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港城見聞
文宇坐在二舅的驢車上，看著文家村漸行漸遠，村口圍滿了送行的人，老媽哽咽著抱著嚎啕大哭的小文靈，三弟追著驢車跑了好一段路，還摔了一跤，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哭，但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上了雙眼，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了還是錯了。
昨天晚上悄悄地到了二妹房裏，把剩下的60幾元錢還有媽給的鐲子塞給了文梅讓她妥善收好，萬一家裏有什麽急事再拿出來用。
隨身帶了好多好多東西，兩條新被子，衣服，布鞋，等等，裝了三個比人還高的大袋子，實在不方便，要找個機會丟進戒指裏。
文老提前走了一天，在縣裏等他，護照什麽已經辦好。等坐上文老的車子，文宇手裏還剩下一個袋子。
“後悔麽？”文老問他。
“很不舍，但是不後悔。”
“有件事要告訴你一下，你可能沒有辦法直接去澳洲，因為簽證的問題，知道什麽是簽證麽？”
“知道。”文宇皺了下眉，果然簽證沒有這麽容易。
“我問了下專門幫人做移民的朋友，像你這種情況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先去我港城朋友的飯店打工，爭取3個月內拿到廚師認證，這樣作為有專業技能的人才過簽就很輕鬆，然後先拿澳洲的工作簽證，邊工作邊等學校回複。第二個是去港城找一個語言學校考語言等級，然後在港城等新西蘭大學的錄取通知，基本流程是3到6個月，好處是直接可以拿新西蘭簽。至於為什麽要去港城，因為現在大陸還沒有澳洲領事館和新西蘭領事館，辦不了簽。”
文老其實也有點歉意，沒想到會這麽複雜，原本以為有人擔保再加點錢，過簽會很容易，第一次辦這種事，有點想當然了。
“文老，我選第一種，同時也去考一下英語等級，你看可以麽？”
文宇沒有考慮多久，回答道。他相信自己考個廚師資格應該用不了多久，又不是考頂級廚師。自己本來就燒了幾十年菜，而且現在學習能力超強。
“當然可以，我相信你，考個大廚也好，一技傍身。”
文老拍了拍他肩膀。
甘省沒有民用機場，最近的軍民兩用機場距離400多公裏，考慮到路況很不好，再加上文老的身體原因，兩天才到機場。
包機，還是小型運輸機改裝的，又顛簸噪音又巨大無比，輾轉到了港城已經是離家5天後，文老在酒店休息了兩天才緩了過來。
“老了，看樣子這輩子再也回不了這裏了，唉。”
文老其實才60出頭，不過這樣來回一趟確實太折磨人。
“走，收拾收拾，帶你去見我朋友。”
“好的。”其實文宇沒有什麽好收拾的。
榮記食府的老板姓金，60年代偷渡到港城闖**，從流動早餐小販做起，現在在港城已有7家分店，算是港城的知名飯店了。
主營粵菜，其中兩家是川菜館。
文老和金老板是舊相識，兩人寒暄了幾句，介紹了一下文宇。
“後生仔，做母做過廚房啊？”金老板叫金旺，這個名字是他來港後自己改的。個子不高，穿著很休閑，一樣是黑布鞋，完全看不出大老板的樣子，笑起來眯著眼，很隨和。
“沒有在飯店廚房做過，不過我家的飯菜都是我燒的，已經四五年了。”
吹牛反正不用上稅。
“哦？那就試試。”金老板不怎麽相信，帶著兩人去了後廚，這家店在九龍，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後廚就兩個洗菜的小工在，其他人在後麵抽煙打屁。
“阿豪，起灶。”
阿豪是兩個小工中高壯的那個，平頭，皮膚比較黑。
“看看你要做啥，隨便拿。”
金老板指了指周圍的菜。
文宇看了一下，東西比較全，不過煮肉太浪費時間，看了下還有不少冷飯，決定做個炒飯加酸辣土豆絲，這兩個都是他的拿手菜。
文宇不怯場，土豆沒有用專門的工具拉絲，而是用刀麵刮掉了土豆皮，然後切塊切絲一氣嗬成，土豆絲細薄切均勻，青紅椒各一個，同樣切絲備用。
準備好了要用的調料，炒水，下油，翻炒，不到三分鍾，出鍋裝盤。
沒有刷鍋，加了少許油，7層熱倒入冷飯，打入兩個雞蛋，用力翻炒，20斤重的鐵鍋他顛起來毫不費力，加入生抽，少許細鹽，翻炒後裝盤，撒上蔥花，齊活。
“看上去像那麽回事啊，我嚐嚐味道。”文宇的刀功讓金老板對他大偉改觀，拿了兩幅碗筷，和文老一起品嚐。
“味道可以啊。”金老板嚐了土豆絲和炒飯，朝他豎了下大拇指，文老也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過獎了，我們那就產土豆，所以這道菜做的次數多了點，手熟罷了。”文宇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謙虛，這樣，你看你是在粵菜館還是川菜館幫廚？都是學徒做起，6塊錢一小時。錢不多，但是包吃包住。”
確實不算低，港城這裏吃住成本高。
“老板，我想先學粵菜，如果出師了，我希望再去川菜館學習，您看行嗎？”文宇考慮片刻後提出了要求。以前在家也會做些川菜吃，粵菜不大接觸，想認真學習下，以後做給家人嚐嚐。
“可以，那你就在這裏幫廚吧，阿豪，這個是新來的夥計，你們叫他阿文吧，帶他和你們一起吃住，去把老萬叫過來。”
老萬是這家店的廚師長，40來歲又高又瘦，對文宇的態度不冷不熱。
文老跟金老板出去喝個下午茶，當天晚上的航班回澳洲，和文宇說了聲，語言班已經安排好，申請材料也會讓人幫他轉交。
