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照顧好自己
文宇走上前去抱住了老爸，“謝謝爸，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文國強拍了拍他後背，隻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別逞強。”
“嗯。”
然後又坐到了炕上，靠著老媽另外一個肩膀，幫著文靈一起擦眼淚。
“老媽別哭了，你大兒子要出去掙大錢了，你應該高興才是，明年我就給你掙個萬元戶，再給你寄護膚保養品，保證你白白嫩嫩跟個十八歲大姑娘似的。”
“大哥我也要白白嫩嫩。”文靈當然不能落後。
“好好，你也一樣。”
文秀娟止住了眼淚，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怕我吃不好穿不暖，我告訴你，那個地方馬路上水果隨便摘，牛羊肉比蔬菜還便宜，冬暖夏涼，比咱們這強百倍，晚兩年我把你們都接過來。”
“你就可勁吹吧。”
終於理他了。
“真不吹，那裏工資高的很，人少地多，我自己找塊地種菜吃，吃飯基本都不花錢，睡覺在學校宿舍，周末還能打工賺錢，一天頂你兩個月信不信。”
“這地還有隨便種的？”文秀娟表示懷疑。
“北大荒你知道吧，就是地多了沒人種，誰開墾就是誰的，一個意思，而且那裏假期特別多，我一年至少能回來一兩次，你要實在想我一年回來三四次也行。”這倒不是忽悠，一周回來一兩次也不是問題。
“你可別糟蹋錢，來回一次要多少錢啊，而且聽說坐飛機特別危險，掉下來人就沒了，能不坐就別坐，聽到沒？”
“好，我坐船去。”
“真攢了錢，一年最多回來一次，就過年回來，洋人春節那放幾天？”老媽開始想過年的事了。
“嗯，我過去問問。”
放個P的假哦，人家根本不過春節。
“聽說洋人很開放，我警告你可別給我領個洋媳婦回來，不過萬一真的懷上了，就生下來我來帶，我也不歧視她…………”
“你說那老頭不會是個騙子吧，把你拐洋鬼子那賣掉？”
這都什麽跟什麽哦，正常狀態下的文秀娟簡直跟個唐僧似的。
晚上又是摟著四妹睡的，今天文宇足足給她講了三個小故事，把她樂的直喊明天還要講三個，直到大哥答應了才肯乖乖睡覺。
第二天周四，文宇說回一趟學校，周五回來的時候小金庫縮水了大半，戒指裏塞了一半空間，油，米，麵，菜，肉，各種調料，自己吃的話兩三年沒問題，反正放不壞。
文國強兄妹三個，大姐文素珍嫁到了鄉裏，現在鄉裏開個小裁縫鋪，家裏的衣服都是她做的，老三文國慶一家已經離開村裏好幾年了。
文國強家原本在村裏算大戶，老一輩走南闖北做過皮貨生意。到文宇的爺爺這輩遭了罪，老人也落下一生病，在文宇兩歲時過世了。
老人臨走前讓文宇奶奶把後院埋的兩根小黃魚挖了出來，說給三個孩子分了，結果卻鬧出了事。
文國強的三弟文國慶模樣生的好，人也聰明，兩個老人最心疼老三，供他在縣裏讀完了高中，結果H縣裏一個領導家的閨女好上了，這女的長得漂亮，脾氣卻不是一般的大，跟文國慶回老家的時候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家裏人也就忍了。
文宇爺爺拿出小黃魚後，她第一個跳出來說大姑都出嫁了，沒有資格分。大姑也不是省油的燈，叫她一個沒過門的人閉嘴，文家家務事輪不到她一個外人插嘴，然後就吵了起來，雞飛狗跳，差點大打出手。
文國慶剛由未來老丈人給弄到了縣供銷社，當然要幫她，和家裏鬧翻，最後文國強做主，兩條小黃魚都給了文國慶，剩下的稍微值點錢的家當給了大姑，他自己要了村裏的破房子還有幾畝旱地，算是徹底分了家。
老三文國慶之後就離開了村子再也沒回來過，聽說供銷社做了沒兩年老丈人就高升去市裏了，一家人都搬走了。
