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去花瓣的花蕾
但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情況發生了，之前一直試圖狡辯的宋琦放棄了。
麵對黃粱的問話，宋琦毫無反應，過了幾秒鍾，他左右晃了晃腦袋，抬起一直低著的頭，看向黃粱的眼神平靜，表情甚至有些如釋重負。
“果然是專業的。”宋琦笑了笑，“你逮住我了，偵探先生。沒錯，程野是我殺的。”
王文林朝宋琦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幾名部下立刻走到宋琦身旁，把他從沙發上架了起來，給他拷上了手銬。
千成林絕望的仰頭看著他：“宋琦...”
宋琦搖搖頭：“沒事的，都是我的錯，沒事的。”
黃粱走到他麵前，低聲問道：“我還有一個疑問，宋琦，你是如何弄到程野的血的？這一點我想不通。”
“哼，想知道答案嗎？我偏不告訴你。”
注視著宋琦被押走的背影，黃粱心中仍感覺沉甸甸的，即便宋琦已經認罪，這件殺人案中還有太多的疑惑沒有被解答。
案件...真的解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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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出門幹嘛呀？外邊兒正下大雨呢。”見黃粱換上一身外出的衣服走出臥室，坐在沙發上刷劇的張芷晴好奇的打量著他，“去見委托人嗎？”
“去見美女。”黃粱一邊說、一邊走向事務所的門口。
“美女？”
到達約好的地點的時候，黃粱看到她已經坐在店內靠窗的座位上。推開咖啡店的門走進去，黃粱徑直向她邁步而去。
“抱歉，我來晚了。”黃粱把傘放在一旁。
“不，是我來早了。”千春林用她那雙蘊涵萬種風情的眼眸打量著黃粱，“黃先生，好久不見。”
“是啊，上一次我們像這樣麵對麵的交談，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這段期間你一定很忙吧？”
“嗯，一直在拍戲，趕通告。對了，您這次叫我出來是什麽事情啊？是想要我的簽名照嗎？”
麵對故作輕鬆的千成林，黃粱搖搖頭，臉上的笑容褪去，換上一副嚴肅的麵容。“這次約您出來，是想向你詢問幾個問題。”他說。
“什麽問題？”千成林撩了一下的頭發，正襟危坐的看著他。
“程野遇害的那天晚上，您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千成林身子一震，人愣了一下，隨即低下了頭。“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她的聲音近不可聞。
“你當然聽得懂，因為除了宋琦，隻有你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一直有一個問題琢磨不透：為什麽宋琦能夠弄到程野的鮮血。無論我怎麽想，都不能給予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解釋。但如果血不是宋琦收集的，而是另一個人弄到的，這一問題就不攻自破了。”黃粱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如果是你收集到的程野的血，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你在去那座熱帶小島之前，和程野頻繁的見過麵吧？不需要否定，千小姐，這段時間我調查了程野的開房記錄。去找過幾趟他去過的酒店，詢問了幾名前台人員。雖然他們說沒有見過你本人，但說過看到過體型與你相似的女人。你是專業的演員，喬裝打扮一定不在話下。你是在與程野的幽會過程中取得他的鮮血的吧。可以用安眠藥等手段將他迷暈，然後從他的身體中抽血，如果一次隻抽一點的話，程野應該不會發現。”
千成林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
“還有一個問題困或者我：在程野遇害之後，您為什麽會突然戴上絲巾？還記得嗎？我偶然間在衛生間撞見過你，那時我偶然瞥到了你脖子上的傷痕。那幾道傷痕無疑是用某人用手勒住你的脖頸而產生的痕跡。為什麽你會被人勒住脖頸？我不得不展開聯想。或許是您遭受到了某人的攻擊。而這個人似乎隻有一個人符合條件：程野。據我推測，程野被殺之前去過你的房間，你們倆之間發生了某些事情，期間你被他勒住了脖子，之後程野就被宋琦殺了。你為了防止其他人注意到脖勁上的傷痕，不得已隻能帶上絲巾。這裏我先插入另外一個話題。您知道警方在宋琦的行李中搜出了尼古丁濃縮液嗎？”
“尼古丁濃縮液？”千成林猛地抬起頭，看向黃粱的雙眼中滿是震驚的目光。
“沒錯。尼古丁濃縮液是一種劇毒，一旦進入到人身體內的話，會在短時間內導致死亡。也就是說，宋琦其實也想對某個人動手，並且他事先準備好了毒藥。這個人我們應該可以確定是程野。”——黃粱沒有說出口其實陳麗香奶奶也準備好了毒藥——“既然宋琦已經準備好了毒藥，他為什麽要采取另一種更為複雜的殺人方式呢？是不是可以借此推斷，這種殺人手法原本不是他準備的，隻不過是在陰錯陽差之下，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期，才變成了這個結果。能夠準備這一殺人手法的人，一定是能夠掩人耳目的取到被害人鮮血的人。而符合這一條件的，隻有你一個人，千小姐。為什麽宋琦會如此輕易的認罪呢？經過鑒定，證物上的指紋都已經清理掉了，他當時並沒有被逼入絕境。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想要保護某人不受牽連。”
黃粱的話如同是晴天霹靂一般，在千成林的耳中炸響。是啊，她在心中默默的說，你說的沒錯，一切都是我準備好的...
