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啟大循環
王超心中隱隱意識到不妙，當下也不多話，開始悶頭狂吃。
事實上，賣相最好的這四道大菜都比較坑，最後那道青椒臘肉相對來說最正常，這大概是因為炒臘肉不需要放任何調料，那廚子就算想犯錯也找不到機會。
十分鍾後，王超把滿滿一盤子吃得幹幹淨淨，對廚子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也不敢多說，轉身就走。
廚子本是笑眯眯的臉色，等到王超走出去幾步後，就變成了一聲冷哼，嘀咕聲不大不小，正好能傳到王超耳中：“虛偽的家夥……”
王超腳步一頓，幾乎想要轉身去跟這廚子理論三百回合。
“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菜全是坑，我是怕你傷心，才強撐著吃完的。”
“你不但不感激我？居然還說我虛偽？”
“難道要我當著你的麵把菜全倒掉，你才開心嗎？”
但目前敵暗我明，不宜開戰，所以王超終究還是安靜的走了。
直到回了宿舍，被江山一通嘲笑，他才搞明白那廚子到底什麽情況。
那是一個王者。
曾經的國家隊教練，桃李滿天下，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自己主動申請離開國家隊，甚至連教練都不想做了，跑到鄂北省江城市的訓練基地來，做了個廚子。
據說他來的時候，連鄂北省隊的高層都驚動了，親自過來請他去省隊執教，卻被他拒絕。
隨後江城市隊的總教練羅誌紅主動提出讓位，請他執教市隊，也被他拒絕。
他不想當教練，卻又不想離開乒乓球，隻想在基地裏混日子，做一個沒心沒肺的廚子，一邊研究各種菜譜，一邊遠遠的看孩子們打球。
之所以選擇江城市隊，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裏是他的家鄉。
這是葉落歸根的意思。
“然後，咱們這些隊員們就遭殃了。”
江山苦著臉道：“他做的菜特難吃，偏偏全是大菜，一開始好多人上當，隻要打了他做的菜，他就盯著人家，逼人家吃完，說是不能浪費糧食。一旦有人說他的菜難吃，他就大發雷霆。”
“可我今天沒說他的菜難吃啊。”
王超頗有些費解：“我都當著他的麵吃完了，結果他說我虛偽。”
“那是因為……你確實很虛偽啊……”江山吐槽：“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吃完的。”
兩人麵麵相覷，過了許久，王超才下了個結論：“所以……他大概純粹是心情不好，找人出氣吧？”
……
訓練的日子枯燥而充實，不知不覺又是三天過去。
王超始終沒觸球，隻是訓練的項目已經從折返跑變成了繞場長跑，按照王斌的說法，什麽時候能夠輕鬆跑完5000米，什麽時候允許正式練球。
這其間，王超再次見到了田爭光。
田爭光正在舉鐵。
他被罰一周不能碰球，已經徹底失去了進入主力隊伍的希望，所以這一周始終待在健身房裏，瘋狂舉鐵，發泄心中的憤懣。
看到王超的時候，他並不驚訝，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直到王超的身影從健身房門口掠過去，消失不見。
王超的注意力卻不在田爭光身上，而在廚子身上。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他再次挑戰廚子的新菜“XJ大盤雞”和“幹鍋兔丁”。
前者肉質很老，應該是材料問題，買肉雞的時候買成了老雞。
後者腥臊味略重，應該是下鍋炒之前忘記用料酒、薑、蔥醃製了。
但王超依然統統吃光了。
他倒不是故意取悅廚子，而是確實想要多吃點大魚大肉，補充缺失了十多年的營養。
他的初步目標是先增重十五斤，達到一個運動員應該具有的標準體重。
根據前世的經驗，打乒乓球很講究下盤的穩重以及身體的爆發力，所以，比標準體重略胖一點，其實才是最好的。
他1米83的個頭，那麽增重到155斤左右是比較理想的。
但廚子卻很看不慣他，覺得這個新來的家夥過於虛偽，又過於懂得忍耐，居然能吃光自己的菜。
所以王超吃得越幹淨，廚子越覺得他心機深沉，必有所圖。
