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這人嘴嚴的很

“看不出來啊小子,弄得挺像那麽回事兒,”牟老赤著上身,低頭看著胸前的銀針,說道,“怎麽感覺有些癢癢的……小子,幸虧我膽大,就你現在在我腦子上紮的這麽多銀針,換做膽子小的,嚇也要嚇死了。”

孫澤專心在他頭上紮針,對他的調侃充耳不聞。

但是金曼鈺不樂意了,冷聲說道:“老爺子,您這麽誇自己好意思嗎?!不就幾根銀針嘛,至於這麽嘚瑟嗎?”

“哼,你個丫頭片子,要不在你身上也紮這麽多針試試?”

聞言,金曼鈺看著老人身上的紮針位置,臉頰瞬間一片通紅,惡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不再言語。

“老爺子,忍著點,會有些痛。”孫澤突然開口道。

“放馬過來吧,大不了死在你手裏,”牟老繃直身體,沉聲說道,“剛好能夠揭穿你的騙子嘴臉,省的你將來再去禍害別人!”

“您老繪畫水平我不知道,但是這張嘴巴不是一般的硬。”老人眼底深處的希望和忐忑,被金曼鈺準確地捕捉到了。

帕金森症是現代社會才起的名字,但是不代表這個病古代沒有,在唐初就有好幾個文武大臣因為操勞過度在晚年得了這個病症,經過十幾年的嚐試,藥王孫思邈還真摸索出了一套針藥相輔的治療辦法。

“好,那我開始了。”

孫澤兩隻手同時握住一根銀針,開始運針,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牟老的眼睛就閉上了,呼吸也和緩平順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金曼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因為他看到孫澤手上布滿青筋,手指也在不規律的抖動著,握著的銀針有時候眼看著就要拔出來了,結果猛地一下子又被他給紮了進去,隻剩下一個極短的針尾留在外麵。

金曼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針灸手法,感覺就像西醫在做手術似的,突然開始相信古代中醫破腹做手術的野聞真有可能是真的。

一個小時以後,金曼鈺看到牟老頭上的銀針還是一開始的位置,隻是露出的長短和一開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幫你擦擦汗吧?”

見孫澤雙目通紅沒有任何的反應,金曼鈺握著手帕的手又怯怯的收了回來。

又過了許久,孫澤先是將牟老頭上的銀針取了下來,又將他身上的銀針拔下,這才開口說道。

“牟老——牟老,你醒醒?”孫澤的聲音格外虛弱。

見牟老緩慢的睜開了眼睛,金曼鈺嗔道:“老爺子,您可倒好,居然睡著了。”

牟老站了起來,拿起椅子上的長衫穿在身上,係最後一個扣子的時候,突然停下了動作,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我的身體不抖了……”

“那是當然了,我弟弟親自出手,當然是藥到病除……不對,沒有用藥,隻是紮幾個針而已。”金曼鈺一臉的得意,笑道,“老爺子,你說,他到底是不是騙子?”

“不是不是!”牟老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道,“神醫!絕對的神醫!”

說完,牟老一個箭步衝到了孫澤跟前,嘴唇顫抖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老爺子,我得睡一會兒,”孫澤又扭頭看向金曼鈺,說道,“姐,本來我打算自己做飯的,看樣子是不行了,晚飯就麻煩你了。”

“你、你這是怎麽了?”金曼鈺這才注意到孫澤臉色蒼白,說話的語氣也格外的虛弱。

“有點累而已,不要緊的,睡醒後吃點東西就好了。”

說完,孫澤顧不得木製長椅是否硌背,直接就躺了上去,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傳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他睡著了?”

“嗯。”牟老爺子應道,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催促道,“趕緊做飯吧,帶會兒孫澤,不,是恩公,待會兒恩公醒來後要吃東西的。”

見金曼鈺不動彈,牟老爺子皺著眉頭,說道:“丫頭,怎麽不去做飯啊?”

“我、我不會啊……這裏能點外賣嗎?還有,不要叫我丫頭!”

牟老爺子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這裏可是半山腰,外賣送不到這裏。”

“你平日裏怎麽吃飯?”

“我都是吃方便麵,或者下點掛麵之類的……可是總不能讓恩公吃這個吧?”