當噩夢照進現實的時候，千成林並沒有感到多麽震驚，她隻是有些遺憾。遺憾年輕的自己過於膚淺，才會成為他人的獵物。
她一直想把過去忘掉，她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和過去徹底割舍了，直到程野那個男人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聽到那個令她膽寒的聲音的那一刻，千成林就已經確信，自己的人生會毀在電話另一端那個來自過去的幽靈手中。
用錢是不可能滿足那個混蛋的胃口的，他一定會一直糾纏下去，直到他死亡，或是她被徹底摧毀。
既然如此，就隻能反擊了。
下定殺人的決心，遠比千成林想象中的要簡單。從製定殺人計劃，到展開行動，這一過程中就像是有人在身後推著她，一切都在越來越快的加速前進。
直到脫軌的那一刻到來。
期間千成林也曾數次產生過猶豫，不止一次想要放棄。但最終，她還是在這條不歸路上走到了最後。
是程野的話語。他毫無掩飾的惡意和殘忍，讓千成林一次又一次的堅定了殺掉這個男人的念頭。
她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或許能夠瞞天過海。
即便最終被識破，也無所謂，她已經受夠了每分每秒活在恐懼中的生活了。
但是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
按照計劃，來到小島上的酒店之後，她叫程野後半夜來自己的房間幽會。程野果然毫無防備的來了。在親熱的過程中，她按照計劃，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用程野自己的血製成的凶器，猛地刺向趴在自己身上的程野。
但她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力量。
這一刀下去，程野並沒有一命嗚呼，千成林沒能刺中要害，冰錐刺入的太淺了。
吃痛的程野立刻明白過來，他雙眼通紅，兩隻手死死的掐住千成林的脖子，一邊咒罵著、一邊持續用力，打算掐死她。
就在千成林已經意識模糊的時候，壓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在恍惚間，她看到了和程野搏鬥的宋琦。
她想要發出聲音，卻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命的指向桌上的保溫杯。宋琦看懂了她的意思，一把操起保溫杯，重重的砸在程野的頭上。保溫杯的蓋子被砸飛了，露出了千成林放在裏麵的兩根紅色的冰錐。宋琦沒有任何猶豫，他撿起兩根冰錐，狠狠的插進趴在地上的程野的後背上。
程野死了。
宋琦和千成林不停的大喘氣，兩個人眼神接觸的一刹那，千成林看到了宋琦眼神中的決絕。
“這裏交給我了。”他說，“你什麽都不知道，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可是——”
“你什麽都不知道！”宋琦低吼道，“找個什麽東西，把脖子上的傷痕遮蓋住。你來清理房間中宋琦的痕跡，動作一定要快。我來處理屍體。趕緊的！”
千成林機械式的開始整理混亂的房間，她的大腦完全宕機了，隻是木然的看著宋琦把屍體拖出房間。
之後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千成林渾渾噩噩的跟著眾人發現屍體，然後應付過了黃粱的問話。正當她獨自待在房間裏不知所措的時候，宋琦敲響了房門。
在他的逼問下，千成林把自己的殺人計劃全盤托出。宋琦聽完後，隻是讓她把所有與殺人計劃相關的物品交給他處理，並再三叮囑什麽都不要說。
她的確什麽都沒說，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宋琦被逮捕。
從那之後，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宋琦那張異常嚴肅的臉，在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她說：“人是我殺的，沒必要把你也牽扯進來。你的夢想是表演，而我的夢想就是保護好你，讓你去實現夢想。”
“————宋琦不鬆口，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下去。”黃粱的話打斷了千成林的回憶，她用手指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千成林平靜的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黃粱盯著她，“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千成林點點頭。“我還有事，請原諒。”
說完她起身離開。走出咖啡店的門外，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傘，沒有打開它，而是在雨中漫步前行。很快，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煙雨中，像是一朵失去花瓣守護的花蕾一般，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