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還丹秘術
白羽下到山腳,不多時,便聽到山上傳來一聲長嘯。
“好好的學什麽萬花穀的東西,邪門得要命。”二丫頭扁嘴道,她的數據庫的功法齊備,隻要不是名門大派密不示人的功法,被天工奇巧兩門收集到的,她那兒都有,所以知道萬花穀傳承,萬花穀取的就是萬花叢中片葉不沾身、動情不動愛、無情似有情之意,每個境界都要轟轟烈烈愛一場,有情無欲,總之邪門得很,至少這門功法除了創派祖師,還沒聽說誰修行到了離合期。
萬花穀的功法既擇資質又擇心性,也不知道創派祖師是出於什麽心態創了這門功法,傳承起來十分麻煩,也不知道墨白衣能不能過這一關。
不多時,墨白衣慢慢下山來,臉上神情似悲似喜,白羽一時摸不著頭腦,也不敢說多了刺激到他,兩人非常有默契的往輕柳城而去。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回到輕柳城,墨白衣道:“白兄,這次多謝你了,改日到你書齋謝你。”
白羽搖了搖頭:“白衣,你不要客氣,若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看著他蕭索的背影,白羽歎了一口氣,他總覺得,自從認識這個家夥之後,自己歎氣的次數多了很多。
白羽總覺得這次的事非常奇怪,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目送他背影消失,往書齋而去。
路過茶樓時,隱約聽到裏麵有人在說書。
“……隻聽那白雲劍仙呼得一聲‘疾!’從天靈飛出劍丸,便向著那十餘個嘍囉飛去,那幾個嘍囉不過是普通強人,如何擋得住白雲劍仙的飛劍,不過一息功夫,便將這些嘍囉殺了個幹幹淨淨!”
“啪!啪!啪!諸位客官!白雲劍仙……”
白羽搖了搖頭,這說書先生才好笑,先不說飛劍是不是劍丸,就說能驅飛劍,那也是金丹級別了,一個金丹修士又怎麽會幹什麽行俠仗義的事?更何況好勇鬥狠地去找普通人的麻煩?
白羽心中煩悶,回了書齋,卻總是平靜不下來,正在這時,花月奴卻回來了。
“少主,你們沒找到施小娘麽?我問墨白衣,他卻不說話……”花月奴氣鼓鼓地道。
“我們去晚了,齊家的車隊被山賊給劫了,估計是分贓不均打起來了,那山寨也被一把火燒了,我們到時,隻看到施小娘的遺骸。”白羽隨便抓過一本書蓋在臉上道。
“這位墨公子也是,若是愛煞了施小娘,便是將她的魂魄招來,渡她入鬼道也不錯啊。”花月奴道。
白羽搖頭:“燒得麵目全非,屍骨不全,招出來也隻是厲鬼……”
花月奴道:“奴看那施小娘也不是枉死的相,怎麽會就沒了?可曾驗看清楚?”
白羽道:“看過遺物,隻有我給她造的那付眼鏡在。”
“隻一付眼鏡,也證明不得就一定是施小娘啊?也說不定是她逃得匆忙,落在地上呢?”花月奴不服道。
白羽苦笑:“她本來眼神就不好,山路崎嶇,再把眼鏡摔落,哪裏還有幸理?”
花月奴嘀咕道:“少爺就是不信奴,推演、麵相之道,月奴也不輸旁人!”
白羽笑著揉了一把她頭發,心頭卻若有所思。
日子往複,大半月過去,書齋生意越來越好,白羽記了大量地球古詩、美文、著述刊印成冊,再加上他弄出來的活字印刷裝冊係統,成本遠遠低於此時主流的雕版印刷術,因為成本低,所以售價也就低,連一些家中貧寒的士子都三五不時的來菩提書齋買些經著、詩詞本、話本,什麽東坡、幼安、子美、太白之類的詩詞奇才更是時常讓那些士子衝到菩提書齋,要求白羽告訴他們這些作者在哪裏。
一時間,菩提書齋售各種奇書美文的名聲倒是傳了出去。
這一天,書齋來了一人,卻是墨白衣收的徒弟玉誌賢。
玉誌賢眼淚汪汪地看著白羽:“白師叔,能不能勸一勸我師父啊?他天天喝得爛醉,我和姐姐又不敢勸他。”
白羽和墨白衣兄弟相稱,玉誌賢便稱他師叔。
“怎麽回事?”白羽皺眉道。
“自打那日回來後,師父就魂不守舍,也不和我們說話,我們隻當他懷念施姑娘,所以也不敢多提,心道過些時日自然可以慢慢好起來,但師父他卻總是在外廝混,白天回家又隻是大睡……”玉誌賢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白師叔救救我家師父!”
