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6:死土下的躁動

這片森林,被外人稱作是死亡之人的故地,被喚作是無盡的呢喃之所。

靜謐之森——無主之地,流亡者們最後的墳墓。

從老把門大平原的位置南下進入靜謐之森後,必須一直走到能看見一條較為寬大的河流,才算是走出。但幾乎沒有人能走出來。傳聞,這裏是流放者們的樂園,說是無主之地,也同樣是那些被放逐者們的埋骨地。

德瑪西亞王國裏每年都有不少的罪人,罪不至死,終而被放逐,他們最後的歸宿,是在這片森林裏吃著野果然後死於這片森林。

並不是說那些果子有毒,比起甚些有毒的野果,靜謐之森裏的其他東西,要更為恐怖……

“走了,時間不多,不能太磨蹭。”

十五人小隊在德萊厄斯一聲命令下,兩人一排的保持著隊列進入森林。

走在最前頭的,是騎著馬的衝鋒騎兵,馬屁股位置的後背上橫掛著德萊厄斯的戰斧。依次跟著的,德萊厄斯與德萊文並排,身後是一手拿盾、一手拿著用來撐旗幟的長棍的盾衛,和背上背著裝有旗幟包裹的近衛劍士。

往後依次都是一個劍士與一個盾衛並排走,

那兩個弩手跟在隊形的最後,時刻保持著警惕。

進入森林裏不到半分鍾,走了差不多百米的路程,腳下的枯枝爛葉被士兵們踩得哢哢作響。這裏很奇怪,地上,用腳扒拉開覆在上麵的厚厚一層枯黃樹葉,地下沒有一根雜草,若不是身旁能看到樹木,任誰都會以為這裏是片死土。

話說回來,小隊繼續往裏走著,周邊盡是些粗大的樹木,大部分樹木的橫麵寬度都比得上士兵們聳起來的肩寬。

大樹的樹幹上泛起那些要掉不掉的片片樹皮,如鱗片一樣向外翻曲著,緊貼樹皮的一側,還有什麽東西,像是鼻涕流膿一樣的無色**從樹鱗夾縫中流出……

其中一名士兵稍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沒有上報,對他而言,這些樹木的奇怪現象,應該是屬於自然變化。

一路走來,大家都無比警惕,精神上沒有絲毫放鬆。心裏計算著時間,經過過了有十分鍾左右,這種時候,差不多走到靜謐之森的最深處。

但,依然沒有見到什麽危險。

‘是不是有點過於危言聳聽了?’

有些士兵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德萊文吊兒郎當地跟在德萊厄斯的身旁,兩條大臂摔得都快打到自己的後背上。走了這麽久,不說還有多久才能走出這片森林,但現在照著大家這個緊張勁兒,要是不出來點兒什麽,那才是真的無聊。

嗯,德萊文就是這麽覺得的,他在諾克薩斯裏混出的名氣,大部分都是靠‘作’。

當然,他很有天賦,本身的實力也絕對夠硬。通常有人在諾克薩斯的角鬥場上見著了他,都會畢恭畢敬地喊上一句:您好,很高興見到您,榮耀的行刑官。

無論是在刑場上砍頭,還是在角鬥場上‘表演’,他的戲劇性總是毋庸置疑的精彩。這不,趁著這股無聊勁兒,他已經開始造作了。

德萊厄斯稍沒注意身旁弟弟的動作,忽而聽到響聲,扭頭看過去,德萊文正拿著他從自己後背取下來的飛斧,花哨地砍著路過的每一棵樹木。

“嘿!”

“啊?”

德萊厄斯驚聲叫住了他,反倒換來德萊文猛地抖了下身子,和一聲詫異的激靈怪叫。

啊……真是的,要不是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換做是隊伍裏的其他士兵,德萊厄斯早就一斧頭下去了。唉,從小相依長大的孤兒兄弟,德萊厄斯很疼他,德萊文即使再怎麽**不羈,臉上也沒挨過哥哥的巴掌,更別說拳腳相加或斧子了。

“把你斧子收起來。”

“呃……明白!”

