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消失的凶器?

警方的人員是在上午十點多到的。

聽到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眾人紛紛從各自的房間中走出來,查看情況幾十名人員的陣勢讓他們都有些膽戰心驚。注視著其中十幾名身著製服的警員沿著樓梯來到二樓,旅客們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末日審判般虔誠。

包括薑成夫婦在內的酒店的所有人員,警方逐一進行問話。每個人被詢問的時間各不相同,長的有半個小時,短的十分鍾不到就結束了。

黃粱是第二個接受聞訊的。

詢問他的是兩名警員,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年長者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不過眼睛卻冷冰冰的。年輕人全程保持著嚴肅的表情,幾乎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在認真的記錄著對話。

年長一些的陳警官仔細的詢問了黃粱有關昨晚事發經過的記憶,得知他其實所知不多,他也沒有顯得很失望。

不過當黃粱把記事本掏出來,擺在他麵前的時候,陳警官看向黃粱的眼神變了。

“這是什麽?”

“記錄了事發之後我做的一些調查。”

陳警官翻了翻,立刻把記事本緊緊攥在手中。“黃先生,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職業嗎?”他問。

“慘淡經營著一家偵探事務所。”

“偵探嗎?”陳警官微微皺起眉頭,“做偵探之前呢?”

“刑警。”

陳警官了然的點點頭:“怪不得。黃先生,你幫了大忙了。把這個拿給頭兒,讓他過目。”他把黃粱的記事本遞給了年輕警官,後者快步離開了房間。

“你對死者有什麽了解嗎?”

“程野?”黃粱搖搖頭,“我幾乎沒和他說過話。”

“沒說過話?”

“他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黃粱聳聳肩,“而且我也沒什麽理由去和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搭話。”

“確實。您可以出去了。再次感謝您的幫助,您收集的證詞十分重要。”

“能幫到你們就太好了。”

點頭致意了一下,黃粱站起身離開了房間。

被詢問完的人必須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等待,他們隻能在二樓的有限空間內進行活動。黃粱返回臥室的途中向下看了幾眼。警方的刑事鑒識人員正在緊羅密布的搜集證據、采集線索,幾名穿著白大褂的人正圍在程野的屍體旁,似乎在討論著什麽。

一名穿著米色風衣的矮胖男人正站在客廳的沙發旁讀著什麽,他手中拿著的正是黃粱的那個小記事本。不時會有工作人員向他走去交談幾句。

這位就是現場的負責人了吧。黃粱想。要是再有兩朵精心嗬護的小胡子,看上去還真是像大偵探波洛。

直到下午兩點半,黃粱他們才被允許下到酒店的一樓。警方的人員已經少了許多,程野的屍體也不見了,屍體的位置的標記出來,有專人看守。那一灘猩紅的血跡仍在默默告訴著眾人,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

所有人都被帶到一樓的餐廳中。

“各位,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能理解。”黃粱上午看到的那位穿著米色風衣的矮胖男人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微笑著看向眾人,“我們需要對你們的個人用品進行檢查。請放心,女士們的行李將由女警員進行檢查。哦,對了,還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叫王文林,市刑警支隊的隊長。”

“為什麽要檢查我們的行李?”陳思明鐵青著臉問到,“王警官。”他補充了一句。

黃粱說:“是要尋找凶器吧。”

王文林打量著黃粱。“你就是黃粱吧。”

黃粱點點頭。

“這個小東西很有用。”王文林從大衣的懷裏掏出黃粱的記事本,“幫我們節省了不少功夫。”

“舉手之勞。”

“你應該早就注意到了吧。”

“什麽?”

王文林平靜的注視著黃粱:“凶器的下落。”

黃粱點點頭。

“說說你的看法。”

“有這個必要嗎?”

“我想聽聽站在不同角度的聲音。”

黃粱聳肩說道:“好吧。殺害程野的凶手,大概率是酒店內的人——”

“是酒店外的人。”陳思明嚷嚷道,“宋琦不是說他目睹了凶手了嗎?”

“——既然如此,”黃粱停頓了一下,“殺死程野的凶器應該仍在酒店中。”

“為什麽?”張芷晴問,“黃粱,為什麽大概率是酒店內的人所為?”

