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唐伯虎真跡
突然傳來的一道聲響,使得眾人紛紛扭頭一望。
來者是一位約莫二十五歲的男子,留著長發,五官俊秀,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配上一身休閑裝,顯得有些妖異。
實在很難想象,一個男生竟然能長成這樣。
“曾子遊?”蘇皓一愣,露出了一個驚詫的神色。
曾子遊,權洲本地人,家裏十分富有,母親是外地大家族的千金,父親是翡翠店老板,手下有三家翡翠店,資產不小。
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富二代,性格和他一樣,十分花心,並喜歡泡吧和賽車,也喜歡一些古玩。
依稀記得,上一世他來到權洲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便是曾子遊,友誼最深的也是曾子遊。
但可惜的是,他搭上了一個坑貨女朋友,在某個KTV裏麵惹了一位大人物,結果被人亂刀砍死,英年早逝。
這一世再次見到曾子遊,蘇皓著實有些唏噓和感慨。
誰能想到,曾子遊這種花花 公子,在最後會為了一個女人死在刀下?
“蘇皓,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曾子遊走上前,好奇的問道。
“看上了一幅紙本墨筆畫,正準備買下來。”
“紙本墨筆畫?給我看看!”曾子遊眯了眯眼睛,將蘇皓手中的畫拿了過來。
他和蘇皓相處雖然不久,但感情倒是很好,此刻蘇皓買畫,自然得幫忙過一眼,以免蘇皓上當受騙。
僅是一眼,他的眉頭便是一皺:“蘇皓,這幅畫線條亂七八糟,完全就是一幅贗品畫,你買這種垃圾玩意幹什麽?”
老板和四周的顧客點了點頭,這曾子遊倒是個明白人。
“你少胡說,這畫是臨摹畫來著。”卷發男人聽得這話,臉色一變,扮著黑臉反駁道。
曾子遊差點沒笑出聲。
“這位先生,你騙人也得有點伎倆行不?就這種贗品畫,送我都不要,還臨摹畫?笑話!”
說著,他又看向蘇皓:“蘇皓,這就是個腰裏揣著死耗子,冒充打獵的家夥,不用鳥他,你要是對紙本墨筆畫感興趣,我朋友那裏多的是,比這好多了,回頭給你送一箱過來。”
蘇皓哭笑不得,如果沒有鑒寶之眼,他也會和曾子遊一樣,認為這幅畫是贗品。
“我對這畫有點興趣,買回家裝飾也不錯。”
曾子遊驚愕的看了蘇皓一眼:“你該不會發燒了吧?”
他還以為聽完自己的鑒別後,蘇皓會打消買這幅畫的想法,卻未曾想到,蘇皓竟然還堅持要買。
一個贗品,買回家能裝飾什麽鬼?
“沒發燒,就是覺得這幅畫挺對自己胃口的。”蘇皓微微一笑,飛快的在支付頁麵按下密碼,轉了五萬給卷發男人。
卷發男人心中那叫一個爽歪歪。
本想著這幅畫能坑一千塊已經可以了,沒想到居然坑到了五萬塊,沒辦法,誰叫他遇上傻子了呢?
旁邊的曾子遊早就注意到了卷發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化,不由得低歎一聲。
這卷發男人擺明了是在坑蘇皓,無奈蘇皓非得要買,他也沒什麽辦法。
看著卷發男人離去,店鋪老板轉了轉眼珠子,拿起幾幅畫走至蘇皓麵前:“小兄弟,我這裏也有幾幅畫,要不要看一看?”
四周的顧客見狀,瞬間明白過來。
敢情是老板覺得蘇皓智商有問題,也想拿幾幅贗品來賣給蘇皓,撈一波大錢。
蘇皓掃望了這些畫一眼,搖了搖頭:“這些畫都是假的,對我沒什麽用。”
老板一愣。
四周的顧客也是一愣。
可旋即,便有人失笑出聲。
“你既然知道這些畫都是假的,那你還買下一幅假畫?”
“就是,你那還是假畫中的垃圾作品。”
“我也是笑了,這小子腦袋是真的有問題。”
…………
聽得這些議論聲,蘇皓並沒有動怒,隻是嘴角一掀。
“誰說這是假畫,這是唐伯虎的真跡!”
