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寒
“哎呦——哎呦——”
痛苦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深夜聽起來也是格外的清晰。
孫澤睜開了眼睛,就著走廊裏傳來的微弱的光線,循聲望去,隻見白天和自己聊天的那位老人躺在**,緊閉著眼睛,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兩隻手無意識的在腹部揉搓著。
“老人家——老人家——醒醒,”孫澤走到跟前,晃動著老人的手臂,輕聲喊道,“您怎麽了?快醒醒——”
房間裏有人被孫澤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一瞧,見是孫澤,也不敢嗬斥,隻得沒好氣的翻了個身子繼續睡去。
好一會兒,老人才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愣了好久才認出眼前的人,“是你啊——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唉,老了就是惹人厭。”
“要不我喊一下衛士吧,”孫澤用袖子擦了擦老額頭的汗水,“這麽熬下去可是要出事兒的。”
“沒事兒,我都把握住規律了,熬一熬就過去了,”老人看出孫澤眼裏的擔憂,繼續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你去睡吧,我坐會兒就行。”
說完,老人輕揉著腹部,緊閉著嘴忍著痛,再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真是一個倔強的老頭兒!
孫澤伸手握著老人的手腕,後者不以為意,以為他隻是緊張自己。
“您小的時候經常吃不飽飯,而且不規律,三十歲以後經常喝酒,應該有……應該有二十多年的酒齡吧,的確是不好去除病根。”
老人睜大眼睛看著孫澤:“你會醫術?!還真是你說的這樣!唉,不光SZ市,就連省城的名醫也看過,可就是去不了病根。”
老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一個真正的拾荒老人,哪來的錢去找名醫看病啊。
“剛剛我已經為您把過脈了,看脈象這次很嚴重,您仔細感受一下,腹部是不是有**的跡象?如果沒猜錯的話,之前應該沒有這種感覺。”
聞言,老人停了一會兒,這才正色說道:“小兄弟,你說的沒錯,還真是!”
“如果您信的過我,我給您治一下吧。”
打一開始,孫澤準確說出自己的病症,老人就已經相信他的醫術了,見孫澤主動提出給自己看病,老人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可是這裏什麽也沒有啊?”
“沒關係的,先控製住病情再說。”
孫澤扶著老人躺下,用手在老人的華蓋穴、陶道穴附近揉搓,一會兒之後,雙手又在胃俞穴、合陽穴上揉搓。
十幾分鍾後,孫澤將老人扶起,“老人家,感覺怎麽樣?”
“舒服多了!”老人揉者腹部,欣喜道,“好家夥,一點也不痛了!小兄弟,你簡直太厲害了!謝謝你了!”
“老人家過獎了,沒有您說的那麽厲害……您先別急著謝我,還需要吃些中藥,可是這裏也沒有筆,要不我給您說一下吧,柴胡二錢、東陽草五錢、杜洋草四錢……”
“停停停,”老人製止道,“你說了我也記不住,明天再說吧,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孫澤。”
老人點點頭,見孫澤臉帶倦意,說道:“讓你受累了,早點休息,明天咱們繼續聊。”
“好的。”
孫澤不再客套,剛剛那麽一折騰,消耗了本就不多的混沌真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頭就進去了夢想。
老人看了孫澤一會兒,這才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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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拘留室裏走進兩名衛士,指著老人說:“你,出來。”
“我說的沒錯吧,”老人衝孫澤眨眨眼,“這是要放我出去。”
孫澤心裏懷疑,但是又怕老人說的是真的,衝衛士說道:“衛官,可不可以給我個紙筆,我想給老人寫個藥方。”
“小兄弟,不急,也許很快你就能出來了。”
“那可難說,”孫澤苦笑道,“你的病大意不得,得趕緊吃藥。”
“衛官,幫個忙吧,真的隻是個藥方。”
“那好吧,”衛官從口袋了取出一根筆,又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隔著欄杆低了過去,“就在這裏,當著我的麵寫。”
“好的,謝謝。”
孫澤在紙上寫了十來味中藥,將筆還給警官,拿著紙對老人說道:“早晚兩次,不夠了再抓,一定要連吃七天。”
“好的。”老人將紙張拿在手裏,剛走出拘留室的門,扭頭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就叫我‘老瘋子’吧。”
“老瘋子?!”
“嗯,人們都這麽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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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連著在拘留室裏麵待了三天了,在這三天的時間裏,沒有衛士找他問話,這讓孫澤很是擔心。
這天中午吃過早飯不久,一名衛士走了進來。
“孫澤!”
“到!”孫澤趕緊起身,心裏燃起一絲希望,也許事情出現了轉機。
衛士將門打開,孫澤跟著走了出去,兩人來到一間談話室,孫澤愕然看到白若坐在那裏。
“你怎麽來了?”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白若情緒不是太好,“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你就要被移送法院了。”
“啊——”
“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律師,也溝通過了,你故意傷人的罪名基本上板上釘釘了,現在隻能在量刑上麵想想辦法了。”
“怎麽、怎麽會是這樣?”孫澤吃驚的看著白若。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白若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冒冒失失的就動手打人,這下可好,對方現在不依不饒,不接受和解,隻能走法律流程了。”
“等等,”孫澤疑惑道,“什麽對方?和解?我怎麽聽不懂啊。”
“你把慶波和他的朋友給打成重傷,慶波那邊還好說,他雖然一開始有些生氣,後來念在是一家人的份兒上,已經同意不追究你的責任,現在的問題是他的那幾個朋友不依不饒,非要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不可。”
孫澤猛地坐了起來,大聲吼道,“明明是白慶波他們將孫柔騙到夜總會,還給她下藥!怎麽現在他們反倒成受害者了?!”
白若不甘示弱的回視著孫澤,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失望:“你的這套說辭我前幾天都知道了,怎麽到了現在這種境況,你還嘴硬呢?!有意義嗎?與其繼續誣陷慶波,倒不如好好想想到了法庭上怎麽爭取寬大處理吧!重傷他人,這是要判刑的,你知道嗎?!”
片刻之後,孫澤收回了目光,低下了頭,隻感覺撐著桌子的兩隻胳膊開始發軟。
孫澤一陣心寒,在白若的眼裏,自己已經有罪了……
見孫澤不言語,白若站起身來,語氣和緩了一些:“慶波現在正在做他那幾個朋友的工作,也許事情還有轉機,這幾天你在裏麵,也好好想一想吧,我知道你和慶波不對付,可是他絕對做不出你說的那種可恥的事情!”
說完,白若轉身就走。
聽著白若的遠去的腳步聲,孫澤隻感到心裏一陣陣發痛,聽到腳步聲停了下來,忍不住抬起了頭。
隻見白若轉身說道:“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法律上的丈夫,也知道你最看重你的妹妹,即使你……我會好好照顧孫柔的,直到她畢業,給她安排一家好點的醫院,在這期間,我絕對不會讓她因為錢,再去幹那種事情的。”
白若離去好一會兒,衛士見孫澤還在發愣,不耐煩的催促道:“走吧——”
回拘留室的路上,衛士感慨道,“你小子挺有福氣的啊,找了這個這麽漂亮的老婆,你把人家的親弟弟都打了,她還願意幫你找律師,還有你妹妹,從事了那麽肮髒的職業,就這樣你老婆還願意幫她,嘖嘖,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命,娶個這樣的老婆呢……”
孫澤扭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位貧嘴的衛士,後者見狀,用力推了他一把:“靠——瞪我?你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