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滿月異變

厄尼河,埃莫爾帝國的母親河,千年以來,她那廣闊且緩慢的河水,映照著無數發生在這片大陸上的故事。

河畔,一間木屋突兀地出現在這裏,與周圍人跡罕至的環境格格不入,木屋表麵非常粗糙,作為建材的原木大部分都沒有完全去皮,深色與淺色一同出現在木材表麵,讓原本就造型一般的木屋更加難看。

是的,這間屋子是正是由伊甸一行人合力搭建的。

但在眾人開始搭建木屋的時候,伊甸也曾詢問過他們為什麽不跟以往一樣隨手搭個帳篷作為夜晚的庇護所。

亞曆山大地回複則是:“先搭把手,等屋子建好我再慢慢跟你說,現在說恐怕會來不及。”

隻不過眾人距離森林邊緣並不算遠,哪怕沒有伊甸幫助,他們也不需要來回跑很久。

正因如此,中午開始建的木屋,太陽還沒落山就已經差不多了,匆忙鑽進木屋之後,亞曆山大才開始向伊甸解釋起此舉的緣由。

“今晚是月圓之夜,而月圓之夜會導致原本沉寂的元素突然躁動起來,一些儀式的成功率會因此大大提高。同時,一些原本安全的地方也會變得不那麽安全。一間木屋能提供更高的安全保障,最差也能在危險到來時起到一些預警作用,讓我們不至於不明不白地死在睡夢之中。”

聽完亞曆山大地回答,伊甸想說:其實我不需要睡覺,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充當守夜人。

他當然清楚這夥人費力搭一座木屋是為了什麽,無非是想以木屋為緩衝,讓他們能夠在敵人進攻的瞬間清醒並做出反擊罷了。

所謂保障安全,則完全是無稽之談,挖個地洞都比木屋來的可靠!

不過他並不大打算將此話說出,一來,這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一些秘密;二來,亞曆山大這麽做,估計也是為了能夠多拿一些報酬,畢竟一開始他說過遇到危險需要額外增加報酬。

不過伊甸並不打算揭穿對方那點小心思,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可以確定這些“捉鬼人”本質上是一夥俠盜式的雇傭兵。雖然沒有錢,但是很有契約精神的那種,把這點小事說出來對自己並沒有任何好處。

【既然他們選擇這種方式,就代表他們能夠處理月圓之夜的危險,左右不過是幾枚銀幣。】

帶著這樣的想法,伊甸閉上了眼睛。

他這麽做並不是為了睡眠,而是借此機會與小白在隨身房間內進行久違的交流。

這是他剛剛摸索出的新能力——以以撒中伊甸的形象出現在隨身房間內。

之前雖然有過類似的猜想,卻從來沒有實現過,直到某次小憩時一陣恍惚然後出現在這裏,伊甸才發現自己真的可以這麽做,而今天則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進入其中。

進入隨身房間後,伊甸發現房間內部的裝潢與之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原本懸浮在地麵之上的鮑勃頭,下方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底座。

又試了試將卡牌盒放置在地上,不出所料,其下同樣出現了一個石頭底座。

再把小白拉進來,準備看看這個效果對寶寶是否有用,結果小白並沒有被安置到石頭底座上,依舊與平時一樣漂浮在半空中。

“新能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她有些疑惑地問道。

“差不多,為什麽你沒有被安放在底座上?”

“額。”

小白這才注意到,不遠處漂浮在底座上的主動道具們,她看了看那些道具,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空無一物的地板。

“也許我已經不是道具了?要不你把長子權、穀底都拿出來試試,指不定被動和主動會有些不一樣。”

伊甸選擇照做,隻不過在他萌生出想要拿出“穀底”的想法後,穀底憑空出現在房間內,同時,他發現自己之前與穀底產生的聯係也隨之消失,但“穀底”和“長子權”的聯係卻沒有因此斷開。

【這是...裏以撒的被動?好吧,這是個好消息,最起碼我不需要擔心顏值會因為某些道具而大幅下降了。】

在“穀底”出現之後,其餘底道具下方的座瞬間消失,道具們再一次漂浮在地板之上,反而“穀底”下方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大理石塊,上方穩穩當當地安放著這顆流淚的小石塊,就像父親和孩子一樣。

“……,破案了,石頭底座的出現是因為穀底。”

伊甸這麽說也不無道理,“穀底”英文名是“Rock Bottom”,同樣可以翻譯為石頭底座,考慮到以撒中道具下方的底座同樣是石頭材質......

