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老子的隊伍才開張
春雨紛飛。
這是三月中旬的某天。
自從獠牙堡戰事的連帶影響、導致死道森羅殿損失了重要的預言師後，死道原本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就突兀的停止了。
一晃這都兩個多月，也沒有恢複的跡象。
正道諸派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在新州多地成功建立了靈所，甚至靈殿。
其中，就包括太上教的一座雲陽殿。
雲陽殿矗立在人造雲中,從露台上，可以俯瞰雨雲，對幹渴土地的雨水布施。
玉霞子便站在這樣的一處露台上，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一動不動。
有人從殿內快步走來，接近玉霞子後，躬身施禮：“師尊，我回來了。”
玉霞子沒有轉身，隻是語聲清淡的道：“倩華,說說情況吧。”
“已經確認，搗毀暗日堡的也是骨歌尊者！”
玉霞子伸手掐算了幾下，輕歎：“心意如刀，骨歌道友，已入殺道！”……
新溪縣北，二地，冥息堡，死道的重要生產基底。
發生在堡外的野戰已然結束，橫七豎八，屍骸枕籍。
超過兩百名蟲兵行在戰場中，行刑式補刀。
無論死活，都要在腦袋上補一槍，將之轟碎。
而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粗矮壯實的幽月矮人喊著號子，推動著幽能火炮進入新的炮位。
自從基底被毀後,周寧就變賣家財，除了留做種子的和種田啟動的保底部分，剩下的可以說都賣了個幹淨。
換來的,就是更多蟲兵，矮人輔兵，以及幽能火炮等兵器。
當初以金烏聖堂邢山為代表的‘送禮者’，為他開啟了古代科技體係。
經過一段時間的後台運轉，終於上線。
這幽能火炮，就是該體係，與幽冥體係有機結合，誕生的產物。
火炮就位，冥息堡又殺出一撥人，目標正是炮群。
然而，才衝到半路，被周寧命名為‘撕布機’的幽能機槍便紛紛開火。
這就是周寧的另一個底氣，機關槍下無低階。
衝，就是死，什麽護盾也經受不住高射速幽能的連續侵蝕。
除了撕布機，還有等級進階後的大狙蟲。
大狙蟲的塊頭就很大，並且有些畸形。
它們的腳尤為特殊，有著巨大利爪,平時收起，涉及時會放下，從而獲得更強的抓地能力。
另外，就是它們的甲殼，關節結構，再加上一條粗大的尾巴，都使得它們可以成為給力的武器平台，就像三腳架。
大狙蟲使用的武器也是大號的，槍口初速超過5000米/秒。
哪怕是判官，若沒有掛甲，被大狙蟲20MM的反器材命中，也是一槍射殺。
還有寫升級後專為突擊衝的，外形如同披著厚重動力甲的阿斯塔特修士，使用的是幽能衝鋒槍。
有這些進階蟲兵保護，想要衝擊炮群，非常的難。
跟更何況周寧也在。
他的戰法非常簡單，見麵就跳大，往人多的地方跳，要的就是減速效果，使之成為大狙蟲的靶子。
他的對手往往傻乎乎的以為分散衝擊，就能讓他的蟲兵應接不暇。結果往往是一頭撞上密集的火力彈幕，或步槍攢射，紛紛飲恨。
這次也一樣，幾乎是一個照麵，衝出來的這波死道眾就被殺的七零八落。
不久之後，幽能火炮怒吼，幽能燃燒彈，吸收了凝固汽油彈的創意，易燃難熄，尤其是在地煞充沛的區域，漫延焚燒，毀滅一切。
死從天降，幽火如蓋，引燃萬物，冥息堡在燃燒。
大量的非戰鬥人員在哀嚎尖叫，如同無頭蒼蠅亂跑。
那些沾染了幽火的，呼吸之間就會變成人形火炬，然後在10秒內化作亮青色的流火飛灰。
熊熊幽焰映襯下，艮土法身如同真正的冥將，形象森然猙獰。
他舉著已然達成了千斬而吞吐著雷電般光芒的開山刀，指著燃燒的城塞，朗聲道：“看，美麗的風景線，這是你們追求的。”