大恩不言謝，文宇記在心裏，以後用行動報答。
正常來說文宇要第二天才來上班，不過他決定直接開工，沒有工資不要緊，先給大夥留個好印象。
小工阿豪和阿鍾也是從內地來的，剛來半年左右，兩人都是善頭人，借了一大筆錢，通過中介來到港城淘金。
港城有很多像他們這樣的人，一般要工作2到3年才能還上借來的錢，生活在港城社會的最底層不算，還飽受歧視。
宿舍在離飯店不遠的舊樓房裏，六七個平方的房間擺了兩張上下鋪，沒有窗，房間陰暗潮濕又擁擠，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阿豪名叫嚴世豪，挺熱情，幫文宇打掃了下靠門口的上鋪，說打掃其實就是把**的垃圾掃到了地下，然後準備幫文宇拿出被子鋪上。
“阿文，你就一床被子麽？”阿豪問道。
“是的。”文宇點了點頭，環顧著四周，眉頭皺緊。
“我**墊了兩條，有點舊，不嫌棄的話我給你一條，床板比較硬，不墊的話睡著不舒服。”
阿豪人挺不錯的，不過文宇謝絕了他的好意。
“謝了阿豪，我港城有個親戚在，我去他那裏住就行，麻煩你和我說下明天幾點上工就可以。”
“好的，店裏早茶8點開始，我們一般7點前就要上工，記得不要遲到了，需要我送你去你親戚家麽，港城雖然地方不大，不過路可不大好認。”阿豪又幫著把被子塞回了袋子裏。
“沒事，我來過幾次，認識路。謝了阿豪阿鍾，這是我家裏帶出來的水果，請你們吃。”
文宇從袋子裏拿出了十幾個蘋果，放在了阿豪床鋪上，這裏沒有桌子。
“太客氣了，帶給你親戚吃吧。”阿豪和阿鍾都不肯收。
“拿著，我帶了很多。”
文宇拍了拍袋子，和兩人道了別，走出了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
樓道很狹窄，昏暗，公用的廁所散發著陣陣惡臭。
文宇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把袋子塞進了戒指，空著手走在港城的街頭，那個地方他實在待不下去。
現在是晚上9點左右，九龍的街頭還挺熱鬧，路過一個夜市，叫賣聲和陣陣食物的香氣撲麵而來。
一路沒有目標的逛著，直到看到了不遠處的半島酒店，靜靜地佇立在海邊。
半島酒店的房間門口會提醒已入住或者預定，文宇找了間沒有人的總統套房傳送了進來，沒有插房卡所以房間沒有電，摸黑洗了個冷水澡，換上幹淨的衣褲後躺在了酒店舒適的**，側身看著落地窗外。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還是決定在港城的這段時間就在半島酒店蹭睡了，除非酒店滿房。
第二天早上5點左右離開的時候把床鋪收拾幹淨，做一個高素質的蹭睡者。
文宇的港城生活安排的非常充實，7點開始準備早茶，學習各種茶點的製作，叉燒包，蝦餃，腸粉，燒麥，蛋黃酥等，中午和晚上幫廚，學習傳統粵菜，燒鵝，蜜汁叉燒，紅燒乳鴿，焗龍蝦，咕咾肉，滑蛋牛肉，幹炒牛河，各種靚湯等。
下午2到4點去英語學校學習，教師是個50歲左右的高鼻子老外，名叫詹姆斯，一周後發給他英語等級高級證書，這張證書所有英語國家通用。
“vans，你的英文水平非常棒，我想向你發出邀請，希望你能來我們學校教授英語課，我們非常需要像你這樣中英文都非常棒的老師。”
詹姆斯看著文宇。
“謝謝你詹姆斯，不過我的時間不是很多，隻有每天下午2到4點和晚上8點後才有時間。”
文宇有些興趣，不過自己的時間不夠多，和金老板簽的短期用工協議條款裏沒有休息日這個條款，不過好處是可以隨時離開。
“這個沒有問題，我們可以幫你安排這兩個時間段的課程。”
詹姆斯笑著保證。
“那麽，我可以問一下酬勞麽？”文宇知道資本主義社會，談錢不傷感情。
“我們這裏分初級班，中級班和高級班，實習工資分別是15，20和30每小時，實習期為一周，通過實習後薪資翻倍。”
很誘人的薪資。
和詹姆斯商量後決定接下中級班的課程，明天開始上課，工作日是晚上8到10點，周末是下午和晚上兩場。
代課教師轉正很順利，學生們對這位華人老師很認同。
雖然英語教師的工資高了很多，不過文宇也沒有辭掉榮記食府的工作。烹飪其實萬變不離其宗，不同的隻是食材的挑選，調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握和醃製手法等，以他超強的學習能力，很快已經完全學會，20天後轉崗廚師開始掌勺，時薪上漲為10元每小時，果然動手的遠不如動腦的收入高。
6月底，文宇拿到了港城廚師協會頒發的中級廚師和初級麵點師證書，還收到了好幾家餐館的高薪聘請。
文老來的比預料中的早，7月中旬就帶著奧克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再一次來到了港島，並作為擔保人幫文宇辦好了澳洲簽證。
文宇出發去澳洲的時候身上又多了一張證書，英語教師資格證書，全英聯邦國家通用。
文字此時身上已經有了6000多港幣的巨款，這個時候華夏幣比港幣值錢，全部換成了華夏幣一共換了5000多一點。
文宇通過文老給村長匯款了500塊華夏幣幫忙轉交，並寄了一封信給家裏，寫了自己打工做廚師賺錢的事，不過不敢多寄。
隨著澳航的飛機衝上雲霄，文宇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海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