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麻煩

“出人命了,快去叫教官!”

“剛剛發生了什麽?”

“太快了,我也不知道。”

“你們仔細看,地上那不是有根鐵針!之前安雷克斯暗中偷襲白,所以白才會惱羞成怒的。”

“真的假的?安雷克斯居然,偷襲?”

“丟臉。”

學員們本來觀看這場決鬥,看得如癡如醉,突然峰回路轉,鬧了這麽一出,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好在決鬥他們也不是沒看過,有人被打成重傷更是常事,處理後事更是簡單。

還能怎麽辦?叫教官,送傷員去醫療室,他們早就輕車熟路了。

叫教官簡單,但傷員,真的不想抬。

“安雷克斯對同學下殺手,我憑什麽要救他?”一個靠得近的學員用嫌棄的眼神掃了掃地上的傷者說道。

“讓他在這裏自生自滅吧,死了最好。”

“萬一牽連到白怎麽辦?”

“不會的,白是正當防衛,我們這裏所有人都是證人,教官還能把他怎麽樣?”

這些人都是少年心性,本就嫌事不夠大。他們自來受到的教育又是人族團結,共抗魔物,像這種人族自相殘殺的舉動,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像安雷克斯這樣的做法,就算沒有被白齊拍得奄奄一息,他們都可能坐不住衝上去一頓亂拳,不小心將其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為了安雷克斯的性命去幫忙?

沒踩一腳就不錯了。

可憐安雷克斯雖然奄奄一息,卻還沒喪失意識,眼睜睜地看著旁人朝他投來冷漠和鄙夷的眼光。

雖然白是奴隸,但你也不能這麽光明正大地偷襲啊!

其實,安雷克斯可沒想過光明正大,這一招本該難以察覺,防不勝防,以此擊殺白齊後,他還可以迅速補上一槍,然後裝成因白齊失誤而造成的意外,隻要不仔細檢查,沒有人會發現那根針。

但可惜,被白齊發現了,此舉就是愚蠢至極。

這才被所有學員鄙視起來。

“怎麽回事!”

教官終於趕來了,看見倒在地上的安雷克斯,腦袋裏頓時嗡嗡巨響,感到一陣暈眩。

他忙衝上前確認起安雷克斯的傷勢。

多處骨折,疑似有內出血的可能,好在性命無礙。

但這傷勢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重傷了,沒幾個月的靜養功夫是好不了的。

教官驚怒交加。

這可是營裏排名前幾的優秀學員,怎麽在畢業考試前幾天的時候出事呢?

他這樣,還怎麽參加畢業考試啊?

這可是注定成為狩魔獵人的好苗子啊!

到底是誰幹的?

誰幹的!?

教官憤怒地掃視了周圍,發現白齊還撐著巨盾刃站在一旁,訓練用的巨盾刃從中出現裂縫,看上去似乎經曆了一場大戰。

他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稅利起來。

是白將安雷克斯打傷的?

這怎麽可能?

和其他人一樣,教官對白齊的認知還停留在營內戰力倒數第一的時候,而安雷克斯卻是全營排名至少前十的優秀學員。

倒數第一把優秀學員給打成重傷?

這怎麽可能!

“白!你到底是使了什麽詭計,將安雷克斯打成這樣?”教官沒太多想,先入為主地認為白齊定是下了黑手。

這個白,平時看他乖巧,也就沒去管他,沒想到臨到頭來給自己來這一出。

一定要讓他好看才行。

哪知麵對他的嗬斥,白齊卻並未立刻回答,反而不慌不忙地將其手中巨盾刃舉了舉,表情極其怪異。

白齊沒有反應,圍觀的學員卻不服。

“報告教官,白沒有使奸計!”不少學員異口同聲地說道,“是安雷克斯挑戰白,在戰鬥中不敵時,偷襲白並下了殺手。白隻是在反擊。”

教官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壞了。

下黑手的不是白齊,居然是安雷克斯?

他怒火中燒地罵道:“胡說八道!安雷克斯是什麽實力,白怎麽可能打得過他?”

