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托兒所
“我怎麽說也算是廠裏的員工，這點信任應該還是有的吧？”陳康較真。
“嗬嗬，康子，就因為你是咱們廠的工人，所以反而不好說，你懂吧？”蔡川尷尬的苦笑道。
陳康夾了塊肉，吃進嘴才發現是薑，吐掉之後感慨道：“官僚主義害死人啊。”
蔡川吃的差不多了，拍拍肚皮，勸道：“所以我就說你不要考慮廠子的事，去做別的生意嘛，就算是做十字繡，紡線哪裏買不到？沒必要非得幫廠裏吃庫存，誰會記你的好？一旦出了問題，責任肯定都是你的....”
“老蔡，咱們是同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有我的打算，咱們廠困難是客觀情況，這批紡線又是抵賬積壓在庫房的，肯定會比外麵買便宜，我並不吃虧。”陳康解釋道。
“而且一旦我的十字繡做起來了，咱們廠那麽多優秀的一線工人都在待工，我雇不起太多，二三十個總行吧，他們有技術有能力，肯定幫得上忙，我也不為別的，都是工友，我賺錢了，也希望大家都能過得好。”
蔡川沒想到陳康會說這樣的話，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康子，你現在真變了，看來賭博沒有打垮你，反而讓你成長了。”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高尚，我是在給自己積德，你也知道我妹妹的病，隨時都有危險....”陳康低聲道。
蔡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從陳康的眼神裏看到了責任和擔當。
“行，我也不給你潑冷水了，想做就放手去做，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和我說，咱們老同學，別客氣。”蔡川支持道。
“還真有需要你幫忙的？”陳康就坡下驢。
“啥？”
“我需要你來幫我，我們一起把十字繡搞起來。”陳康義正言辭。
蔡川卻麵露難色，歎息道：“康子，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身不由己啊，自從咱廠安排我待工，我媳婦就沒讓我上過她的床，我現在要是每天帶不回去工錢，那就算完犢子了....”
一句話，同時勾起了兩個男人的傷心事。
“我又不是黃世仁，我給你發工資啊，總比你在工地上給胡經理那種人幹活強吧？”陳康勸說道。
“可我什麽也不懂，不是白占你的便宜麽，你賺錢也不容易....”蔡川為難。
“老蔡，難怪你進步的比老高慢，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你懂工人，懂生產，懂原材料，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懂的我去做，優勢互補嘛，最重要的是我們倆互相信任。”陳康極力邀請。
“那你....能....給我....開多少....錢？”蔡川吞吞吐吐。
陳康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暫時按你在廠裏的工資算吧，最起碼讓你睡回到**去，等產品做出來有利潤了，我再給你分紅。”
蔡川臉都臊紅了，錘了陳康兩拳才問正事：“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麽？”
“先找幾個繡工幫忙做一套十二生肖的十字繡樣品出來，我要看看效果，然後幫我打聽一下縣城周邊能做塑料包裝的企業信息，還有就是注意保密，十字繡技術含量不高，我們要拚速度和渠道....”陳康安排任務給他。
蔡川似懂非懂的記下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就散了，蔡川直接去聯係繡工做樣品，陳康則一邊開始在心裏籌劃新的創業藍圖，一邊往南門口走去。
到了南門口，小廣二話不說就掏出周日一天的收益交給他。
“小廣，我就是來看看攤子，不是來收賬的....”
“都一樣嘛，這麽多錢在我手裏，我不安心，陳哥你以後最好一天來一次。”小廣淳樸的可愛。
“怎麽這麽多，你自己那份拿了嗎？”陳康問道。
“拿了，昨天生意好，今天就不太好了。”小廣有點自責。
陳康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道：“星期一，買賣稀，這是客觀規律，你看其他攤位，也是一樣的。”
“就是就是。”有攤主附和道。
小廣終於露出了笑容，他坐在這裏一上午，也沒做成幾筆生意，急的都快哭了。
陳康又安慰了他幾句，就搭上公交車回家了。
結果回到家，他傻眼了，本來應該在火電廠上班的妻子，此時竟伏在飯桌上哭呢，一旁的朵朵顯然也是剛哭完，粉嫩的小嘴還一直在抽搭。
“小琴，怎麽了？”陳康趕緊過去詢問。
江小琴抬起頭，臉上梨花帶雨，這還是陳康第一次見她哭的這麽委屈，頓時就火了：“小琴，誰欺負你了？”
朵朵撲過來抱著陳康的胳膊說道：“爸爸，他們不讓朵朵跟小朋友玩....他們壞....”
兩歲的小孩子說話，基本描述大概是準確的，就是沒頭沒尾。
陳康抱起女兒，親了親她的臉蛋，柔聲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們朵朵和小朋友玩啊。”
“他們說，媽媽犯錯誤了....他們還凶媽媽，他們壞....”朵朵說完，小嘴一扁，又開始哭了。
“小琴，到底怎麽回事？”陳康一邊安撫女兒一邊問妻子。
江小琴好不容易才控製住情緒，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兩隻好看的杏仁眼都哭腫了，她抽泣著說道：“今天到了電廠，我送朵朵去廠托兒所，他們就不讓進，我就和他們吵，後來秦主任來了，說我沒有完成廠裏交代的任務，以後都不讓朵朵去廠托兒所了....”
陳康輕輕揉著妻子的後背給她順氣，這事說起來是秦主任公報私仇，但歸根到底是他給妻子和女兒惹下的麻煩。
“陳康，我要去上級部門舉報他們，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麽，我總不能帶著朵朵去車間啊。”江小琴氣不過。
“小琴，我向你道歉，那天晚上不應該衝動的，如果沒有那杯酒，秦主任未必敢明目張膽的針對你。”陳康感到十分愧疚。
“他活該！”江小琴替陳康說話。
“事情已經發生了，舉報什麽的，效果不大，我現在想了兩個辦法。”
“你說。”江小琴感覺丈夫的大手在自己的後背上特別的溫暖。
“第一個辦法就是咱不幹了，你辭職在家帶朵朵，第二個辦法就是我回紡織廠想想辦法，把朵朵安排進我們廠的托兒所。”陳康說道。
紡織廠的托兒所比火電廠的托兒所要好，隻是因為廠子效益低迷，托兒所的名額是一砍再砍，搶手的很。
“陳康，我不是不願意在家帶朵朵，而是你事業剛起步，我怕萬一....所以我還不能辭職”江小琴含蓄的排除了第一個方法。
“那我回廠裏想辦法。”陳康點點頭。
“能行嗎？”江小琴也知道紡織廠托兒所的情況。
“為了朵朵，不行也得行！”陳康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