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換骨（下）
曆時9天，33塊脊椎盡數完成再造重生。
離塵殿內三位天工院主，本是分神期大修士，塵埃不染、遍體清淨隻是尋常，但這時，三人卻都鬢發散亂，麵色油膩，接連二十餘天，片刻不得休息，全神貫注於白羽換骨過程，便是他們這樣的大修士，也不免有些吃不消了。
“開陣，讓掌門和曾雨沐進來！”鄺靈燈掌總，消耗反而不象鄒誌峰和柳楓那樣大，見二人麵色難看，靈力消耗極多，便生了換人之心。
“老夫盡可支持得住！”鄒誌峰怒道。
“這是呈強之時！？”鄺靈燈冷笑反問。
“老夫如何呈強了？”
“你支持得住，你問問老柳，他還能支持不？”
“老鄒，你莫怪我，再來9日，我還真怕有點支撐不住了！”柳楓苦笑道，他身為造物院主，戰力極強，但並不是修為就強過了鄒誌峰，實則是由造物加成得來，這時分神初期接近圓滿的他，與分神中期的鄒誌峰相比，靈力韌性卻是不是如鄒誌峰，開陣之後，放兩個生力軍進來，肯定比他二人強，這是一定的。
他補充道：“換我一人也須開陣，不如讓院主和曾雨沐來接手，老鄒，我知你想為白羽完成換骨，在我天工史書上留一筆，但此時卻不是貪功之時！”
先前換到胸骨7時，三人小心再小心，卻不知白羽攜幾世之經曆，神魂遠遠強於此界修士，換骨之術失敗，其實不是因施術者修為決定，而是由受術者神魂承受力決定的，這點他們卻一點都不知道，隻覺得33塊脊椎換來過程如同行雲流水，順暢之極，隻是感謝祖師保佑。
鄒誌峰沉默了一下：“小羽兒，你可還好？”
白羽在藥液中點了點頭，這藥液浸泡之中，雖然27天不曾休眠，還接受了這世上最痛苦的手術，但他此時卻精神旺健，一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他用力握了一下拳頭，藥液竟劇烈翻滾起來，卻是藥液被巨大力量擠得從掌心噴出激起所致。
鄒誌峰：“小羽兒，你可一定要堅持下去，我便在離塵殿外等你！”
白羽又點了點頭，見他神誌清醒，鄒誌峰一甩袍袖向殿外走去。
鄺靈燈捏動法訣，讓防護陣法裂開一道缺口。
走到缺口前，柳楓回道：“老鄺，拜托你了！”
鄺靈燈默默點頭。
兩人走出離塵殿，長長呼了一口氣，這時隻覺天工門所在，空氣實再是太清新了，那離塵殿裏滿是藥味，聞得二人已經麻木。
還有九天才結束，見到兩人出來一臉的痛苦，司徒勁鬆嘴唇顫抖道：“如……如何了？”
柳楓長歎一聲：“唉……”
司徒勁鬆如被人抽走脊梁骨，嘴裏嚅嚅道：“為何竟會如此？為何竟會如此！”
柳楓接著道：“隻可惜我修為不濟，堅持不到最後，換頭骨還需要掌門和曾院主相助……”
司徒勁鬆猛地抬起頭，臉色鐵青；“你是故意的？”
“什麽？”柳楓摳掉眼屎奇道。
離塵殿內，鄺靈燈交待道：“小白羽，最後一關了，成則以後你有望肉身證道，不成……，不成也隻能怪天命不在！”
“轟隆隆！”一聲巨響傳來，就連藥槽中藥液也**起陣陣漣漪。
“柳老貨！你竟敢戲弄於我！”
鄺靈燈回頭看了看殿門方向，奇道：“柳院主又幹了什麽欺師滅祖的事麽？怎麽惹得掌門如此動怒？”
轉頭對著水槽道：“小白羽，你可別跟那老貨學，需得尊師重道！”
白羽連連點頭，心說你幾個老頭子每次單獨和我相處時，便說這個不對那個不好，我倒底聽誰的？