等到第三日王超再去廚子所在的窗口打菜時，廚子手一抖，竟然施展出廚房大師傅們的傳統絕學，將一勺子幹鍋牛蛙直接顛了一半出來，最後落到王超餐盤裏的隻有寥寥三塊。
王超啞然失笑。
他幹脆不走了，端著餐盤站在窗口處，笑眯眯道：“老師傅，反正你這也沒別人來，要不咱們聊聊天吧。”
廚子臉一板，眼睛一瞪，罵道：“滾蛋！”
王超灰溜溜離開，遠處是江山一臉迷糊。
他搞不懂，王超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哥，你該不會以為，你這麽死纏著，他就會收你為徒吧？”
江山勸說他道：“你知不知道，咱們基地裏多少人都曾經明裏暗裏試探過，想了無數辦法，用了無數計謀，可沒有任何人能讓他鬆口。”
王超問：“那你呢？你試過嗎？”
“我當然也試過啊，畢竟，那可是國家隊教練啊……”
江山憧憬道：“如果我成了他的徒弟，那羅九就是我師兄，說出去多大的麵子啊……”
王超聽過羅九這個名字，知道他是華國現役國家乒乓球隊男乒五大主力之一，今年26歲，也是目前最流行的橫拍雙麵弧圈球打法的代表人物之一。
但他今天才知道，羅九竟然就是那個廚子的弟子。
隻不過，他去找廚子，真沒有任何拜師的念頭。
廚子就算再強，也畢竟隻是個國家隊退役教練。
而王超自己，前世幾乎是世界公認的第一名帥。
他不覺得任何人有資格教自己打球。
他去找廚子，隻是因為對“國家隊教練”這五個字感覺到本能的親切。
他雖然猜不出廚子為什麽主動辭職，但他大概能理解廚子的那種心境。
感同身受，於是很想去交流一下，如此而已。
“也是我一廂情願了，以我現在的身份，他怎麽可能跟我交心呢？”
王超內心暗歎：“也罷，以後就不去打擾他了吧。”
入隊的第四天，早上七點半，主教練王斌和三位帶隊教練同時出現在球場上，讓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尋常。
“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首先是田爭光被罰，然後是王超入隊，考慮到隊員們的實力有所變動，所以我們做了一個決定。”
王斌宣布：“幾天前的大循環成績作廢，今天我們將重新進行內部大循環考核。”
田七補充道：“這次考核的前三名，直接去打升降級賽，不會再以任何理由，進行任何的變動。”
整個場館在這一刻嘩然。
誰都知道，江山和田野是一定會排在前三的。
所以，其實唯一的變數隻在王超這個新人身上。
如果新人體力跟得上，就是妥妥的第一名，但如果體力在中途透支，那麽這次，為了各自的命運，可沒人願意給他時間休息。
人群中，趙戈和李牧看向彼此，眼裏都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們都覺得自己有機會。
但這時王斌又說了一句話：“我們在經過仔細考慮之後，又做了一個決定。”
他頓了頓，看向王超：“那就是……為了真正選拔出隊伍中最強的三個人，我們決定免除田爭光後續懲罰，讓他也參與到這場大循環中來。”
場館的喧鬧聲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王斌仔細盯著王超，想要看王超會有什麽反應。
他其實不想放田爭光出來，隻是昨天田七教練的苦苦哀求他實在無法拒絕。
他心裏有幾分愧疚，仔細回憶昨天晚上努力想好的說辭。如果王超開口抗議的話，他就會把那些話說出來。
可王超隻是笑了笑，很淡定。
他早猜到了。
是的，他早就猜到教練組一定會再給田爭光一個機會的。
並不僅僅是因為田七教練的麵子。
而是因為，田爭光的年紀，真的有點大了……
乒乓球運動雖然在世界範圍內都被稱為長壽運動，但在華國，因為競爭過於激烈，運動員的黃金年齡，其實也就那麽幾年，而田爭光已經等不下去了。
無論前世的華夏還是如今的華國，其實都是一個典型的人情社會。
這樣的事情，他前世也曾經看到過許多，早已不足為奇。
“好，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就這樣決定了。”
王斌悄悄鬆了口氣：“我宣布，十七名隊員的內部大循環，現在正式開始。”
田七緊接著道：“第一場，王超對田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