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怎麽不叫媽了呢
白慶波帶孫澤要見的人,綽號就叫做‘熊貓’,至於大號叫什麽,他也並不知道,隻知道此人每周都會到金家的場子裏賭博,每次玩的都不大,輸贏也就在兩萬以內。
照理說,這種人根本不應該引起白慶波的注意,當孫澤提出這個疑問以後,白慶波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道。
“姐夫,他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也不行,因為他每次出現的時候,穿的都是破破爛爛的,身上的那個酸臭味兒啊……現在想想我都覺著難受。”
孫澤好奇道:“這種人不是有錢人,形象也不好,金家的場子怎麽可能讓他進去?”
“這我就不清楚了,”白慶波皺著眉頭說道,“他這些年一直在金家的場子裏耍錢,每次去還可以免費喝裏麵的酒水,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麵子。”
“要不還是算了吧,像他這種賭徒是靠不住的。”
白慶波笑了起來,說道:“姐夫,我不這麽認為,據我了解,他是撿垃圾為生,孤苦無依,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身體還有病,看上去隨時都可能要死,幫咱們做事後拿著錢遠走高飛,好好享受一下餘生,何樂而不為呢?”
他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孫澤決定還是先見一麵看看再說。
將車子停在CBD的一處停車場,兩人下了車。
“你可不要告訴我,他在這裏麵上班。”孫澤看著麵前的寫字樓笑道。
“哪能呢,”白慶波說道,“聽說他是在這附近撿垃圾的,咱們去找找吧。”
白慶波帶著帶著孫澤在寫字樓之間的小巷裏轉來轉去,半個小時後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就在孫澤要放棄的時候,本來彎著腰捶腿的白慶波猛地站直了身子,指著前麵興奮道。
“就是他!”
孫澤看了過去,隻見一位五十多歲,頭發灰白的男人拉著一輛小推車,緩緩地從大樓的一個側門走了出來。
小推車上堆的廢紙足足有兩人高,少說也有三百來斤,但是男子的步伐雖然慢卻很穩,小推車絲毫沒有要倒的跡象。
“他就是熊貓,咱們過去吧。”
“等等!”孫澤拉住了白慶波。
白慶波還沒來得及發問,就看到從巷子對麵有三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年輕男子,他們來到熊貓的身邊,二話不說先把他的推車給踹翻了,綁的很厚實的廢紙瞬間散落了一地。
“你個老不死的,欠的錢什麽時候還?!”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男子,衝麵無表情的熊貓吼道,“別以為金爺給你麵子,就可以賴賬不還!他老人家念舊情,我們弟兄們可不認你這麽個玩意兒!還錢!”
熊貓剛張開嘴,就是一連串沉悶的咳嗽,就好像肺裏有東西憋在那裏似的,聽著就替他難受的慌。
“還,我怎麽會不還呢,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還!”
“靠,你拿什麽還?就憑你收的這些破爛?”黃毛不屑的說道,“甭給我廢話,你要是再不還錢,弟兄們今天就把你打殘,哪怕金爺知道了,了不起也就是罵我們幾句。”
“明晚我就去你們的場子裏耍錢,要是贏了,不就有錢還你們了嘛,”熊貓的語氣依然平靜,說道,“你們現在把我打死了,不是照樣得不到錢嗎?”
“你個老家夥!你這是戲耍我們呢?!”
一名小弟越眾而出,揮舞著拳頭照著熊貓的臉上就打了過去。
隻見熊貓不躲不避,右手抬起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孫澤看到這一幕,眼睛眯了起來。
好快的動作,這是個高手啊!
“砰——”
讓孫澤大跌眼睛的是,男子的拳頭頓了一下之後,依然打在了熊貓的臉上。
看著彎腰不停咳嗽的熊貓,孫澤有些明白了過來,他剛剛也就是反應快了一些,並沒有後續的力量進行反擊。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已經很讓孫澤吃驚了,他情緒淡定,反應靈敏……他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
“盡快還錢!不然下次就不是挨揍這麽簡單了!”
黃毛又上前踹了幾腳,這才帶著手下晃著身子揚長而去。
“你沒事兒吧?”孫澤上前問道,並且伸出了手想要拉他起身。
至於白慶波,早就站到一旁,嫌惡的捂上了鼻子。
“沒事兒。”
熊貓沒有拉孫澤的手,自己掙紮著站了起來,也不搭理孫澤他們,自顧自的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廢紙。
等他收拾停當,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鍾,他黑黝黝的臉龐上也布滿了汗珠,並且呼吸聲格外的粗重。
孫澤確定,他的肺部肯定是有問題的。
“熊先生,我想請您吃頓飯,可以嗎?”孫澤問道。
熊貓這才看向了孫澤,神色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倒是孫澤,有些明白他的綽號為什麽是熊貓了。
那是因為他的黑眼圈在黑色皮膚的映襯下依然格外的顯眼。
“我不認識你,”說完,熊貓看向了白慶波,說道,“倒是他,我見過幾麵。”
白慶波放下右手,呲牙笑了一聲後,就再次捂上了口鼻。
熊貓擺擺手,拉著推車的把手就要離開。
白慶波上前一步,攔住了他,顧不上他身上傳出的惡臭,說道:“惦記著這些廢物啊?我給你錢!”
