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盛況

婚禮盛況 溫柔 青豆

歐家地位顯赫,馳名社會各界。雖然歐長治遠離帝都回到Z市來安度晚年,但在短短幾年時間仍舊形成一個龐大的社交圈。現在歐老爺子唯一的孫子要大婚的消息一經傳出就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不少人在還沒有接受到他的邀請前,就迫不及待的紛紛致電前來賀喜。

李子川全權負責歐錦天的婚禮,為此曾曆時三天沒去公司上班,在歐家老宅陪著歐長治羅列賓客。歐長治與歐薄雲在軍界的勢力龐大,在政商兩界與文藝界也有不少朋友,婚禮規模自然空前盛大。

五一勞動節當天,婚禮時間未到,Z市最豪華最腐敗的“王朝”酒店前已經被各種豪華轎車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連前往“王朝”酒店的幾條必經之路也都呈現出了不同程度的堵車。

站在鳴笛聲此起彼伏的十字路口,張英航一臉苦大仇深的指揮疏導交通之餘惡狠狠的想,這個萬惡的歐錦天,結個婚都能引起這麽大的騷亂!

“通往‘王朝’酒店的路段已經完全癱瘓,不是去參加婚禮的車輛請在還可以調頭的時候就明智的選擇其他路段……”

張英航望了望停滯不前的車子,把手裏的喇叭交還給當班交警,臨上車前再次惡狠狠的想,這個萬惡的歐錦天,結個婚給他們交警添了多少麻煩!

***

李子川西裝筆挺,一臉歡天喜地站在酒店門口迎接陸續到來的賓客,見陳雷陰沉著臉站在一旁沉默不語,趁著空閑時走過去,用胳膊捅捅他小聲提醒說,“陳哥,注意表情,這是歐總結婚呢……”

陳雷冷冷掃李子川一眼,掐了手裏的煙不耐煩的說,“接客這種事情真的不適合我,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見陳雷說完甩手就要走,李子川連忙拉著安撫,“別介陳哥,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接客……的呀,你就權當為了歐總犧牲一回,祖國和人民不會忘記你的……”

一聽李子川又將事情上升到思想覺悟高度的說辭,陳雷立馬繳械投降,抬頭看了看表,無奈的歎了口氣,“算我怕了你了,我就再撐一會……”

李子川抬手看了看表,又焦灼的四下望了望,語氣裏滿是抱怨,“張少這個男配也真是的,這種需要他發光發熱的時候怎麽還不到!”

陳雷本來已經準備硬著頭皮留下了,結果一聽,敢情自己站在這個位置上原來是個替補啊!他轉身就要走時,張英航終於秉承他不怕刮蹭不怕違規大義淩然的精神姍姍來遲。

接待有了這兩個笑容滿麵春風得意比新郎本人更加喜慶的人是沒有問題了,陳雷又極不放心的去巡查了一下周圍的安保。

今天中午幾乎整個省會以及許多從全國各地特意趕到Z市的政要高官富商名流全部聚集在此,雖然消息封鎖的自認萬無一失,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足了充分的安保工作,他絕對不許大BOSS的婚禮出現絲毫差池。

放眼望去,歐薄雲特意從特種大隊調任過來的特種兵正混跡在人群中,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可眼神卻分外敏感而犀利。

作為承辦了歐錦天婚禮的王朝酒店,同時還肩負著婚禮賓客們唯一指定下榻酒店的殊榮,高遠自然也不敢懈怠,提前做了充足的準備,確保婚禮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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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夏天,程澈退出了那場世界知名的鋼琴大賽,一個人從美國風塵仆仆趕回來料理母親的後事。

盡管母親的閨蜜一再向她隱瞞,可她還是隱約知道了她一直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母親那麽多年的等待悉數轉化為一腔悲憤,親手殺了那個妨礙了她得到真愛的女人,又和她從來沒有見過麵的父親雙雙殉情。

在當時這件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她看著顧阿姨忙前忙後終於把原本準要上法製節目的大案給壓了下去。

陪她一起料理完母親的喪事,顧阿姨出國的前夕,親手把她托付給了那個眉目如畫雲淡風輕的少年。

從那開始,程澈才不再那麽憎恨夏天。

那個少年總是眉目含笑,給她買她從來沒有玩過的洋娃娃,陪她去遊樂場坐她從來沒有坐過的旋轉木馬。那個少年,在她人生最彷徨最迷茫最不知所措的時候,給了她太多安心。

少年出國後,她懷揣著那張落滿塵埃的錄取通知書,一個人拖著大大的行李箱來到Z市,這裏有少年仰望過的天空,她想要看一看他生活了二十年多年的城市。

那時的她天真的以為,隻要有愛,她和他就能地老天荒,後來才發現自己多可笑!他需要的不僅僅是她的愛,他還要事業,要地位,要太多她給不了的東西。

在他事業的瓶頸時期,她背著他去“追憶”彈琴。以前她發過誓的,這輩子都不再碰鋼琴。

沒過多久,她竟意外的得到追憶的老板高遠的賞識,他用天文數字的一筆錢和她簽了一份賣藝五年的合約。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雙手可以這麽值錢。

那晚她和高遠請了假,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和最近都悶悶不樂的人分享,卻在醫院的病房外看到了她足夠摧毀她所有幸福的一幕。

