個‘副教授’的頭銜。”
“這兩者待遇差距還是蠻大的。”石若穀說,“勉強算是一個引發殺人念頭的契機。”
“吳一成一定是極力否認這一點吧。”
“那還用你說?”王建仁翻了個白眼,“四十多歲的人了,哭的跟個花灑似得。”
“好吧...”黃粱看向石若穀,“若穀姐,被害人屍體脖頸出的勒痕上沒有找到——”
“凶手應該是戴著手套作案的。”石若穀搖搖頭,“徒手,沒有采用繩子等凶器。在死者的指縫中發現殘留的膠狀顆粒,應該是樹膠手套的殘留物。”
“徒手掐死?這需要很大的力道吧。”
“也不盡然。”石若穀思考著說道,“被害人由於年事已高,身體十分虛弱,成年女士應該也可以輕鬆的將其殺害。”
“是這樣啊...”黃粱沉吟道,“胖子,問你個事兒,”他看向王建仁,“你們對範思雨和陳玉芬深入調查了嗎?”
“那兩個保姆?”王建仁皺起眉頭,“調查倒是調查了,但是談不上深入。從這倆人身上找不到殺人動機。畢竟如果是蓄意殺人的話,誰受益最大,誰嫌疑最大。”
“廢物。”
“你說什麽?!”
“好話不說二遍。你明天有空嗎?”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啊?社會閑散人員,我一天天工作多著——”
“有沒有空?”
“你管飯的話就有。”
這段時間對於王建仁而言,可以用‘慘淡’二字高度概括。由於案件調查陷入停滯,作為調查員的他沒少挨領導的罵。如果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打死他也不會和黃粱合作。
很難說他們倆之間誰更厭惡對方。
黃粱冷哼了一聲。“你上輩子肯定是一頭豬。”
“比你這條流浪狗強。”
“行了,都少說一句。”石若穀趕緊出來壓火,“是同事的時候較勁,現在不是同事了,反倒更來勁了,你們累不累啊?”
“你手機號沒換?”黃粱一邊起身一邊問到。
“沒換。”
“明天電話聯係。”
“你找爺幹嘛去啊?”
“孫子,幫你複習複習警犬的技能。若穀姐,我在外麵等你。”
“我TM——”
“行了,人都走了,別齜牙咧嘴的了。”石若穀穿上大衣,拿上提包,看向坐在椅子上沒動的王建仁,“你還不走啊?”
“你和梁子先走吧,我叫服務員把這些菜打包了。”王建仁說,“這一大桌子菜,足夠我對付一個禮拜了。”
“......”
無奈的看了他幾眼,石若穀搖著頭離開了包房。
離開飯店,坐上黃粱的車,石若穀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好奇的問道:“黃粱,你明天找王胖子做什麽啊?”
“見人。”
“我知道王胖子是賤人,我問的是——”
“他是我的敲門磚。”黃粱把車開上車道,匯入了川流不息的長龍中,“如果沒有胖子這層刑警的身份的話,我很難和那幾個人麵對麵的談一談。”
“吳一成他們?”
黃粱點點頭。
石若穀不解的問道:“見他們幹嘛?警方對他們的調查工作早就做完了,你想了解詳細情況的話,直接問王胖子要報告書不就行了嗎?”
“我必須親眼見一見他們。”
“原因是?”
黃粱神秘的笑了笑。“事後再告訴你。”
石若穀伸手拍了黃粱肩膀一下。“不學好。和我還藏著掖著。我還不稀得知道呢。黃粱,問你個事。那個叫張芷晴的小丫頭,還睡在你那兒?”
“住。是住在我那間事務所裏。”
石若穀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用不經意的語氣問道:“你們倆朝夕相處,就沒發生點什麽?”
“能發生什麽?”黃粱翻了個白眼,“我就算是再不要臉,還能和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姑娘發生些什麽嗎?我拿當她妹妹。一個不聽話的妹妹而已。”
石若穀嘀咕道:“你拿她妹妹,她可不打算拿你當哥哥啊...”
“啊?你說什麽?”
“沒什麽,好好看車。”
“呃...”
把車穩穩的停在石若穀公寓的底下停車場內,黃粱轉動了幾下酸疼的脖子,等著石若穀下車回家。
“累了?”
“有點。”
“要不去我家坐坐,我家裏有按摩椅。”
黃粱轉頭看向她。和石若穀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立刻挪開了視線。她眼神中閃爍著的光彩,讓黃粱無法麵對。“還是算了吧。已經很晚了。”黃粱嘀咕道。
“黃粱,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徐婉她——”
直視前方,黃粱生硬的打斷了石若穀略顯激動的話。“姐,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黃粱話語中的疏離感讓石若穀心中一痛,她默默的點了下頭,推開車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