戰敗將死的一名判官哀歎：“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無辜者。”
周寧不以為意的笑：“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我不問他們是如何在這裏的，我隻問他們在做什麽，和已經做了什麽！”
說著，他沉聲下令：“打光所有炮彈，我要冥息堡，雞犬不留，徹燒盡焚，戰後無一塊可用之瓦！”
扭頭衝判官一笑：“好了，讓我送你上路，放心，隻要我不死，就會源源不斷的送死道眾與你團聚，這就是我對你們深沉的愛！”
說罷，一刀將判官的頭顱拍碎，神魂不留。
一刻鍾後，幽能火炮被收入係統空間，蟲兵和矮人則在小心翼翼的收集肆虐的幽能火焰。
半個小時後，森羅殿主陸昆趕到，入目的，是徹底燒成了白地的廢墟。
到處飄飛著冥灰，仿佛不受重力影響，在微弱的空氣流動中****漂浮。
並且整個區域，能聽到宛如哭訴呢喃的聲響，宛如不詳詛咒，擾人心神。
那是消耗了太多煞力，周遭區域的煞力象是自流平般添補，然後與殘留的魂力發生作用而產生的響動。
陸昆徜徉在廢墟中，一次次攥緊拳頭，又鬆開。眼中的冰屑之光，不停的噴溢。
他在壓製自己的怒火。
若是控製不住，又會無意義的消耗大量超凡力。
的確是發泄，但這發泄主要是他所修習的功法的弊端。
要麽瘋癲，要麽發泄，二選一，就這麽簡單。
他是真的生氣，這已經是第五座被摧毀的地下堡塞了。
以百年計攢的資源、在近十年，紛紛轉化成戰力。
為的當然是大行動。
現在倒好，大行動仍舊處於停滯狀態，開啟遙遙無期，戰力卻已然消耗了三分之一還多。
最可氣的是，拿罪魁禍首沒辦法！
當然，自家攤子鋪的太大，的確是一個重要原因。
可主要還是敵人太狡猾。他嚴重懷疑，對方找到了某種訣竅，否則不可能總是在最適當的適當的時機，出現在防守最薄弱的堡壘。
另外，沒辦法對其進行蹤跡預測，也是導致其猖獗肆虐的一大緣由。
自從五名變節法師慘死後，預測其蹤跡，就變得非常危險，引發反噬的概率高了至少一倍，且威力也極大，動輒就被廢，或幹脆喪命。
這不行呀，死道並不產出能夠預言的超凡者，全靠招募唬騙、威逼利誘，這麽個損失法如何承受的了？
如此以來就隻能防守。
可這個敵人非比尋常。
不僅使用的力量極其特殊，技術也非常高明。
而且，其戰鬥模式，貌似是傳說中古文明的那一套。
槍、炮、各種爆炸物，簡單而威力強大。又成功引入了高端超凡力量……可以說，技術、戰術，都占據著優勢，甚至形成了碾壓。
從實戰的表現來看，死道目前所運用的傳統的守城方式、幾無還手之力。
偌大的一座城堡，兵精將良，也並非怯戰畏戰，卻連支援趕來都堅持不到，就被迅速的殲滅毀滅，就是最好的證據。
尤其是，已經不是一例兩例了。
己方的應對機製在不斷改進，響應支援從最初的一個時辰，縮短到現在的半個時辰多一點。
可對方的攻伐效率也在變快，氣的他有一次罵：“就是幾千頭豬，也得殺一會兒，你們難道連豬都不如麽？”
他當然知曉，這就是氣話。
畢竟周寧尚做不到真正的每戰全殲，總有全程見證了戰事的漏網之魚。幾次下來，周寧的團隊，是怎麽個作戰模式和章程，也都察明了。
並不複雜，但就是感覺克他。
這讓他格外的意難平，繼而忍不住發邪火。
“報！”有黑影突兀出現，紫色光煙散去後，顯出一人，向陸昆單膝跪地行禮，雙手呈上一封卷軸。
陸昆抬手，從自家的精銳斥候夜遊神手中，將卷軸收攝。
‘乒！’解封卷軸，金光炸裂。
隨即有扭曲的生物光影、從就卷軸內飛出。
陸昆悶哼一聲，就算是他，要閱讀這類窺視天機而得的信息之卷，都得付出不菲代價。
卷軸上的內容並不多，陸昆不到兩分鍾便看完了。
大致是說，關於周寧使用的幽能、已經初步完成品鑒，其蘊含的技術，無論是立意，還是幽能的開發度，都十分的高拔。
以目前死道眾的技術，能夠對其勉強形成克製的，隻有暗能。
沒錯，就是魔宗六道中最泛用、也最勢微的暗道。