司徒勁鬆一臉的神清氣爽地走了進來，後麵跟著曾雨沐。
“怎樣？”司徒勁鬆問鄺靈燈。
“祖師保佑，現在一切順利。”
司徒勁鬆點了點頭，低頭對著水槽道：“乖徒兒，感覺如何？你還好吧？”
曾雨沐翻了個白眼：“掌門師兄，小羽兒現在口不能言，你問他那麽多作甚？”
轉頭他對著水槽道：“小羽兒，還能堅持麽？”
白羽點了點頭。
“你看，這不是挺好的？我看你也是老糊……”忽然見司徒勁鬆麵色不善，想起剛才司徒勁鬆一擊將柳楓打到山壁中，歐陽三劍摳了半天才摳出來，訕訕地閉了嘴，隻在心中腹誹：“小心眼子的老匹夫！心胸狹窄！”
頭骨29塊，其中一部分牢牢護住了大腦，換顱骨最危險的就是這部分，鄺靈燈對自己的技術毫無疑問，但能否成功卻沒有半點把握，畢竟，這幾千年來，進行換骨的弟子止於第七胸椎，不得寸進，卻始終找不到原因。
“小白羽，這便要為你換顱骨了，你可已下定決心？”施術之前，仍然要再問一聲。
白羽在藥液之中點了點頭。
鄺靈燈摸出一枚丹藥，吞服下去。
片刻間，便精神盡複，但這卻是假象，不過是強行提升精力而已，好在他已經是分神中期大修士，花個月餘工夫便可補回透支精力。
司徒勁鬆見他服藥，皺眉道：“可還支撐得住？”
鄺靈燈冷笑道：“便是支撐不住了，難道放棄這全身金髓玉骨麽？小白羽都支撐下來了，我作為他師傅之一，你覺得我會支撐不住？”
司徒勁鬆心中感歎，嘴上卻道：“你這老貨，做事便是！恁多廢話！”
鄺靈燈不再理他。
“化骨液！兩倍劑量！183號遊針！”
“兩倍，你瘋了！？”曾雨沐驚道。
“頭骨最是堅硬不過，劑量少了，化之不淨，但凡落下一星半點骨渣在大腦之中，後患無窮！到時候我們又哪去找能化開玉骨的化骨液？你若不行，便滾開！！”鄺靈燈滿臉猙獰吼道。
曾雨沐猶豫，看了一眼司徒勁鬆。
司徒勁鬆沉聲道：“現在我二人隻是輔助，一切聽鄺院主吩咐，不可違逆！”
曾雨沐點頭，將藥液傾入藥槽，連上了183號遊針。
鄺靈燈神識捉住183號針頭，在藥液中遊走，白羽隻覺得頭頂部頭皮一陣刺痛，遊針已刺入天靈蓋。
“小白羽，不要有任何抵擋，現在掌門會靈氣進入你腦部，在裏麵形成保護，以免藥水骨渣落入！”
那針刺之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白羽點了點頭，卻覺得腦袋轟的一下，如同撞在了牆上，就是在水中，眼前也是金星亂閃。
“乖徒兒，師傅要送靈力入你的頭腔之中，再放鬆些！莫要抵擋！”司徒勁鬆大感意外，白羽神魂之力怎麽如此之強？自己剛才那下居然沒突破進去！
白羽頭昏眼花，努力點了點頭。
然後盡量放鬆四肢、軀體，便幻想自己是躺在白雲之顛飄飄忽忽不知身在何處。
一股悠涼的意識接近，白羽知道那是司徒勁鬆，心中滿懷慕孺之情，司徒勁鬆這回卻不敢蠻幹了，神念慢慢接近白羽的頭部，隻感覺那如同一隻怯怯的小獸，生怕受到傷害，司徒勁鬆不停想著要愛護他、照顧他，白羽的神魂也漸漸放鬆下來。
終於侵入了頭骨之中，司徒勁鬆將神念按天靈骨和針頭的原本形狀形成個空腔，悄悄放鬆一下，對著曾雨沐點了點頭。
藥液注入，在司徒勁鬆的神念感觀中，白羽的神魂驚慌無比，全身繃緊。
司徒勁鬆連忙用盡心力撫慰白羽的神魂，好容易才將躁動壓服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