金曼鈺不知道孫澤什麽時候能夠醒來,心中焦急也顧不上其他,看著牟老說道:“不管了,廚房在哪裏?咱們現在就去做飯,你聽我指揮,給我打下手。”

“嗯,你跟我來。”

一個小時後,兩人總算是做好了四菜一湯,好在孫澤當時買了一些饅頭,不然的話今晚大家隻能吃菜了,因為家裏一點米也沒有,剩下的掛麵還不夠一個人塞牙縫的。

“要不要把恩公叫醒?”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兩人都擔心這麽短的時間孫澤是否休息夠了,擰巴了半天也沒有主意,正糾結的時候,聽到椅子上躺著的孫澤說話了。

“飯好了?”

“好了好了,”兩人趕緊上前攙扶起孫澤,金曼鈺說道,“現在就開飯。”

“太好了……你臉怎麽這麽紅啊?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

坐到餐桌前,孫澤才明白她為什麽臉紅了,刀工不怎麽樣就不說了,但是看顏色沒有一道菜是沒有炒糊的。

“小弟啊,我之前沒做過飯,你湊合著吃吧。”

“難為你了。”

孫澤抓起一個饅頭,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金曼鈺趕緊盛了一碗稀粥放到了他的跟前。

“老爺子,看來我做的味道可以啊。”金曼鈺臉帶喜色的說道。

剛剛扒拉了幾口青菜就放下筷子的牟老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說道:“他就是餓壞了而已。”

“老爺子——”

“嗯?”

“您是不是沒有成過家啊?”

“年輕時就離了,怎麽了?”

“沒事兒,隨便問問。”

金曼鈺不懷好意的想道,就你那張臭嘴,活該單身一輩子,能有個前妻就算是燒高香了。

將飯菜吃完以後,牟老殷勤的招呼兩人洗漱完畢,又收拾出一間臥室,說道:“有點亂,不過還算幹淨,恩公和丫頭早些休息吧。”

聽到‘丫頭’兩個字,孫澤樂了,笑道:“牟老,您沒聽到我叫她姐嘛,怎麽能睡一間屋子。”

“恩公,您別以為我是老糊塗,早年間有‘女大三抱金磚’的說法,現在有姐弟戀一說,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的關係。”說完,牟老特意看了一眼一臉羞澀的金曼鈺。

孫澤一腦門黑線,認真道:“牟老,別鬧了……我已經結過婚了。”

牟老愣了一會兒,鄭重道:“恩公,您放心,我這人嘴嚴的很,將來有幸見到您夫人的時候,我絕對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金曼鈺顧不得羞澀,忍不住抬頭看向一臉正經的牟老,不知道該說這位老爺子思想前衛還是落後,如果告訴他自己是孫澤的‘小三’,是不是他還會覺著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

最終,孫澤逼著牟老又找了一間臥室。

————

“老爺子,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因為心中有事,六點多孫澤就起來了,這時候天也隻是蒙蒙亮,但是孫澤來到客廳的時候,看到牟老正伏在那張正對著窗外大海的桌前揮舞著畫筆。

“您是在作畫嗎?”

孫澤走近一看,見桌子鋪著一張米黃色的長條宣紙,有山、有水,綠樹掩映下有一個八角亭子,仔細看能發現一位裹著方巾的長須男子正舞動著羽扇看著麵前小爐上的水壺。

這時牟老正在用毛筆寫著落款,待他寫完,孫澤看著宣紙上還沒有幹透的畫作,吃驚道:“這是您剛畫的?”

“嗯,好不容易身體好了,我怎麽也睡不著,老早就起來了……恩公,您覺著怎麽樣?”

“好,真好!”孫澤不懂畫,但是也能被畫作中的意境所感染。

“好久不畫了,手藝有些生疏了,”牟老皺著眉頭,說道,“要不回頭我再練練,這副就扔掉吧。”

“被,千萬別!”孫澤趕緊製止道,“就這幅畫了!”

既然時間還早,孫澤開車去了市區,當帶著早飯回來以後,見金曼鈺也已經起床了。

吃早飯的時候,牟老得知他們今天就要走,失望之餘再次表達了對孫澤的感激,聽著他一口一個‘恩公’的叫著,金曼鈺不時拿著當初的‘小騙子’開著玩笑,饒是牟老一大把年紀了,也架不住她的調侃。

“恩公,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我的病會好,還有重新拿起畫筆的機會,”牟老端起麵前的豆漿,眼眶喊著淚說道,“大清早的,我以湯代酒,敬您一杯。”

“老爺子,不好意思啊,”孫澤撓撓腦袋,說道,“您的病還沒有徹底痊愈呢。”

聞言,牟老手一打顫,緊張道:“沒、沒有好嗎?”

“小弟,別鬧了,”金曼鈺這時又幫起了牟老,嗔怪道,“那你就趕緊治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