當然，基礎的暗道根本無法對高段位的幽能形成克製，反而會被吊打。起碼也得找到上古暗道傳承，然後在聖物的基礎上，開發專門的技術，以黑暗納百邪的模式，才有可能反過來吞噬幽能。
而在這之前，想辦法讓陽炎之力的運用者與之掰扯，是最靠譜的辦法了。其他象金木水火土、又或天罡之力，都不太好使。
介於此，死道眾那些展開於各處的設施類型法器，最好都收了。
那些煞力濃鬱，又或幹脆被煞力徹底侵染的物件，對幽能而言，是最好的柴薪。
另外，卷軸中也特意指出，幽火煉精的情況確實存在。
就好比凡世的幹餾製作木炭。
所以，不要讓周寧得逞，那隻會令其越打越強。
陸昆看到這裏，就徹底信了。
因為，自從周寧嶄露頭角，他和他的人是很注重收集其信息的。
他們發現，周寧不僅有著某種神秘莫測的偵查手段，同時也很注重目標的選擇。
死道眾的行政單位，站台就不說了，規格太低，經常連人都無，不少還是移動的，周寧不去攻伐，能夠理解。
可是廟關的規模已然不差，其中一部分，還因戰事而超量駐軍。
但，周寧從未對這些目標下過手。
而似乎專門挑選堡閣來攻克。
發現了這個現象後，自然有專人琢磨研究。
大部分的人，都傾向於周寧每一口都吃個肥。
隻有少數幾人覺得，廟關能逃過一劫，主要是因為其設施使用的建材、多是磚石，雖然精製，但卻沒有脫離凡物的範疇。
當初覺得這個思路有些搞怪，現在則顯得十分諷刺。
古老、底蘊深厚，反而成了死的很難看、甚至變相資敵的原因。
“這樣的敵人，該怎麽鬥？”陸昆一籌莫展。心中忽然一動，問：“首席法師怎樣了？”
“歿了！屍骨無存。”夜遊神聲音低沉的說。
‘哢嚓！’卷軸被陸昆捏碎。
心中在大聲咆哮：“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嗷啊……”（係統：竟敢窺視本帥的釀酒秘方，給你臉了？）
無獨有偶，雲海仙山上，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同樣鬱悶非常。
“唉！”老道士再歎一口氣，右手探向自己左臂。
一度奉其命、下山協助死道關山道主打開局麵的歸海洋，已然回歸，此刻忍不住發聲：“尊主！不可……”
對高修而言，軀殼是載道寶筏，損毀嚴重，道就廢了。
老道士一把扯下左臂，揮手之間，就令其化作清氣，補了星圖中108星的空缺。
嘴裏喃聲道：“可一不可再，貧道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天下為棋局，我為執棋者。
聽起來很有嗶格。
但實際上棋手也有棋手的難處。
就像現在，動不動就丟棋子，怎麽破？
老道也清楚，事出必有因。
但他不敢深查。
畢竟他自己就已經在作弊。
與天道大勢對弈，自己做弊，還想讓對方公平，這已經不是雙標要不要碧蓮的問題了。
老道看著星穹中再度補完的108星，單手掐算。
隨即道：“一飲一啄，自有定數。這次拖延，長則百年，短則十餘年，就由你去通知飄渺和蓬萊。”
諸派之上三仙山，雲海、飄渺、和蓬萊。
雲海在天元，蓬萊在地泰、飄渺在炎洲，大東、大西、大南，重洋相隔，關山萬裏。
歸海洋給老道重重磕了三個頭。他知道，這一走，歸時無期，能不能再見到老道，都是個問題。
歸海洋化作飛星破空而去，老道則封關星穹殿，閉了死關，雲海仙山，隻剩空寂……
地仙博弈，格局過大，不是救世，救世補天。
周寧不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感覺太飄。
他最近一段時間，大炮一響，幽能萬兩，這個很實在，也爽。
不過，殺戮遊戲玩久了，也難免會倦怠。恰好查閱天機盤，最近也沒什麽漏可以撿，他就準備休整一番，換點事做做，比如去靈坊胡吃海塞、又或會所嫩模。
男人嘛，除了至死仍少年，就是醒我天下事，醉臥美人膝了，就這點尿性，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