白羽頭痛不已,這種事情誰勸得了?隔個十年指不定墨白衣還來個兩茫茫呢,但此時玉誌賢這一跪,卻由不得白羽放手不管。
白羽道:“你且起來,月奴!月奴!”
“少主!”
“我去紫衣巷一趟,你把店看好了,莫與人爭執。”
花月奴道:“知道啦!”
半刻。
白羽吃驚地看著墨白衣。
“白衣,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如此狼狽?”
墨白衣躺在**,眼神渾濁,一臉的胡茬子,頭發散亂油膩,身上的長衫子又皺又髒,房間裏散發著一股酸臭,白羽眼神銳利,看到他的頭發居然也變得花白。
墨白衣似乎宿醉未醒,嘴裏嘀嘀咕咕念著些什麽,猛然聽到白羽的聲音,慢慢轉過頭來:“咦?白兄來了啊?小娘!小娘,斟些茶來!”
“欣兒!斟些茶來。”他苦笑道:“白兄,莫怪我,我都忘了,小娘已經不在了。”
玉欣在院中答了一聲:“是!”
白羽歎道:“白衣,你何苦如此?不如就廢了這功法,另修一門吧?別的不敢說,至少是強於你現在這功法。”
之前墨白衣雖然顯得邋裏邋遢,但實際上卻神完氣足,另有一番灑脫之意,這時的墨白衣卻形容枯槁,猶如行將就木,散發著一股子頹廢蹉跎之意。
墨白衣搖頭道:“白兄你不知道,就算你不來,我明日也要去尋你。”
白羽怔了一下道:“莫不是錢財不湊手?要多少?”
墨白衣搖頭道:“白兄你誤會了。”
良久,他道:“我這功法便有這毛病,以為動了情,功法進境非但停滯,隻怕是還要消退,誰知,嗬嗬嗬,誰知我明顯感覺到了精進,果然邪門,就這麽下去,估計結丹時間就在這幾日了。”
白羽驚道:“怎麽會如此?”
“嗬嗬,情火焚心,越是心死,越是精進,待越過大境,便如涅槃輪回一樣,在這情之一字中死去活來……實再是折磨人的功法啊。”墨白衣歎道。
“你那徒弟都被你嚇哭了。”白羽沉默了一下道。
“正好,他如果被嚇得不敢學了,我就不用多費事了。”墨白衣苦笑道。
“白衣,你這功法,實再是太麻煩了,不如另修一門吧,就算你這回過了金丹,破丹成嬰,難不成又得在情中死去活來一番?不積功而進,依靠外物,傷人傷己,實再不算正道,若再這麽來一次,不知道又是哪位女子被你這情傷,鬱鬱而終,況且,你收誌賢為徒,也是天道見證過的,總不成令著他也如你一般,以後落下個薄幸之名吧?”白羽誠懇地道。
墨白衣慚愧道:“白親兄弟,你這可叫我如何……”
白羽抬手止住他道:“白衣莫說那些虛的,若是你資質低下,不堪造就,我也懶得理你,且不說我兩相交甚得,就算是我向你這人下注也好,日後若有什麽助力,白衣難道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還是這句話令墨白衣下定了決心:“如此,我就厚顏受了。”
白羽笑道:“我這裏有一套傳承,《合真十二卷》,符、器、丹、陣、戰樣樣都有,功法威力自然比不得焚心涅槃訣刁鑽古怪,但其中正平和,修煉時絕無後患,最是講究厚積薄發,突破大境之時也不算難,難得的是傳承齊備,雖然稍顯平庸,但比之流落俗世的散修們所習功法,不知強了多少,我宗門內的前輩曾說過,傳承齊備反而比什麽威力強大的功法好得多。”
他見墨白衣聽得仔細,接著說道:“畢竟,我等修行中人,更重要的是悟得天地之理,戰法不過是術,舍法而取術,隻是末流功法,這套傳承,因其齊全,哪怕是比我們門派,也不算差了。”