雖說在它出來前底座就已經存在,但這是現實,也許還有什麽其他聯係是二人所不知道的。

不過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探究這種沒什麽用處的問題,意義並不是很大。

於是,伊甸想當然地認為,二者在懺悔DLC中可能有關係,隻是因為漢化mod選擇信達雅的緣故,導致在這隻前他一直沒意識到。

把鍋甩給沒有一同穿越的漢化組後,兩人就月圓之夜這個話題討論起來。

他們在塞普羅斯湖露營時經曆過月圓之夜,隻是那個時候二人均沒有覺察到任何危險,所謂的元素暴動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

“你覺得,因為我們是穿越者,所以才沒有被滿月所影響?”

“沒錯,穿越者不可能和本地人一模一樣,畢竟,我們的世界可不存在靈魂和魔法。”

“你說的挺對,但是又不一定對,萬一穿越之前有專門處理靈異事件,保證普通人生活在科學世界中的機構呢?還是先出去看看情況吧。”

伊甸沒多想,就答應了小白,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小夥伴正在打算修補自己的三觀,不過就算知道了,估計也是感謝居多。

當意識從隨身房間中重新回到身體,他聽到耳邊傳來相當熱血的喊殺聲,隨後他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地板以上的部分已經被拆成一地碎屑,整個木屋宛若敘利亞戰場中遭受炮擊的房子一般,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樣子,隻有自己身下這一塊還勉強保持著完好。

亞曆山大一行人正在不遠處與空氣廝殺,他們怒目圓睜,額頭青筋暴起,仿佛敵人是多麽可怕的怪物。

乍一看好像非常荒謬,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眼中倒映著一輪明月,然而他們所處的位置壓根就看不到月亮,因為月亮正位於他們身後被樹木所遮擋,隻有些許微弱的月光透過樹葉照射的地上。

就連他們麵對的湖水,表麵也隻有點點星光,這月光怎麽看都不可能照到他們,更別提在他們眼中呈現出月亮倒影了。

“這合理嗎?”

眼前這一幕著實讓伊甸摸不著頭腦,如果說滿月真有這麽神奇,能讓月光下的人陷入幻覺也就算了。

可是看這樣子明明是屋子先破,然後他們再暴露在稀少的月光下,難不成這月光低劑量就足以引起幻覺?

這樣也不對,要知道,一行人建造木屋時並沒有挖出窗戶,縫隙處也用雜草堵上,別說是月光,就連日光也照不進來。

更何況,如果滿月對所有人都是這個效果,那他們根本不可能建立起這種程度的文明。

所以,伊甸推測,亞曆山大這夥人絕對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導致隻有他們會在滿月陷入幻覺,而他們自己並不知道。

趁他們正在激烈地與“怪物“交戰,伊甸叫出小白,詢問她對於此事的看法。

“看法,看法,你自己不會看?用得著什麽事情都叫我嘛,我們難道不是差不多的人格?強迫我去用和你相反的方式思考,這可不是什麽好的行為。“

小白對伊甸這一行為,表示強烈不滿:“按理說這種沒什麽意義的小事情,你自己完全可以弄清,偏要拉上我一起,雖說我並沒有什麽事情,但你也不能...”

他的聲音突然越來越輕。

在她的影響下,小白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伊甸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了,其他人,不論是芒德男爵,還是眼前這群俠盜,好像都不怎麽可靠。

他總是找自己講話,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沒辦法啊,不找你我還能找誰,找他們?得了吧,那群人自己都沒整明白,我去找他們怕不是被當成怪物攻擊。”

伊甸並沒有注意到小白的情緒,反而自顧自地說道:“還有啊,你清楚我現在的情況,指不定過些日子我就喪失人性了,如果沒有你幫忙,我該怎麽維持自我呢。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這個當局者可不就需要征求你這個旁觀者的看法嘛。”

“是啊。“小白的聲音很輕,輕到貼臉都需要仔細聽才能聽清的地步。“我們之間是相互需要的,我需要你活著,而你需要我的幫助,我怎麽就忽視了這點呢?”

