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夢耶?真耶?

越看之下,柳楓臉色越是難看,這分明就是拿活人直接變作造物的手段,乍看之下,似乎和天工、奇巧的手段有些相似,但又似是而非,天工造物可導入靈智,智能之高,從花月奴便可看出,而這種化活人為造物的手段,卻無法再行導入靈智,因為活靈魂竟沒從這已亡故的軀體上離去,但又支離破碎,完全散落;這樣的靈魂主導下,這些魔人自然隻能被本能驅使,服從於吞噬本能。

柳楓回頭道:“小白羽,你過來。”

白羽依言走近,隻見那魔人似乎努力想掙紮,但以它僅僅比凡人稍強些的力量,又怎能擺脫柳楓氣勢鎮壓?

柳楓手捏劍訣劃出,魔人一截手指斷落,但斷落兩邊截麵探出大量銀白色細絲努力連接在一起,竟將手指重新拉回接在了一起。

白羽吃驚道:“三師父……這東西,它是活的?”

柳楓搖頭道:“活的倒不至於,但這東西,我看起來,倒想起你曾經跟我說的:將每個構件,也當成是一個完整造物來製造的話了。”

白羽頓時想起,自己是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柳楓道:“當日你說過之後,我覺得大有領悟,便也曾花費心力研究這理論的可行性,最後和鄒二確定,這說法是可以實現的,隻是目前我們能力不夠,不足以將造物製造到如此微小,但終歸天工造物術到最後,必然可以達到這樣的水平。”

“但這魔人的變化,卻分明就是你說的那個理論,雖然處理得不算太好,造成這些魔人神魂破碎,無法保持神智……”

納米機器人技術?白羽看著那斷掉手指細絲相連,心有所悟,緩緩點頭。

“而且這種造物,竟能吞噬血肉,自我增殖,倒是讓我想起……數萬年前的造物大劫,這倒是和典籍記載的……有些相似了。”柳楓撫著長須一邊思索,一邊順口說道。

柳楓臉色變了幾變,手中一抖,幾乎把他那引以為傲道骨仙幾的須子給拔下來。

“隻怕還真和那道統大劫還有些關係!”

柳楓臉色有些難看,袍袖揮處,更多的造物從袖中飛出,加入到了殺滅魔人的隊伍之中,這麽一來,效率卻更高了,兩個時辰後,把整個雍州城圍得密密實實的魔人竟被柳楓一人驅使的造物給殺了個幹幹淨淨!

奇特的是當這些魔人死後,體內銀白色似金屬非金屬的機關竟全數溶化一樣,變做**滲入了大地之中。

柳楓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時,天空中竟是烏雲密布,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式。

再看柳楓身上,竟是怨煞滿身,血氣衝天!

“天罰!”

柳楓咬著牙吐出兩個字。

白羽駭然道:“三師父,這天罰……這天罰是衝你來的?”

“這魔人劫背之人打的好主意,尋常凡俗之人對這些魔人來說,太過弱小,我們修士雖然可輕易屠滅它們,但偏偏這些人殘魂仍在,殺它們,等於殺了凡人,修士殺死凡人……嗬嗬,不光是修士大忌,就連天道都會放下懲罰!”

南宮律殺驚道:“前輩!若修士不能出手,那……那豈不是隻能任由凡俗界自行抵抗?他們怎麽生抵抗得了!?”

但這時,對於白羽等來說,凡俗界怎麽抵抗這魔人劫,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當務之急反而是柳楓即將迎來天罰!

天罰、天劫都是由上天降下災劫,但一字之差,天罰主死,過得了,算是洗清罪孽,沒有任何獎勵,天劫主生,劫雷雖然威力無窮,但在無窮天威之中,卻隱藏著無盡造化生機,哪怕是斷臂殘肢,隻要挺過天劫之後,劫雷中的生機也會讓曆劫者的身體破而後立。

天罰卻是凡人或修士做了什麽天怒人怨之事,直至突破那個臨界點,便會有天道降下責罰。

柳楓一輩子不敢說是道德之士,卻也謹守門規,不曾胡亂殺生造下殺孽,誰知這回在這雍州居然破了這麽大個戒。

“針對我的天罰……威力極大,我需得找個地方渡此天罰,唉,想不倒竟是如此。”柳楓臉色鐵青,天空中卻越來越暗,他也不再多言,拂袖將送人送到城中,自行駕著巨龜離去,空中傳來他緲緲聲音:

“小白羽,我已傳書掌門,你和孫師侄便在這雍州等候,現在除雍州之外,大多數地方不是淪陷就是被圍,你們千萬不要四處亂走,免遭危難。”

孫巧茵眼中有些發紅,因為天工院那幾個老貨,私下雖然不太威嚴,但之前她在小孤峰借住之時,這些老貨待她卻十分親切,所以,這時想起柳楓是因為來接她才遭了這無妄之災,心中老大過意不去,情緒不免低落。

