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完全屠殺

“那麽,今天依然是我給大家帶來的實況解說。最新出的幻想遊戲,悲慘世界~”

把精神和笑容都調整到了最好的狀態,女孩一臉微笑著對著投影出來的屏幕說道。但是投影屏上寥寥無幾的彈幕和調戲的話語也讓女孩有些失落。

‘主播什麽時候脫衣服啊?給火箭啊。’

‘這破遊戲有什麽好直播的,都是一批數據而已。建議你去6655房間學學別人怎麽直播的。’

‘醜女主播快點下台吧。’

‘主播不怎麽樣,遊戲倒是不錯。’

虛擬的彈幕鋪天蓋地湧來,潮水雖然並不洶湧,但是森然的寒意卻讓女孩心頭一堵。

她是一個遊戲主播。

雖然很難以置信在這個時代依然有著那麽多人熱衷於浪費時間,但是因為工業科技的進步,這種人的數目要比想象中多得多。不過相比較那些大主播幾十萬幾百萬乃至幾千萬的人氣,她這個外觀植入隻有40%的半天然主播很明顯並不占有視覺外貌上的便宜。

那麽這種撲街主播能過做的除了標新立異之外,就是強化自己的語言和肢體動作,做出各種各樣的節目效果。幾十年前那些大主播沒有同調裝置說話就能成段子的能力讓女孩羨慕不已,但是奈何她本來就不是什麽會說話的材料。所以隻能從標新立異上走。而現在正在直播的這款名叫悲慘世界的奇特遊戲就是她從無數網絡浪潮中尋找到的一個新鮮的玩意。

仿佛真人一樣的對話和交互,極大簡略的技術操作和行動,幾乎跟現實沒有什麽兩樣的觸感。更重要的是,那幻想世界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迷人又自然,就仿佛他們真的生活在這裏一樣。

光憑這一點來看,他們跟外麵那些死板僵硬的偽人工智能比起來就截然不同。

但是為什麽玩的人這麽少呢?如果稍微多點就輪不到自己了吧?

不過這也是件好事。

女孩時常覺得這可能是上天給自己的寶物,隻有自己發現了這個蒙塵的寶玉。

在這個蒸汽朋克世界觀的天球都市內,憑借著聰明和玩家的不眠不休,她成功的混到了指揮部職員的位置,想必接觸到外出權利已經不遠了。雖然說跟這些人對話很有趣,但是外出更有趣不是麽?

“於是乎,我們昨天那一周的任務線終於完成啦~電路和報警路線已經接好,緊急逃生通道也已經設置好了。已經完成了這麽長一串任務鏈的話,換做其他遊戲的話早就能換取什麽自由出入權利了吧?但是這個遊戲人家可不敢保證到底結局是什麽呢,畢竟這裏的一切都跟現實一樣嘛~”

‘所以我就說這主播屁話都不會說,純粹是遊戲給力。要不是這遊戲看起來太牛逼了我真不願意看這主播嗶嗶。’

‘這遊戲叫什麽名?我看這些裝飾可不一般。比其他遊戲精致多了。’

‘似乎是叫悲慘世界來著。要我說直接別管這個主播了,下去玩遊戲才是正理啊。’

‘啊?神經潛入我有點不適應,還是看吧。’

“……”

你特麽才不會說話。

我組織語言能力差怎麽啦?不會說話怎麽啦?吃你家米啦?

仔細想想似乎真的吃了,畢竟主播這一行吃的就是別人的打賞和關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吃人家米了。但是該生氣還是要生的啊。不然的話我多憋屈?

“真是的~人家很傷心哦?接下來會努力的啦~”

對著彈幕中的吐槽故意嘟起了嘴不滿的說道。那做作的模樣讓女孩自己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彈幕裏麵也很應景的刷上了一批‘好惡心啊~’‘如今像你這麽做作而毫不清純的主播已經不多了。’‘我說真的主播你要是個純爺們這麽做我說不定還有點興趣’諸如此類的彈幕發言。

不過這也算是自己的風格吧,大概。跟彈幕互動了一番後,女孩也打起來精神,開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打扮。在全封閉的自循環房間內是她身為文職員工的福利,而她精神飽滿的話也會讓這個工作處的人開心起來。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跟現實沒有什麽兩樣。

回答了一下彈幕中的問題後,女孩看著完美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迅速堆起了笑意,然後把手伸向了房間把手。

“雷蒙大叔~你在嗎~我來喝茶啦~”

然後給我結算下任務哦~

女孩微笑著推開了鐵門,笑容燦爛的說道。

但是剛一推開門,一陣讓人腦髓戰栗的尖嘯就充斥了女孩的鼓膜與腦海。

簡直就像是前幾天的安穩祥和是一場可笑的夢境一般,暗紅色的警告燈光來回照耀,走廊內一片詭異的粘稠。

“啊,雖然我並不知道到底哪個是你所謂的雷蒙……”

無數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了熟悉的走廊內。

光影交錯,一片血紅和鐵鏽之中,仿佛夢魘般的黑影緩緩從還在抽搐的屍體上抽出了脊椎骨。

那滑膩的髒器滑動聲音和摩擦聲音清楚的傳達到了女孩的鼓膜內。鮮血隨著體內血壓逐漸噴湧的聲音,被刨開腹腔後隨著引力滑落的髒器摩擦聲,肌肉纖維被切割後下意識的抽搐擠壓聲。一切的一切都在灌輸在女孩的腦內。

這是地獄。

正常的意識被瞬間衝垮,隻剩下了茫然與不知所措。

屍體。

被釘在牆上的無頭屍體。被撞進櫃台裏的無頭屍體。被打成爛泥的無頭屍體。被無形的力量碾壓成碎末的無頭屍體。還在冒著化學反應白色輕煙的無頭屍體。

所有人的頭顱都被砍了下來,然後就像是擺放裝飾品一般的壘成了一個京觀。那些往日裏栩栩如生跟她開著玩笑的善良的人們瞪著凸起的眼珠,淒慘的血淚沿著臉頰流淌下來。不論是熟悉的,不熟悉的,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都像是儲藏在格子中似的,無神的眼珠凝視著女孩。

那個一直說是要摸她屁股但是始終不敢動手的雷蒙大叔,那個一直很照顧她的脾氣火爆的女主任希亞,根本沒有什麽幹勁卻整天想著賺大錢的傑克小子,還有雖然喜歡高聲談笑但是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名字的保潔員大媽。那個看起來有著隱藏任務的一臉憂鬱的帥哥,那個一直視她為情敵的女職員,熟悉的,不熟悉的,全在她麵前整整齊齊的瞪凸著眼球,呆滯的看著她。

整棟建築內尖銳的警報聲仿佛地獄的哭嚎一般,黑影在暗紅色的血汙中緩緩的轉過身來,另一隻手掌上拎著一顆凝固著絕望與恐懼表情的頭顱,然後那暗紅色的手掌微微一捏。記憶中熟悉的麵龐炸成了一團粉末。仿佛沉醉於這種病態行為中似的,黑影周圍暈染出了一片暗紅色的血光,讓它不自主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沉醉了片刻,那怪物才真正的轉過身來,正麵看著那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女孩,用似乎地獄傳來的沙啞聲音認真而又平靜的敘述道:

“但是我替他回答了。哦,他不在。他死了。”

“因為這裏的所有人都死了。”

“你是最後了。”

“——!”

看著那夢魘手中跳動變形的活物兵器,女孩的瞳孔頓時劇烈的收縮起來,呼吸陷入了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