【我覺得是不是應該放棄之前滿月不能影響我們的推測?她這可不像是正常的樣子。】

注意到伊甸那越來越不對勁的眼神,小白突然就清醒了。

“伊甸,我向你道歉,這次是我把你想的太過脆弱了,像您這樣沒有臉皮的人,想必完全不會受到任何消極情緒影響,這次是我想多了,對不起。”

“額,你沒有被影響就好,那我們繼續之前的分析吧。”

“不用,你想問什麽事情,直接找他們就好,我先回去了,到海文之前都別找我。”

小白賭氣似的鑽回隨身房間中,隻留下伊甸在晨風中淩亂的身影。

“最起碼我可以確定,隨身房間裏時間的流速比現實中要慢不是?”

自嘲一句,伊甸往木屋殘骸上一坐,從口袋中掏出卡牌盒,準備趁著捉鬼人一行打掃“戰場”的功夫抽上一張。

不知為何,每到黎明時分,他的手氣都會達到一個普通人的水平,這次也是一樣,他成功從卡牌盒中抽到了難得的傳送類卡牌“月亮”。

【月亮?還不錯,也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接替倒吊人成為新的苟命牌,看來短時間內不需要擔心遇上強敵了。】

這樣想著,伊甸看向不遠處打掃完戰場的捉鬼人們。

他們眼中的滿月倒影早已消失,不遠處微亮的天空昭示著夜晚離去,黎明到來。

不得不說,異世界的景色比被工業革命汙染的地球要漂亮太多,不論是眼前波光粼粼的大河,還是遠處天藍色的蒼穹,在晨曦的照耀下都顯得那樣美好。

可以說,除了遠處那幾個抬著空氣的壯漢之外,幾乎挑不出半點瑕疵。

更煞風景的是,亞曆山大一行人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依舊有說有笑地談著一晚上的收獲,看得伊甸都想建議他們去精神病院看看了,可惜異世界沒有精神病院。

亞曆山大等人自然注意到了雇主的眼神,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對此表達半點不滿,反而樂嗬嗬地將抗在肩上的物體扔到地上。

說來也奇怪,在他們肩膀上還是處於隱形狀態的屍體,掉在地上之後卻慢慢地顯現出原本的樣子。

這種生物外形與地球上的犬科動物有些類似,隻不過它們體表生長的並不是毛發,而是一種不斷變換顏色的鱗片,如果不是犬牙與三角形的耳朵,一般人很難把它們與狼聯係在一起。

“???!”

這種生物的出現並不在伊甸意料之中,他長大嘴巴,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類似的情形亞曆山大似乎見過許多次,他用一種我都懂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們被滿月影響,一晚上都在和空氣戰鬥?”

機械地點點頭,不等伊甸開口,亞曆山大繼續說道:“我們眼中的滿月其實是滴了一種特製藥水,它能夠借助月光幫我們看到這群隱身的畜生。或許你並不清楚這種生活在森林之中,平日裏處於休眠狀態,隻在滿月才會出來活動的狼崽子究竟有多麽危險。它們直接導致人們沒辦法安全地在森林附近定居,當然,一旦它們被有所準備的獵人抓到...”

說著,亞曆山大抓起腳下這具屍體的一隻爪子,朝著伊甸晃了晃:“那麽倒黴的就是它們了,這些畜生每個部位都相當值錢,而它們自己則...除了隱身之外一無是處。既沒有極快的速度,也沒有鋒利的爪牙。要我說,就是你這樣的年輕人,隻要有所防備,都不一定會吃虧。”

“不過它們隻在厄尼河附近的森林出沒,這或許是你沒有聽說過的原因,還有......”

“......”伊甸表示自己現在隻想靜靜。

搞了半天,隻有他自己處在第二層,亞曆山大這群人早就在第五層等著他了。

接下來的數十埃裏路,伊甸是全程黑著臉走完的,直到和捉鬼人一行分開時,他的臉色才有所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