眾人一愣,對視一眼,皆是捧腹大笑。
真跡?
這尼瑪是神經錯亂了吧!
就連曾子遊也是眼角一抽,苦笑道:“蘇皓,這真是一件贗品,你要不信,可以隨便找個鑒寶師看一看。”
“不用,這畫是真跡。”蘇皓擺了擺手,堅持道。
眾人已經不想吐槽,畢竟,和一個神經病爭執,是毫無意義的事。
曾子遊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他覺得很奇怪,以往蘇皓雖然不務正業,花天酒地,但至少腦子沒問題。
可今天,蘇皓怎麽就和大腦缺了氧一樣?
這時,人群中有一個帶著口罩的男人忽然開口:“《秋風紈扇圖》為唐伯虎水墨人物畫代表作,用的是白描畫法,筆墨流動爽利,轉折方勁,線條起伏頓挫,而你手中這副畫,用的是工筆重彩,線條粗細不分,根本沒有半點真跡的模樣。”
這話一出,眾人均是點頭。
古往今來,但凡是字畫大師,都有各自的特色。
正所謂一人一種筆法,各不相同,字如其人,仿字可以仿形,不容易仿神。
更何況,蘇皓手中的畫,連仿形都沒有做到。
蘇皓看了那位戴口罩的男人一眼,徐徐道:“你說的很對,但這幅畫還有特殊的地方。”
眾人又是一片嗤笑。
一幅贗品畫居然還有特殊的地方,搞笑呢?
曾子遊也是不忍直視,總覺得蘇皓是在死要麵子。
倒是戴口罩的男人一愣,上前仔細的打望了蘇皓手中的紙本筆墨畫一圈,卻並沒有找到特殊的地方。
再看蘇皓,他眼神中充滿著自信,並沒有任何刻意的偽裝。
莫非,這紙本筆墨畫真有乾坤之處?
頓了頓,他開口問道:“不知兄弟說的特殊之處在哪裏?”
“這《秋風紈扇圖》的表層被特製薄紗所覆蓋,使得畫呈亂序性,原有的線條都被打亂了,所以才會被誤認為贗品。”蘇皓指了指畫的表層,解釋道。
“不可能!”戴口罩的男人直接否決了蘇皓的定論。
“就算畫的表麵被特殊物覆蓋,但畫的縮釉是不會變的,隻要是真跡,它的縮釉處皆是外緣翻卷,而贗品的縮釉周圍卻是與軸體緊貼。”
“雖然有些贗品畫仿舊雖可亂真,但仔細觀察釉麵的細微處,仍能看出破綻,你那畫的縮釉一看就是新的,就算表麵覆蓋了特殊薄紗,那也不可能會覆蓋到縮釉。”
眾人皆是一震,這戴口罩的男人顯然是個鑒寶老手,一番老辣的點評,更是切中要害。
豈知,蘇皓卻是忽然一笑:“其實,這幅畫的縮釉,也被特殊物覆蓋過!”
“這種事決然不可能發生,我許某賣畫十餘年,又豈會連這點見識都沒有?”男人直接摘掉了口罩,露出了一張成熟的臉龐。
此幕一出,頓時激起了眾人的驚呼聲。
“臥槽,這不是江山如畫公司的董事長許鴻飛嗎?”
“江山如畫乃權洲東城區最大的字畫售賣公司,其內收納了許多字畫真跡,包括齊白石的《墨蝦》和徐悲鴻的《負傷之獅》,而許鴻飛更加了不得,從小就表現出對字畫的天賦,甚至還畫出不少上乘之作,不少富貴之人都想請他去揮墨字畫。”
“沒想到許鴻飛竟然會到古玩市場來溜達,實在罕見。”
“連許鴻飛都開口了,那小子居然還說是真跡,果然是腦袋有問題。”
…………
一道又一道的議論聲伴隨著許鴻飛麵容的浮現逐漸響起,落入曾子遊耳中後,更是讓他連連搖頭。
許鴻飛的名聲他自然聽說過,這是一個在字畫方麵有著獨特造詣,並對字畫非常認真嚴肅的人。
他的江山如畫公司,售賣的字畫幾乎都是真跡,哪怕是臨摹畫,也出於名家之手,贗品拙作,他向來持反對和不屑的態度。
以許鴻飛的眼力,辨別一幅畫的真偽易如反掌,他說的話,也如權威一般,此時的蘇皓想要再狡辯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沒辦法,隻能說蘇皓的自尊心實在太強,為了麵子非得要將贗品硬說成真跡,現如今遇到一個真正的鑒畫高手,反而更折臉麵。
許鴻飛的出現,讓蘇皓也是一驚,不過他麵色依舊平靜,看向老板道:“老板,有沒有油水?”