那個曾經愛她的少年,那個曾經把她擁在懷裏的少年,那個這世界她喜歡的少年,身下竟然壓著一個人,活色生香的在病房裏上演了一場愛情動作片。

高雅的到來,阻斷了程澈漫無邊際的感懷春秋。一群人魚貫而入,高雅一邊參觀程澈房間裏的貴重抱枕一邊揮斥方遒。從禮服到定妝,都是高雅陪她選定的。

前不久高雅明明工作纏身卻依然堅持陪著自己出來籌劃婚禮事宜,那次自己在“盛唐時光”試完婚紗出來的時候高雅手裏還握著電話就睡著了。

程澈知道,她的工作沒有減少,而是她把工作全都排在她本該休息的時間了。那時程澈暗暗發誓,就算為了不辜負高雅這份心意,她也要盡量讓自己至少過得看起來幸福快樂。

***

整個婚禮程澈都茫然的看著伴郎和伴娘兩個人與賓客觥籌交錯,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結婚的人好像是高雅和張英航。可之前他們一見麵時眼睛裏那電光火石的模樣讓程澈一個激靈,不由從錯覺中清醒過來。

徹夜未眠的結果就是她整個婚禮都萎靡不振,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吃片安眠藥了,沒事學人家玩什麽四十五度的憂傷!

程澈遙遙望了高雅一眼,見她一紮進人堆裏即使穿著小禮服也掩飾不住她政治女強人的本質,長袖善舞。每一個群眾的意見她都會耐心傾聽,每一個上級敬的酒她都一口氣幹了,這麽下去會不會喝壞了?

她剛準備過去把掉進大酒缸的高雅解救出來時,就覺得肩膀一沉。

所有的賓客都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中尋求自己想要會晤的賓客,即使有人注意到新娘被人給拉走了,也隻當是新婚前閨密有說不盡的私房話。

程澈一邊攏了攏被拉拽的有些淩亂的婚紗,一邊疑惑的看著麵前似曾相識的穿著白色公主裙的女人,見她似乎很生氣的模樣就小心翼翼的問,“你好,請問你是?”

蘇媛媛看著眼前這個神情恍惚的女人,本來憤怒的小火苗就已經四竄而起,經她這麽一問心中的大火終於轟然燃燒起來。

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知名度,她深信在這個國家,隻要這個人看電視,不說喜歡她,至少會認得她。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竟然頂著一臉白癡的模樣,裝作不認識她!

正在陪客人喝酒的李子川無意間一瞥,皺了皺眉正想要上前去,一旁的高遠悠然豎起了手臂,“李總,插手別人戰爭可是很不道德的。”

李子川輕輕晃動著高腳杯,裏麵是92年的紅酒,通透的紫紅色**在水晶杯裏微微震蕩著。他的臉色稍縱即逝的一沉,隨後又恢複了他深入人心的笑容,饒有興致的看了高遠一眼,等他說下去。

“蘇媛媛喜歡錦天,這麽多年,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但凡有哪個女生露出一點覬覦錦天的苗頭來,她都會不折手段斬盡殺絕。”高遠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人道是,江湖事江湖了,即使今天不找程澈的麻煩,你覺得她會輕易放棄?據我所知,當年紀小墨和錦天在一起的時候,她還去紀小墨的學校去鬧過幾次。那時錦天在部隊顧及不到,倒不如今天趁著大家都在,讓主角自己出手,以絕後患。”

李子川嘴角浮起一絲嘲弄的笑,這種情況他已經設想過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讓她受絲毫委屈。如果真的要袖手旁觀,在男主出現以前,他不敢保證從小張揚跋扈的蘇媛媛會不會做出一些什麽過激的舉動來。

馬上就要到新郎新娘上台宣誓的環節了,歐錦天四下打量也不見女主角。不僅程澈,連她的伴娘都不知到混跡到哪裏去了!

在歐錦天的詢問下,一直疑惑著少了些什麽的張英航終於也意識到到底少了些什麽了。

婚宴大廳外,蘇媛媛擺出了一副要搶親的架勢,居高臨下看著程澈,“我從小和他青梅竹馬,能夠站在他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的隻有我,你又有什麽資格?!”

不知是誰的授意,在新郎和新娘還沒有就位的時候,台上的司儀竟然已經宣稱宣誓環節開始。整個婚宴會場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待著新郎新娘的海誓山盟,更多的是好奇,他們都想要知道,那個一直以來冷血睿智的男人,在這種百年好合的時候究竟會說出什麽樣的甜言蜜語來。

所有人望眼欲穿,遲遲等不到主角,就連歐長治也不由皺了皺眉,站起身來。

他們翹首企盼洗耳恭聽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卻從後麵傳了過來,當他們回頭時,畫麵定格,新郎牽著新娘的手,對著麵前花容失色的那個從造型到著裝都與新娘高度相似的女人一字一頓的說,“她是笨沒有錯,可是她和我結婚了,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太太。這個笨蛋從此由我來保護,不管是誰,都不要妄想在我的麵前,再欺負到她!”

全場掌聲雷動,所有人都震驚在歐錦天的另類誓言中。就連紀小白,也情不自禁的離席,坐在台上的鋼琴前,一遍一遍的彈著婚禮進行曲。

高雅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擺出一副圍觀群眾架勢的高遠和李子川,意味不明說了句,“她一直天真的認為,會笑的人都是好人,卻永遠都不知道,其實笑容才是最好的偽裝,也是殺傷性最強的武器。內心越黑暗,笑容越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