奶奶隨著爺爺沒過兩年也走了，是被氣病倒的。
大姑家條件還算可以，也幫襯了文宇家不少，每年過節兄妹幾個都有一套新衣服。
文秀娟兄妹5個，本來是6個，老三夭折了，大舅二舅四姨五姨，文秀娟是老幺，姥姥姥爺最疼的小閨女，當初同意她嫁給文國強也是希望閨女不要嫁的太遠。
大舅文在福去新江當了十年兵，在當地結婚生子，每年過年都會回來，二舅文在貴在家務農，有時候趕驢車去鄉裏縣裏送送貨，姥姥姥爺跟著二舅過，二舅結婚晚，家裏一兒一女，大女兒文英15歲，上學晚所以和文梅一屆，不過小學念完就不讀了，幫著家裏做事帶小弟，這個年代農村裏女孩子讀完小學已經算不錯了。二兒子文定9歲，也在鄉小學上課，有時也跟著文國強住學校。小兒子文平才4歲，二舅媽生他的時候落下了病根，一直抓中藥吃，幹不了重活，家裏也挺困難。
四姨文秀蘭嫁的遠，家裏兩個孩子，四姨夫在當地縣裏的農機廠工作，家裏條件還可以，不過回來一趟單程要七八個小時，也就逢年過節回家看看。
五姨文秀竹嫁到鄰鄉，四五公裏的路，五姨夫四個都是兄弟，家裏世世代代都是木匠，農村裏木匠賺不到什麽錢，條件也挺苦。
周五晚上文宇來到姥姥家，請他們明天晚上去家裏吃酒，畢竟他要遠走了。
姥姥和姥爺都過70了，姥姥眼睛不好，姥爺耳朵有點聾，不過姥爺筋骨還算硬朗，下地幹活也算是個主力。
“姥，舅，明天晚上來我家吃酒啊，都來啊，啥東西都別帶。”
今天二舅家和兩位老人都在家。
“宇娃，啥事，無緣無故請什麽酒，糟蹋錢。”
姥姥很疼大外孫，抓著文宇的手，塞了兩顆糖給他，他轉手給了眼巴巴望著的小文平。
文宇這一輩的名字都是文國強起的，都是單字，畢竟曾是村裏學曆最有文化的。
“我要出遠門去念書了，要離開家很久，所以請你們來家裏吃酒。二舅，明天你要是沒事的話去五姨家幫著叫一下。”
文宇重生回來後還沒去過五姨家，已經不記得在哪裏了，否則就自己去了。
“中，小宇是要上大學了嗎？出息啊，去哪上學？”
二舅很高興的答應了下來，文家村終於也要出個大學生了，還是自家大外甥。
“是的，先去澳洲，然後去新西蘭上學。”
“啥州？在哪的？”
二舅一臉懵逼。
等解釋完一家人更懵了，一輩子連縣城都沒走出過的他們對出國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姥爺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看自己老伴突然拉著大外孫抹眼淚也不知道發生了啥。
第二天下午二舅趕著驢車把五姨一家接了過來，五姨家也是兩個孩子，不過都是丫頭，表姐付霞已經18歲，剛定了親，10月份就要過門了。表妹付芳芳12歲，比較害羞，說話老臉紅。
五姨夫付貴名字起的不錯，可惜一直以來都和窮字相伴，這次帶了一隻大公雞半籃子雞蛋，還有5塊錢。這也是付霞對象家給了三十塊彩禮錢才拿的出來的。
文秀娟沒有收錢，硬給五姐塞了回去，她家比自家還不如，而且馬上付霞出嫁還要置辦嫁妝。
“姐，恭喜恭喜，可惜喝不上你的喜酒了，不過禮我可準備好了，已經給你包上，先說好，結婚的時候才能打開啊。”
文宇把一個包好的硬紙盒子塞給了大表姐付霞，還在外麵包上了一條廉價的絲帕巾，很是不起眼。
“那我先謝謝你啊，小文宇這次厲害了，聽舅說要出國去掙洋人的錢了，以後發達了別忘記姐啊。給，這是我去廟裏給你求的平安符，姐沒什麽錢，隻能送給你祝福。”
付霞性格比較開朗，和文宇關係不錯。她把綁著紅線的平安符放在了文宇房間的桌上，沒有接過盒子，等回家的時候再帶上，答應了結婚那天再打開。
文宇在裏麵包了20塊錢的紅包，兩塊用水果和兩斤肉在緬甸換回來的玉佛，記得前世付霞趕上了計劃生育政策，就生了一個女兒，這輩子不知道會不會有變，不過前世她過的還不錯，後來搬到省會去生活了，兩人還偶有聯係。