“腳印。”黃粱說,“如果凶手是酒店外的人,門窗的附近應該會有腳印。除了酒店的正門外鋪設有石路,門窗和側門外都是鬆軟的泥地。我昨晚仔細檢查過,沒有發現窗框上有泥土。而且凶手是用利器殺死的程野,當刀刃被拔出的時候,傷口會噴出大量鮮血,凶手的身上不可能不被濺射到,但我在酒店中門窗附近沒有看到血液的痕跡。”

“所以凶手是酒店內的人?”張芷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其他遊客的眼神立刻變了,她稍稍拉開了距離。

“除非凶手在行凶的時候穿著了雨衣,或是用到了其他能夠防止身上被鮮血濺到的工具。”黃粱看向宋琦,“但是宋先生昨晚說的很明確,凶手沒有穿著雨衣。”

宋琦說:“我可能是看錯了。或許他穿了透明雨衣,我沒看到。”

王文林問:“你說凶手發現你之後,跑向了餐廳的方向。”

“沒錯。”

“凶手從那裏無法離開酒店。”王文林用平淡的口吻說,“餐廳與廚房的走廊中,是有一扇通向外麵的側門,但是那道小門昨晚是從門外被鎖上的。鎖頭還很新,薑成說是最近才換用。沒有發現鎖有被撬動的痕跡。餐廳內沒有窗戶,而廚房內的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窗。所以隻可能是兩種可能:一,你在說謊。”他伸手指向麵沉似水的宋琦,“二,凶手沒有離開酒店,而是穿過餐廳後利用走廊內那道樓梯回到了二樓。無論事實是哪一種情況,凶手都在你們之中。”

“不可能。”陳思明斷然道,“你們剛才可是口口聲聲的說,凶手要是拔出插進程野體內的凶器的話,身上一定會被濺到鮮血。當時的情形雖然有些混亂,又是發現屍體,又是老太太昏倒,大家在黑暗中亂了好一陣。但就算看不到,血腥味也能聞見吧,我反正是沒注意到有誰身上站到了血!”

其餘的人也都搖搖頭。

黃粱看向張芷晴:“你呢?”

“沒聞到...”

“嗯...”

“我什麽時候說凶手拔出插進被害人體內的凶器了?”王文林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眾人聽聞此話,均是一愣。黃粱率先反應過來,急切的問道:“王警官,你是說——”

“隨隊來的幾名法醫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屍檢,經過他們的討論,一致得出了創傷處沒有被二次割裂的結果。”

黃粱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可能!”

“這是事實。”王文林平靜的說道,“凶器不是被凶手藏起來了,而是憑空消失。”

“什麽意思?黃粱,我沒聽明白。”張芷晴拽了拽黃粱的袖子。

做了一個深呼吸,黃粱才開口解釋:“簡而言之,就是病理學家發現隻有刀子插進被害人身體的痕跡,但是卻找不到拔出刀子的痕跡。”

“也就是說,刀子應該還插在程野的身上?”

黃粱點點頭。

“但是卻消失不見了?”

“嗯。”

“我滴天...”張芷晴喃喃低語著,“這可能嗎?”

“誰知道呢...”

在餐廳逗留了不到一個小時,對黃粱等人的私人物品的檢查結束了,允許他們回去整理行李。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注視著被翻動得淩亂的行李箱,黃粱歎了口氣,默默的整理起衣物。

整理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黃粱推開門一看,果然是張芷晴。

“你都整理好了?”

“嗯,弄的不是特別亂,我幫你疊衣服吧,看你弄得。”

“謝謝了。”

坐在椅子上,黃粱注視著張芷晴忙碌的背影。

“沒想到這讓旅行會變成這樣。”張芷晴難掩失落之情。

“是啊。”

“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我現在一分鍾也不想待在這棟房子裏。”

“抓住凶手應該就會放我們離開。”黃粱說,“在此之前隻能忍耐幾天了。”

“你覺得殺害程野的人是誰?”張芷晴問,“肯定不是成林姐和婆婆,她們根本做不到,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凶手一定是陳思明或宋琦。”她的語氣十分篤定。

“嗯,你的話有一定道理。”

“肯定的啊,在你身旁耳濡目染的,我多少也學到了一點。”張芷晴說,“我覺得陳思明那個廢物做不出殺人這種事情,凶手隻能是宋琦。你不覺得他這個人十分可疑嗎?他是第一個人發現程野出事的人,又隻有他看到了疑似凶手的人。我問過婆婆了,她沒有看到其他人。”

眼前浮現出宋琦那張陰鬱的麵龐,黃粱不禁點了點頭。他腦海中的想法和張芷晴的大體一致、從昨天晚上起,他就隱約覺得宋琦的話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