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掃

你會因為一時不快而殺死目力所能及的所有人麽？

你會因為自己的利益而剝奪孤兒寡母最後的一枚銅板麽？

你會因為某個物品的好看而加入到邪惡陣營，肆意屠殺無辜的村民麽？

你會因為自身裝備的不足而殺死路過的商人亦或者是平民，搶劫他們身上看起來十分優秀的裝備麽？

會的。

毫無疑問會的。

因為我們是“玩家“。

是要把所有能夠出現的任務全部做完的‘玩家’。

所以這些東西都會作的，隻要係統允許的話。隻要我們能做到的話，我們都會做的。

殺死勇者，屠戮良民，擊垮魔王，毀滅魔窟，隻要隨心所欲，玩家們可以隨時變身成為世界上最可愛的天使亦或者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惡魔。

裝備的數據，外觀的好看，便利的特權，亦或者單純隻是心情問題。永生不死的怪物會如影隨行的吊在任務目標後麵，用最快捷最可怕的手法來達成自己的目標。如果沒有明確描述，那麽必然是死亡。如果有了明確描述反而會讓這些人感到不滿。因為他們覺得浪費了時間。

這種人的判斷基準往往是跟難度和時間掛鉤，和影響與背景完全無關。如果你肯拿出來數種獨一無二的裝備，那麽就算是為凶狠殘暴的老板殺死那些窮苦的工人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個路過地區的良知是沒有必要的東西。或許在某些關鍵地區能夠展現自己的仁慈，但是有誰會為路過的乞丐付出一枚毫無意義的銀幣麽？不會。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玩家就是這樣的人。但凡玩過角色扮演類遊戲的人都知道，那些在桌遊上的自己就好像不是自己一樣，一切的一切都會被歸納為不算精密的計算中。

一條人命和裝備哪個更重要？如果是現實當然是人命，但是遊戲的話那就值得探討一番了。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出現玩家，那一定是一場噩夢。

一場所有人都想要清醒過來的噩夢。

而霧都的噩夢到如今，已經是第三天。

“今天的意外死亡人數也是過了三位數，那位大人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在霧都上層區遊**，通過警察局給的情報一個接一個的處理各種各樣的幫會。”

彈了彈從管道中彈射進來的最新報告，貴族那保養精良的胡須都差點被他拽斷了好幾根。

“死人幫，蒸汽聖靈會，黑會，白色教會，龍麻崇拜會，還有其他幾十個或大或小的幫派。得到消息後馬不停蹄的就過去，然後在兩小時內殺光所有目力所能及的幫派成員。緊接著再通過消息繼續下一個地區。三天已經連續運轉了七十二個小時，這人都不會累的麽？”

“‘在黑森林的時候也是如此。他的精力和行動力超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想象，哪怕現在也是一樣……’”

銅管內傳來的聲音也是略微有些震驚。

三天內死亡接近千人意味著什麽概念呢？他一個人就製造出了一個高烈度戰場級別的死亡標準。

這是和平年代，是和平的時期。盡管說他殺的那些人都是授權過後早晚要死的人，但是也沒說一下子死這麽多人啊？

“‘誰能強迫他做些什麽？隻是他想做或者不想做而已。如果利益達到了他的心理價位那麽再荒謬的事情都會去做。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態。’”

黃銅管道中傳出來的聲音依舊是智珠在握，但是貴族總是覺得那聲音中藏著些許不安和畏懼。

是啊，誰能不畏懼這種怪物呢？就連自己身為機械的心靈都在顫抖。

看著桌麵上攤開的數十張加急報告，貴族感覺自己的心靈遭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震撼。

全員死亡，沒有傷員，不留活口。

整個霧都上層區的所有生活的人口也不過是十幾萬人，其中有一萬五千人是各類警察和政府工作人員，五千人是特殊派遣隊，正常的工作人員隻有十萬人。然後這十萬人裏麵的一千人在三天內一個不留的全部死掉了。大部分連渣子都不剩，小部分剩點渣滓。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這個城市百分之一的工作人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意味著這裏至少有這數百戶家庭的工作人員失去了消息。這種事情壓得住？能壓得住就他媽有鬼了。

“‘……有沒有人跟他說做這些事情慢一點就好？’”

“有說過，但是他的回複是清任務的時候一口氣全清完省時省力，有些時候任務目標重疊跑來跑去很麻煩，還不如一口氣全清了來的穩妥。如果是數個任務合並計算的話獎勵甚至會更高。”

“……”

聽了這個答複，銅管內的聲音久久無言，似乎是被震懾了一般。

事實上一開始麵對這個答複的時候，人工貴族甚至扶住了額頭，感覺自己的思考回路稍微出了點問題。

不論從哪種方麵來看這種回答都沒錯。而且嚴格來說對它們而言是件好事。

但是問題在於真的太好了，太快了，什麽東西過分了都不是好事。

那些反抗組織被連根拔除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死掉一千個幫派成員這意味著霧都裏超過十家工廠將會陷入停滯狀態，數十家工廠將會半停滯，其他居民會陷入恐慌之中。更可怕的是這裏還是上層區，居住的人員都是高級技術工種和跟貴族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關係戶。

而且能夠參加幫派的自然不會是附屬物的女人們，多數都是年輕氣盛的孩子或者說有一點能力的工人，工程師，技工，要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在這上層區組織起來什麽幫會。但是這些人全死了。全都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而且在這思考的過程中這個怪物說不定還會在某條巷子裏用他那神乎其神的暗殺手段來把剩下的幫派人手全殺掉。

這跟跟霧都放進來一個魔鬼有什麽區別麽？

盡管吞噬的是自己的敵人，但是並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盡快找個理由把他投放到下城區。然後隨便給他點那些儲藏室裏的東西把他打發走。我們需要時間來穩定一下局勢。不能讓他再胡鬧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下層區的人沒打上來我們就先得打一場內戰。’”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做的。”

貴族聽著銅管的吩咐點了點頭，抬手點了點一個按鈕，翻出來一個暗紅色的信息管道。

用羽毛筆在羊皮卷軸上寫下了一連串命令後，貴族將其合攏放在了管道中，然後按下了發送按鈕。在高壓氣體的作用下，保存完好的卷軸飛快的向警察局投遞了過去。

過了不久，正在桌子上清點報告人數的警察局長皺了皺眉頭，從抽匣中拿出來那根裝幀精美的卷軸。看了看裏麵的命令之後露出來一副了然的神色。然後將其歸攏放好後咳嗽了兩聲，一臉嚴肅的看著麵前如同一團陰影般的身影。

“咳咳，李林爵士，我這裏剛剛收到了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

在警察局長對麵矗立著的霧氣歪了歪頭，似乎感到有些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