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陳康，你到廠子跟人好好說，別衝動。”江小琴叮囑道。
她其實對於這件事情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陳康願意努力的為女兒爭取機會，是讓她特別欣慰的。
“我知道，放心，以和為貴嘛。”陳康笑了。
“你可不是以和為貴的人。”江小琴拿昨天百貨大樓的事情打趣他。
陳康揉了揉鼻子，岔開話題：“對了，我今天碰見蔡川了，他和我說老高升車間代理主任了，咱現在也有靠山了....”
“是嗎？那可太好了！”江小琴展顏一笑。
“你們娘倆就在家等我勝利的消息吧！”陳康親了親朵朵，轉身出了門。
紡織廠離家不遠，他步行了二十多分鍾就到了。
一進廠區大門，陳康就感慨了，這裏曾是他日夜奮鬥過的地方，可如今卻衰敗的連個工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躊躇了一小會，他邁開腳步，直奔老同學高士奇的辦公室。
咚咚。
“請進。”
陳康推門而入，先聲奪人：“行啊老高，升官了，連辦公室都有了，嘖嘖。”
高士奇抬起頭，他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隻是法令紋有點深，顯得有點過分成熟。
“靠，都是同學，可不帶這麽埋汰人的，我就是進廠早，什麽升官不升官的，車間工人都在家待工，老子他媽光杆司令一個，有屁用？”高士奇自嘲道。
“行了，別謙虛了，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當幹部的料，哈哈，當了官，可不能忘了老同學啊。”陳康笑了起來。
“滾滾滾。”高士奇把剛倒的茶水直接摔在陳康麵前，沒好氣的問道：“不是在南門口賺大錢麽，跑回廠裏幹什麽？”
“謔，我這點小事連高主任都知道了？”陳康浮誇道。
“嘿嘿，我也是聽老吳說的。”高士奇扶了扶眼睛。
“老高，還真有點事，你得幫幫我。”陳康喝了口茶水。
高士奇直接豎起兩根手指，嚴肅道：“借錢沒有，複工沒門....”
“不是我的事，是你大侄女朵朵的事，小琴她們廠托兒所出了點狀況，所以我想讓朵朵進咱們廠的托兒所，你看？”陳康說道。
“我舉雙手支持，出門右拐第三間，找後勤科尹科長，順便幫我問一下，看我們家敦敦能不能進廠托兒所。”高士奇故意嘲諷。
“靠，你這代理主任幹到狗肚子裏去了，敦敦都進不去廠托兒所？”陳康徹底沒脾氣了，本以為能走個後門，沒想到也是個死胡同。
高士奇冷笑道：“說的好聽呢，叫廠托兒所，說難聽點，就是行政科後勤科銷售科托兒所，跟咱們車間沒多大關係，所以我勸你，不要去自討沒趣。”
陳康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終於還是下定決心：“算了，我怎麽也得找尹科長問一下，朵朵那邊等不起。”
“要我說，少出去賭，多在家陪朵朵，還上托兒所幹嘛呢，家裏現成的閑人。”高士奇說話非常損。
“滾。”陳康沒有搭理損友，轉去了隔壁尹科長的辦公室。
尹科長的辦公室就比高士奇的要豪華不少，不僅有沙發，還有書櫃。
“尹科長，我是生產一車間的陳康。”陳康自報家門。
尹科長是南方人，膚色白，又秀氣，看著像電視裏的唐姓奶油小生，但其實在廠裏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特別喜歡刁難人。
“小陳啊，來坐，喝茶。”尹科長一反常態的親熱。
陳康局促起來，這屋裏子的，不論是氣氛還是尹科長，都不太對勁。
“尹科長，我....”
“用車？借東西？”尹科長諂媚的笑著。
陳康麻了，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陷阱還是尹科長吃錯藥了，怎麽還有選項了呢？
“小陳啊，不要客氣，你是咱們廠的優秀職工，遇到困難就直說嘛，後勤科能解決的一定幫忙。”尹科長鋪墊道。
“尹科長，是這樣的，我想讓我女兒朵朵進咱們廠的托兒所....”陳康頓了一下。
“托兒所啊....”尹科長沉吟道。
陳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問題。”
“什麽？”
“我說沒問題，明天就讓你女兒過來吧，手續後補就行，先讓孩子有地方去。”尹科長不僅同意了，還幫陳康設身處地的考慮。
“謝謝....尹科長....”陳康受寵若驚。
尹科長笑著擺擺手，客氣道：“小陳啊，廠托兒所是全場職工的嘛，不要放在心上，小事情，小事情。”
“是是，尹科長說的對，那沒什麽事情，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陳康準備溜。
尹科長一把拽住了他，說道：“別著急呀，再坐坐。”
陳康簡直如坐針氈。
“尹科長，您是有什麽事嘛？”陳康試探性的問道。
尹科長點點頭，讚揚道：“小陳啊，要不說你聰明呢，一下子就猜到了，我還真有點事情想問問你。”
“您說....”陳康深呼吸。
“聽老吳說，你現在在南門口做生意？”尹科長饒有興致。
陳康遲疑的點點頭。
“南門口那一帶有個混混頭子，叫熊哥的，你認識嗎？”尹科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額...見過。”陳康實話實說。
“能說上話麽？”尹科長繼續問道。
陳康愣了，有那麽一瞬間，他也在心裏問自己，和熊哥算不算能說上話的關係，應該算吧，畢竟手下敗熊。
“能....”
尹科長笑了，眯著眼睛說道：“小陳啊，我就知道，你年少有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尹科長，您到底有什麽事情？”陳康不打算再坐以待斃。
尹科長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說道：“是這樣的，我有個小舅子，也在南門口做生意，年少輕狂啊，就跟這個熊哥杠上了，人傷了，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所以我想，你如果認識熊哥，能不能幫著說和一下。”
陳康又愣了，感覺他和尹科長說的並不是一個熊哥。
“尹科長，以您這人脈，不至於找我吧....”陳康想問清楚。
“哎呦，你知道什麽啊，那熊哥有親戚在派出所，威風的狠，我一個小小的後勤科科長，除了管管用車和托兒所，出了廠子，誰賣我麵子啊？”尹科長吐苦水。
“我盡力而為吧。”陳康也挺為難的。
他怕自己一打招呼就把熊哥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