德萊厄斯頂多是保持著麵無表情的跟他說著,算作是對弟弟最嚴厲的態度了。

當然,德萊文也是知道的,他很聽哥哥的話,從小到大,老哥一直都在罩著自己,從人生到事業,每一步都是。

可德萊文的話才剛說完,手中的飛斧拿穩正準備往後背的鎖扣上掛,還沒伸到一半,那一路砍過來的樹木下,那些樹根處傳來了一聲聲柴火劈啪的乍響。

這種聲響很大,與士兵們走路踩碎枯枝爛葉的聲音截然不同,且還伴隨著一聲聲沉悶的哀嚎。

德萊厄斯一轉嚴肅凝眉的表情,立刻轉身扭頭望去。

那些哀嚎,短暫而急促,像是百歲老人十天半個月沒喝過水的幹嚎,嗓子眼裏好似還摻了些石灰……

“老哥,你看,我斧子不用收了吧?”

德萊文尷尬而不失得意地說著。

他也跟著德萊厄斯扭頭的方向望去,急速掃視半圈後,猛然發現那些大樹的樹根下,那一層覆著枯葉的黑土被翻開,從中破土而出的東西,有率先抻出一隻發白泛紫幹枯如柴的手,

也有一層皺巴巴的皮包著的頭顱直接頂出地麵上來的……

在沒有得到命令之前,士兵們都沒有動手,而是紛紛與這些古怪東西拉開距離。可是……拉開幾個身位的距離後,身後的大樹樹根底下,也有如同喪屍般的柴手破土而出,

更有甚者,那些纖細如柴棍的手在破土而出、揚起一地枯葉的瞬間,直接便抓住了旁邊士兵的腳踝。

緊度之大,竟掙脫不開,如同鐵銬一般!

“德萊厄斯將軍!”

終於,有被抓住腳踝掙脫不開的士兵大喊著,一切行動之前,哪怕危及自身性命,士兵們也一定會先征得德萊厄斯的命令再動手。

德萊厄斯循聲望去,喊叫的士兵陷入困境,雖然不知道後果,但已經顧不得猶豫了,必須度過當下。

“砍了它們!”

德萊厄斯大聲回應了他,然後,他把嚴肅的目光轉向身旁的德萊文。

德萊文發現自己被注視著,就好像自己又犯了什麽錯一樣,但自己真的沒有……真沒有,所以,隻能聳聳肩,苦笑著回應德萊厄斯:

“我沒砍那些樹木,我隻砍了右手邊的,嗯,我說的是實話。

……真的,絕對是。”

德萊厄斯知道,弟弟對自己從不撒謊,無論是在什麽情況下。

德萊厄斯將視線轉回了小隊後方。

士兵們在得到命令後,立刻揮動自己手中的武器進行反擊距離稍遠些的地方,那些土地裏的怪物們完全鑽出至地麵後,手閑的士兵得空得以覓見它們的全貌。

和想象中的一樣,該死的,這種地方怎麽會有喪屍!?

“噢——,我就說嘛,這種黑不拉幾的土怎麽會連半根草都長不出來~”

德萊文收回半程的鐮刀斧又拿了出來,猛地一摔,斧刃嵌進身旁已經挨過一刀的樹幹裏,德萊文胳膊倚靠在斧背上,身子斜著、耷拉一條腿晃**在地麵上,邊掃開那些枯枝爛葉邊說著。

德萊厄斯有力地拍了下德萊文的後背,差點把德萊文拍趴到地麵上去。

沒顧得弟弟的情況,望著其他士兵們的困境,德萊厄斯撂下一句話走開了:

“別磨嘰了,照看其他士兵!”

去到隊形前方,德萊厄斯掄起自己掛在衝鋒騎兵馬背上的戰斧,神情凶煞地朝向那些完全破土而出的喪屍走去。

“唉,我滴老哥啊~,我哪有時間照看他們,但也不差~,誒——嘿呀!”

德萊文一邊嘀咕著,單手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飛斧從樹幹上拔下來。再接著,他拔出自己後背上的第二把飛斧,雙手各握一把,手在飛斧環形握把中晃**,斧頭如割草風輪一般,急速轉了起來。

老哥的話還是要聽的,噢,不能說一定會照看好同伴們,但一定會讓他們好好看著自己。

配上一副逐漸邪魅**的笑容,德萊文的靜謐之森首秀:

“哈哈——,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