說完,白慶波取出一遝百元現金,塞進了他的上衣口袋裏:“夠了吧?隻是吃頓飯聊聊。”
熊貓低頭把錢又往口袋裏塞了塞,之後麵無表情的繼續拉起了推車。
“哎,你這家夥……”
孫澤製止了白慶波。
在兩人的注視下,熊貓將推車拉到了十米開外的一個工具車跟前,然後和司機一起將廢紙取下過了磅。
接過司機點給他的一遝零錢,熊貓這才扭頭問道;“有酒嗎?”
“有!管夠!”白慶波大聲應道。
三人來到停車場上了車以後,坐在駕駛位的孫澤犯了難。
去一個普通的館子顯得不夠誠意,要是去大飯店,就熊貓的這幅尊容,肯定是不會讓進的。
“姐夫,咱們去哪裏呢?”副駕駛位置上的白慶波問道。
“去電視台,那裏有家咖啡店。”
雖然距離遠了一些,孫澤也隻能帶他去那裏了。
……
咖啡廳被岑高軒改為了中西融合餐廳,在玻璃隔間裏,熊貓慢條斯理的吃著麵前的飯菜。
看他吃飯的樣子,孫澤莫名想起了盧誠,感覺盧誠的吃相倒是更像一個很少吃到肉腥的人。
“老板,您還有什麽需要嗎?”服務員將最後一道菜放到桌子上後小聲問道。
“不用了,謝謝。”
服務員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熊貓,抱著盤子離開了房間。
“熊……您怎麽稱呼?”孫澤問道。
呲溜一口酒下肚,熊貓說道;“熊茂……茂盛的茂。”
孫澤這才了然,原來他的外號不是因為這雙熊貓眼而來。
“熊先生,我們來是想讓您幫我們一個忙。”
熊茂翻眼看了孫澤一眼,說道:“剛聽那小子叫你姐夫……你就是白林生的女婿,叫孫澤的,是吧?聽說過你。我就是一個收破爛的,怎麽可能幫的到你呢?除非你家裏有破爛要賣。”
“是這樣的,我們想讓你出麵,把金家的十三個場子給舉報了!證據我們已經搜集足夠了。”
一道精光在熊茂的眼中一閃而過,端著酒杯的右手也停了下來,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是有身份的人,不想沾惹這種是非,我理解。但是可以匿名舉報,沒必要非得找個人背鍋。”
這是個聰明人,孫澤也不廢話,直接說道;“實名指正,力度更大。”
“為什麽找我?”熊茂撇嘴一笑,繼而板著臉說道,“就因為去他場子裏這些人當中,我混的最慘,所以好收買?”
這隻是原因之一,還有就是他孤苦伶仃沒有後顧之憂,但是這樣的話孫澤說不出口,隻得說道。
“我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然後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你找別人吧,我過的很好,不需要錢。”
“你倒是先聽聽我們開的數目啊,”白慶波伸出兩根手指,“整整二十萬!”
熊茂不屑的撇了撇嘴。
“五十萬!”孫澤開口道。
“八十萬!”
“一百萬!”
熊茂依然不為所動。
“老頭兒,我看你是腦子傻了吧,這麽多錢都不要?!”
熊茂拿起一根炸雞腿,直接就站起了身子,向著門口走去。
“熊先生,請留步!”
見他腳步不停,孫澤直接伸手向他抓去。
熊茂的反應依然靈敏,可惜卻快不過孫澤,右手手腕被孫澤給牢牢地抓住了。
他不複剛才的淡定,眼神裏滿是吃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孫澤抓著自己的右手。
十幾秒過去,熊茂沉聲說道:“怎麽?你是要用強嗎?”
雖然他的右手滿是汙垢,但是孫澤依然注意到了他的虎口部位滿是老繭,看樣子他是個有功夫在身的,並且這些年還有習武,隻是他有傷在身,一切都是徒勞。
不然的話,依他的敏捷,之前也不至於被幾個小流氓給打成那樣。
“你的肺部和腎髒遭受過重擊,我能幫你治好,”孫澤直視著他的眼睛,沉聲說道,“經過鍛煉,你落下的功夫能夠完全恢複,而且我還能讓你的體能再次得到提升!”
熊茂臉上的吃驚再也掩飾不下去了,就這麽一搭手的功夫,他就看出自己的隱疾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真是下功夫了,說吧,在哪裏聽說我有病的?”
孫澤剛要解釋,熊茂一下子掙脫了孫澤的手,躲到裏側沙發上埋頭坐了下來。
“他見鬼了嗎?”白慶波吃驚道。
孫澤轉過頭來,透過玻璃,看到一位氣質優雅的婦人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阿姨,您怎麽在這裏啊?”孫澤趕緊推開門,熱情地問道。
“你這孩子,怎麽不叫媽了呢?”
“媽?”
白慶波吃驚的看著滿臉通紅的孫澤,沒有人注意到,躲到一角的熊茂也吃驚的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