“這是真的,我們在場所有人親眼看見了!”學員們紛紛為白齊說起話來。

“安雷克斯主動挑戰白,但白的真實實力反壓一軍,他最後惱羞成怒才...”

“教官,你聽我們解釋。”

白齊在遠處看著這些比自己還急的學員,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教官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和學員們想象的不一樣,他臉上的怒氣仍未絲毫消退,反倒有越演越烈的驅使。

他慢慢走到白齊身前,用陰沉的聲音說道:“也就是說,安雷克斯是你打成這樣的?”

白齊麵色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用坦然的目光看著教官。

“好啊!”教官見他不回話,冷哼一聲繼續道,“你就告訴我,是不是你這個下等奴隸,將我的學員打成重傷?”

白齊的眼神閃過一道恨色,開口道:“是的。”

學員們沒想到教官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明明是安雷克斯先犯的錯,白齊隻是怒極反擊,情有可原。不,對這些學員來說,白齊甚至是在聲張正義。

但為何教官如此袒護安雷克斯那個奸詐小人?

就因為白是奴隸嗎?

教官不喜歡白齊,這所有人都知道,但沒想到這個不喜歡的度居然這麽大。

有些學員頓感憤憤不平:“教官,此事完全是安雷克斯自作自受...”

“你也給我閉嘴!”教官回頭朝他一聲暴喝。

白齊在沉默。

不同於其他學員,他很清楚教官對自己有多厭惡。

這個本該教導自己如何擊殺魔物,引導職業道路的男人,其實恨不得自己早日被魔物吃掉。

在訓練營的三年裏,自己做事小心翼翼,不留把柄,教官也沒機會那自己怎麽樣。

但今天這一次有點懸,教官終於有個好理由針對自己了。

被安雷克斯偷襲,差點喪命時的恐懼,讓自己一時失了冷靜。

現在想想,當時就不應該出手。

不管自己出不出手,安雷克斯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但自己出手了,隻是爽了一時,卻反而惹禍上身。

以教官對自己的厭惡,最輕的懲罰都是開除訓練營,如果再狠一點,將自己打個半殘扔到魔物巢穴裏都有可能。

眼見畢業考試在即,難道自己最後的下場就這麽決定了?

不行,得趕緊找機會逃!

白齊的雙眼不時左右打量,尋找著迅速離開的路線。

教官還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還在尋找生路,以為他已經被嚇傻了。

此時的教官,臉上雖然被怒色占據,卻也有隱隱的一絲愉悅,一絲舒暢。

學員們的意願也不重要,隻要能在這時將白齊處理掉,多年以後,這些學員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教官以冰冷的目光盯住了白齊:“既然你已經承認了,那麽根據法律,和狩魔獵人準則,你犯了‘自相殘殺’這一條,理應被處死。”

他的小眼睛裏泛出笑意:“但我畢竟是你的教官,有教導不當的過失。因此我思前想後,決定減輕對你的處罰。”

“你自己廢掉學過的武藝,離開訓練營吧。”

教官的這句話語氣平淡,對白齊卻無疑是一道炸雷。

果然,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

廢除武藝,自然就是自斷雙手。離開訓練營,便是回奴隸圈。

真是沒有一絲僥幸。

白齊的眼角餘光打量起在場的學員們,他們雖然為此震驚而氣憤,卻沒一個人敢在這時站出來反抗。

訓練營裏,教官幾乎有絕對話語權。

也許還有狩魔公會的高層能影響教官,但至少麵對學員時,無人能反抗。

也就是說,沒人會,也沒人能救他。

白齊的胸口因激動微微起伏。

他已經確定好了逃跑路線。

隨時準備開啟亡命生涯。

就在這時,訓練營裏,因學員聚集而顯得密集的人群突然分開,一人不知何時從外走來,朝教官和白齊的方向靠近。

來者虎腰熊背,身材壯大,頂著一個寸草不生的大光頭。

正是歐德曼。

“教官,開除學員事關重大,你難道不想聽聽學員們的意見嗎?”

歐德曼的大臉上充溢著自信的笑容,絲毫沒有對教官的畏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