墨白衣歎息:“我那師父去得早,總共教授我不過十二年,在我十五歲那年便仙逝,也曾說過,我們這門功法,重命不重性、修術不修身,更加失了正氣,且延年益壽的功效,關竅之間有大凶險,難有善終;早些時候,我隻覺得這門功夫同境界中,也隻輸劍修少許;所以,我在師父仙去後,我在山間陪著他的墳塋兩年,耐不得寂寞,便下了山,也算闖了些名聲,結果,因為我所習的功法誤了一位紅顏的性命後,讓我一舉築基,修為一路精進,之後卡在了築基中期,那時頗有些傷懷,我便回了輕柳城老家,為了磨煉功法,天天泡在青樓酒肆,不曾想,竟令施小娘鍾情於我,她後來給自己贖了身,一心守著我過日子,我本來想,一個青樓妓子,利用我的名頭,在青樓之中左右逢源,心計深沉,和她能談什麽真情,就這麽不冷不熱地掛著,隻道她總歸一天心冷了自己便會離去,那曾想,天長日久下來,我竟然對她動了真心,修為不再增長,這才令我慌了神,於是前些時日,硬了心腸讓她離去……”
白羽道:“你利用這個契機,先入金丹,有了金丹之心境,再破功重修,至少金丹前是不會再有任何瓶頸,可一路破竹,且白衣你正是少壯之時,雖有損傷,但隻需入了煉氣期,自可盡複傷患,且破而後立,根基更為雄厚!還好你不是修了百八十年的元嬰修士,否則破功即是壽盡,這個辦法我是不敢叫你用的。”
墨白衣苦笑道:“這倒是叫因禍得福了。”
白羽點頭道:“金丹破碎雖然有損傷,元氣大多散於天地之間,但肉身能比普通修士更為強大,於資質有也有提升之效,這種法子在我門中被稱為還丹之術,隻不過太過雞肋,也沒人去仔細研究,畢竟,能在三十之前結丹,已經是資質傲人了,用還丹之術提升資質,不免有些畫蛇添足,資質也隻在元嬰之前有用,元嬰境更是可重鑄肉身,自元嬰起,可說每一境界都是一次資質的擢升,與其把功夫花在碎丹還補,還不如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慢慢修行……”
墨白衣讚歎道:“想不到修行之中還有這麽多秘聞,若不是白兄給我說,我還真不知道。”
白羽道:“白衣這兩日好好修行,待成丹之後,再碎丹,我引你重入道途!彼時,再送白衣你一重大禮!”
墨白衣不好意思道:“白兄贈我傳承,我已經厚顏受了,又怎好再受大禮?”
白羽笑道:“不妨不妨,這重禮也隻有你受得起,別人受不起。”
三天後,墨白衣在白羽護持之下,在遠離輕柳城的魘語森林中成功結丹,因為焚心涅槃訣重視攻殺,所需靈氣極多,直把方圓百餘裏天地間的靈氣吸了個精光,弄得整個魘語森林雞飛狗跳,一些產生了靈識的凶獸更是沒命的逃竄,不多的靈智之中,隻道是有什麽天災奇禍降下。
墨白衣長長吐出一口氣,周圍熱量漸漸減弱,因為焚心涅槃訣功法屬性本就趨於陽性,再加之與女子相悅卻始終不真個動情,所以火上加火,才稱為焚心,每次又於極悅之處求極傷,便如至陽中生出一點真陰來調合陰陽,創派祖師自己大成,但傳人們天分才情稍遜,再加之每人修煉情況再稍有出入,這下就弄得後輩弟子竟無一人達到祖師高度。
墨白衣突破金丹之後,花白頭發,又全數變得漆黑發亮,這時,有心試試金丹境界能力,彈指一股靈力打在二十餘丈外的樹幹上,頓時轟的一聲,整棵樹都熊熊燃燒起來。
墨白衣咋舌道:“這靈氣丹火還真厲害!”
白羽遠遠道:“白衣,你可是舍不得這身修為?”
墨白衣傲然一笑:“白兄,你說得不錯,不破不立,區區金丹修為,有什麽舍不得的?我既然二十餘歲就能入金丹,以還丹之術重修,還怕不能重入?”
當下,果真依著白羽所傳還丹秘術,將金丹震裂,再鼓足靈力,金丹碎為渣滓,近二十年苦修,還給天地,隻餘小部分不再受控,藏入血肉經脈之中,而頭發須眉,又盡數變作花白。
墨白衣一大口鮮血噴出,苦笑道:“白兄,這還丹秘術還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就如同活生生摘去心髒一般……”
白羽笑道:“若不是還丹秘術,有靈氣進退之秘法,直接爆動靈氣破碎金丹,那才是九死一生!比摘了心髒還痛!”
墨白衣道:“我這丹也碎了,白兄可能將大禮給我看看?”
白羽鄭重道:“我送你的大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