隨著柳楓的離開,籠罩在雍州府城上的烏雲也跟隨而去,慢慢地,天空湛藍,陽光撒下,如果不是城市中難民過多顯得混亂,看那人人笑臉,幾乎讓人以為這是個太平盛世。

南宮律殺這回得天工門相助,總算是讓家人逃過劫難,心中感激難以盡述,將府中騰了個小院出來,供白羽等人暫住,他在府城中安家已久,自然儲備有糧食,不會象那些普通百姓,有一頓沒一頓,這時為表誠意,舉辦酒宴答謝白羽,便有各種珍肴美食奉上;白羽不是那種會怒斥對方朱門酒肉臭的人,便帶著孫巧茵、花月奴、碧鴛三人赴宴,期間,南宮律殺口才便給,賓主盡歡自然不是話下。

酒宴散去,南宮律殺送幾人歇息不提。

夜深人靜之時,孫巧茵洗漱停當,著了內衫,與碧鴛躺在**低語細談,時不時輕笑幾聲,不多時,便覺得星眸困頓,碧鴛吹熄燭火,房中陷入沉靜之中。

孫巧茵呼吸勻淨,漸漸陷入沉睡之中,月色投在窗上,樹影搖曳,風聲輕幽。

孫巧茵在睡夢中,隻覺得一雙溫柔的手撫在臉上,呢喃道:“困啦,不要。”

她睜眼,借著窗紙上月光,隱約分辨出來是一個雲鬢高聳的女子,她福至心靈,忽然張口道:“阿娘!你一定是阿娘對不對?”

那女子點了點頭,將陳巧茵摟進了懷裏。

嗅著那溫柔的香味,陳巧茵哭訴道:“娘,你怎麽從來沒來看過我,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麽樣!爹爹說你是最美麗的娘親……”

“你不在了之後,爹爹雖然沒苛刻過我,但卻一心研究秘術,二娘想要把我嫁出去呢!”

“娘,我好想你!我不要嫁給旁人!”

那女子將她扶正,伸手抹去她的淚珠,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飄然而去。

孫巧茵呼吸急促,眼睜睜看著她開門離去,全身上下卻如同被繩索綁縛,半分也動彈不得心急之下,終於叫出聲來:“娘!”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耳旁傳來碧鴛焦急的聲音,孫巧茵終於醒了過來,原來,剛才之事隻是南柯一夢,但那溫軟的手、懷中馨香、印在額頭的那一吻,竟真實得不象是夢中,讓她覺得難以磨滅。

窗上傳來輕輕剝喙之聲,白羽的聲音在外響起:“少殿主,怎麽了?沒事吧?”

孫巧茵雖然心有所屬,但畢竟還沒嫁給白羽,這時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害羞起來,輕聲回道:“沒……沒事,我,我做了個夢。”

白羽聽到說是做夢,心道這姑娘連日裏又驚又餓,今天席上沒少吃,想是有些不消化了所以睡得不安穩,於是和聲安慰道:“若有事,隻管喊我,月奴在院中尋視,你安心睡,待明日,門中便會來人,帶我們離去,你莫擔擾。”

聽到房中傳來柔柔應聲,白羽打著嗬欠自行回房不提。

但白羽剛剛回房,便又聽到陳巧茵房中傳來一聲驚呼,碗盞落地碎掉的聲音,他搶出房門,顧不上男女之別,衝了進去。

卻見孫巧茵嘴唇顫抖,眼中直直的看著手上一個什麽物事。

看到白羽闖進來,碧鴛輕輕捂住嘴,把想要說的話捂了回去。

她貼身伺候孫巧茵,孫巧茵的心思,她自然是心知肚明,白羽對她來說便是未來姑爺,雖按凡俗人氏的講究,兩人婚前同處一室有些不妥,但一來白羽還年幼,二來同是修行中人,並不是凡人那麽對心欲難以壓服,所以她忍著沒出聲。

但白羽卻一怔,原來孫巧茵隻著了個兜肚,香肩粉臂玉背盡收入眼,他忙不迭便要退出,雖然他在現實世界上也不少看到有些女星穿得比這個更暴露,但這裏卻是與古時無異的修真世界,女兒家穿成這樣,實再是不便於交談。

但孫巧茵卻渾忘了自己穿成什麽樣,脫口道:“白小羽!你別走,這……這是你放在……放在這房中的麽?”

她伸出白如玉瓷的胳膊,攤開的手心中卻是一個嫩黃色玉牌。

白羽止住腳步,苦笑道:“少殿主,你與碧鴛都安睡了,我又怎麽可能進你們的房。”

陳巧茵臉生紅暈,才想起自己這話問得有些……有些離譜了。

“這……這不是你放的,又是什麽人放的?”她忽然想起了先前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