“你要這個幹什麽?”老板一臉不解。
蘇皓直言道:“這《秋風紈扇圖》需要用油水祛除表層的特殊薄紗,方才能顯示出原有的畫。”
老板一聽,臉上憋足了笑意。
用油水來鑒畫,這尼瑪真是人才!
對於蘇皓這無腦之言,老板並沒有拆穿,而是真的打了一碗油水過來。
說句老實話,他還真想看看眼前這個智障兒童能搞出什麽名堂來。
許鴻飛全程皺著眉頭,鑒畫的方式很多,但用油水鑒畫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等下,據說在兵戎馬亂的年代,許多畫家會用一種名為‘掩畫紗’的物品將自己最滿意的畫給遮掩,以免自己的畫被他人盜竊,亦或者當做販賣物進行交易,難不成……”似乎想起了什麽,許鴻飛身影一滯,神色一變,猛地看向蘇皓。
此刻,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下,蘇皓已經將《秋風紈扇圖》放在地上,全部展開。
隨後,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油水,從左到右,自上而下,澆在了《秋風紈扇圖》的表層以及縮釉處。
眾人臉上都是掛著掩飾不住的嗤笑,老板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看見了什麽極大的笑話。
就這麽一勺油水,難道還能將許鴻飛的定論給顛覆不成?
旁邊的曾子遊也是不以為然,剛想出聲說些什麽,但下一幕的場景,卻是讓他如遭雷擊,整個人直接呆滯在原地。
隻見蘇皓在不斷澆灌油水後,一層特殊的薄紗物質竟逐漸浮現於《秋風紈扇圖》。
這層薄紗非常細,甚至可以用看不見來形容。
可此時沾染了油水後,卻顯而易見。
眾人的嗤笑戛然而止,老板的眼眸中猛然多了一絲不可置信,曾子遊的臉上更是遍布震驚。
旋即,蘇皓又借了一個鑷子,輕輕的將薄紗物質給取下。
縮釉處的薄紗物質,則是用小刀徐徐刮掉。
伴隨著薄紗物質的落下,真正的《秋風紈扇圖》逐漸浮現了出來。
脫去了薄紗覆蓋物的《秋風紈扇圖》充滿了古樸之風,整個畫的勾勒和用筆簡潔明快,有剛有柔,有粗有細,線條適中,墨線五彩,濃淡深淺相宜,質感和立體感極其完美。
在那剛勁筆法之中,有著唐伯虎溫文爾雅的氣息,謹嚴的院體畫風中透露出悠閑的文人修養。
縱筆揮灑,隨意疏放,似散似連,疏密有致,既不失庭院修竹的婉約俊秀,又更具溪畔崖下翠篁的蓬勃野逸。
畫中的背景極其簡明,僅繪坡石一角,上側有疏疏落落的幾根細竹,大麵積空白給人以空曠蕭瑟、冷寞寂寥的感受,突出“秋風見棄”觸目傷情的主題。
畫中手執紈扇的仕女,高高地挽起發髻,美麗端莊,亭亭玉立,目凝遠方,圓潤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悵然若失的輕愁和憂鬱,顯得無助和無奈,從手中夏揮秋藏的紈扇,她好似想到了自身青春難駐,世情可畏。
冰清玉潔的美人與所露一角的這幾塊似野獸般猙獰崢嶸的頑石形成強烈的反差與對比,完美的將世態的嚴酷和美人的悲慘境遇和盤托出,發人深省。
許鴻飛眼睛瞪大,呼吸急促,猛然衝上前,從懷中拿起放大鏡,不斷的打望著畫。
越是打望,他的身子便越是顫抖。
打望到最後,他腦袋中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如遭雷擊,身子徹底呆滯在原地。
這幅畫,居……居然真是唐伯虎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