這次大姑家也全來了，大姑文素珍扯了兩批上好的布料，姑夫拎了幾瓶好酒，堂哥和堂嫂也沒有空手，帶了一塊五花肉和幾斤水果。二堂哥去年參軍去了，所以來不了。
這麽多人一桌肯定坐不下，姥爺從家裏扛了張八仙桌過來，男女各一桌，村長和文開泰也來了，坐在了上座。
西北農村請客講究大盆上菜，香菇土豆燉雞香氣撲鼻，辣白菜炒五花肉，辣白菜香辣可口，五花肉肥的厚實油亮。大蔥炒雞蛋，百年難得一見的雞蛋比大蔥多，加上黃瓜絲拌涼皮，剛出籠的玉米饃饃配上山野菜豆腐湯，比過年都要豐盛，幾個小娃娃吃的滿嘴流油，筷子根本停不下來。
“文宇，姑父祝你學業有成，為國爭光，為家鄉添彩。”
大姑夫李向軍在鄉ZF工作，本來不怎麽待見文素珍的娘家人，以前很少陪她回來。
這次文宇放了個大衛星要出國留學，他本是持懷疑態度的。不過見了縣裏領導都要巴結的文開泰一直和顏悅色的和文宇說著話，這才完全改變了態度，首先開始給文宇敬酒。
“謝謝大姑夫，借您吉言，我幹了，您隨意。”
大姑夫帶來的高粱酒度數不算高，文宇的酒量其實不錯，一兩的高粱酒一飲而盡，無視了隔壁老媽刀子般的眼神。
“好，爽快，比你大哥強多了。”
姑夫陪著喝完了，走過去拍了拍文宇的肩膀，順便過來敬了文老，大舅子和村長。
大堂哥比較怕媳婦，喝了一兩酒就在媳婦的白眼下改喝茶水了，結果被他老子抓著也去敬了一圈。
五姨夫，二舅也跟著來敬酒，付霞拿著小碗走過去，直接倒滿後喝完，碗口朝下看著文宇說：“你看著辦。”
一小碗酒差不多要三兩，文宇隻能苦笑著跟了一碗，付霞還要倒，被姑媽扯著耳朵抓走了，姑媽萬歲。
幾個孩子也來湊熱鬧，從最大的文英開始，然後文梅，付芳芳，文亮，文定，文靈，文平，排的整整齊齊，一人拿著個盛了湯的小碗，鬧著文宇必須得喝酒，都是付霞教的。最後被文宇一人一毛錢打發走了，剛才酒喝的比較快，他已經有點頭暈了。
酒席散的比較早，家裏地方小沒辦法留宿客人，堂哥走的時候給文宇塞了個紅包，推辭不掉隻能收下。
文宇把紅包給了老媽，文秀娟拆開來發現裏麵包了十塊錢，這年頭吃個喜酒最多包個一塊兩塊的。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姐夫這次怎麽這麽大方，又是送酒又是送紅包的，咱兩結婚的時候就隨了5毛錢的禮吧？”
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秤，這個姐夫人不算壞，也沒攔著大姐幫襯自家，就是有點勢利，不大看得起這些窮親戚是真的，這次會來已經很意外了，竟然還出手這麽大方，嘖嘖。
文國強不搭話，自己媳婦啥性格他能不知道啊，越理她越起勁。
“給你，拿著，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多，不要委屈了自己。”
文秀娟把錢塞遞給兒子，見他不肯要，塞進了他褲兜。
“喝點茶醒醒酒，東西理好了沒？”
“我給你做了兩床新被子，上好的褥子，本來打算給你結婚用的，已經給你裝好了，天氣好的時候多拿出來曬曬，別和你爸一樣懶。”
“你大姑拿來的布你帶上一匹，到了地方找裁縫做兩身衣服，打扮的精神點洋人才不會看輕你。”
“這個鐲子你一定要收好了，媽結婚的時候你姥偷偷塞給我的，我一直不敢戴出來，怕你姨和舅媽她們知道了會多想。萬一遇到難事了就當掉，死物沒有活人重要，如果順風順水的，就留給你媳婦，醜話說前頭，你媳婦要是對我不好，我就收回來給三子媳婦。”
文秀娟聲音越說越輕，又開始抽泣起來，舍不得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