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7:大頭

“你是說……戰爭石匠?”

“不然,還能有誰?”

德萊厄斯反問道,他著實是沒見過此時這麽呆的塞恩,甚至沒心情和他繼續聊下去,德萊厄斯麵對自己人向來都是心直口快。

沒多想,德萊厄斯搭著塞恩的肩膀,一手摁在他那粗大且發燙的肩頭盔甲片兒上,猛地一下支起身子,回看塞恩,他一動不動。

德萊厄斯不太高興,剛才明明使了很大力,他應該搖晃幾下才對。真不給麵子啊,德萊厄斯歪著嘴咬了一口烙餅,扭回頭陰陽怪氣地說著走開了:

“我去巡視下屬,看看他們吃飽了沒有,順便去他們身邊呼吸下新鮮空氣。”

塞恩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大口地吃著‘中午飯’的同時,嘴裏擠出一點空間回應他:

“啊行,你去吧。”

話說,他們在這裏走走停停,已經過了三四天的時間了。

但並沒有在這片地方紮營,晚上的時候,頂多拿出馬背上包袱裏的大塊布單蓋在自己的身上,或者是把自己塞進睡袋裏。

一到白天,必須趁太陽還沒升起來前,把大塊占麵積的麻布收起來。

為的就是不能讓遠處那些德瑪西亞邊防城牆哨塔上的哨兵發現,他們時常會用單筒眺遠鏡觀察國土外的情況。

大白天是最需要警惕的時間段。

在他們的斥候回來之前,他們才是獵物。

話說,潛藏在德瑪西亞內部的那些戰爭石匠們,他們的計劃和行動都不怎麽順利。原本說好的行程和預測德瑪西亞皇室內的動向,如今都變得一團糟。

嘉文三世原定要擇日出席演講,安撫國民積極樂觀地麵對噬魂夜與虛空入侵等手長莫及的災難,現如今,別說嘉文三世了,黎明城堡外圍根本見不著一個士兵,連守門的都沒有!

城堡外的宏偉廣場上,也是隻有寥寥幾名士兵在巡邏,但你要知道,這宏偉廣場的寬度橫跨十公裏以上,毫不誇張的說,你在這頭蹲下脫褲子拉完大的,那一頭朝這邊巡邏而來的士兵還沒走到一半路程。

稀奇,真的稀奇,跟見了鬼一樣,有個別戰爭石匠趁夜偷偷潛入了黎明城堡內部,一個夜晚的時間,他們幾乎把整座城堡都搜遍了,也依舊沒有見到國王。

你甚至可以在城堡裏跳舞、溜冰!

反正半天遇不到一個士兵……

這導致一個很尷尬的局麵,斥候在德瑪西亞內部無法定位嘉文三世的位置,軍事力量也無法捉摸,大部分的軍隊都已經撤離了德瑪西亞雄都,軍隊中的命令都是秘密下達的,除了軍中的掌權者,沒有第二個閑人知道。

敵方軍隊中樞力量藏在何處,這種事情不先搞清楚,潛藏在這裏的戰爭石匠是不會向城牆外圍的諾克薩斯大軍發信的。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我是說,呃……

他們或許根本不需要來報信?——我隻是說可能。

“喂,你看,那邊那兩個誰啊?”

“哪裏?”

駐地休息的大軍群中,一個站起身的士兵向身旁坐在草地上士兵說著。

倆倆望去,大平原遠處的地平線上,豔陽照耀下那般**漾扭曲的光景,遠處顯出兩個微小的身影,像是兩個人在騎著馬兒朝這邊趕來。

其中一個身形的頭部位置有點兒扁,像是……戴了一頂牛仔帽?

那不可能是來給他們報信的斥候,開什麽玩笑,哪有潛在敵國的斥候報信是從自己國家的方向跑出來的啊。說不定又是哪倆個人生不得意的倒黴蛋,那倆士兵猜測,大概率是其他地方的流亡馬賊。

這倆士兵的談話被身後路過的德萊厄斯聽見了……

一路巡查過來,大家都有在相互間聊著什麽八卦,但隻要注意到將軍從自己身旁經過,都會打住嘴上的話題,先嚴實正經地敬個軍禮打個招呼:

將軍好!

將軍午安!

“將軍,有馬賊!!”

“嗯?”

德萊厄斯頻頻點點的頭忽然止住,步子也在這倆士兵麵前停了下來,經那倆士兵手尖兒那麽一指,朝東一點鍾方向,綠茵遠方的地平麵上,確實有兩個人影,像是騎著馬快速往這邊趕來。

“不用操心,管他是什麽人,隻有兩個野貨,不成氣候。”

“那等他們過來……”

士兵們有點猶豫,德萊厄斯知道,這需要他指明一個方向。

“誰先拿下就賞他兩個大頭。”

德萊厄斯很簡單平靜的說完轉身就走,離開後,換來身後一眾聽到的士兵們振奮激昂:

“是!將軍!”

兩個大頭,你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諾克薩斯上陣殺敵的士兵們通常會計算頭數,殺一個敵軍普通士兵記小頭一個。而大頭,隻能當你在戰場上親手殺死敵方首領或是指揮官的時候才算。

奪大頭的功績遠比百來個小頭的功績要更難得可貴,軍隊歸來上報之時,你哪怕隻有一個大頭的數,那也是實力的認可。

通常,在出征前,將軍或是上級的統領、司令,他們會提前向士兵們布告,有關於將要進行的戰役,其中需要討伐的敵軍指名、指位人員。那些砍下他們腦袋的士兵,通常都能記上一個大頭,並在歸來時得到不菲的獎賞。

地位、錢財、聲譽、權力……

諾克薩斯很照顧那些有能力的戰士,並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喜歡耍嘴皮的人反而不好過活。

這次戰役,嘉文三世的腦袋,被標上了三個大頭的價格,還有一句話說給你聽,你可能會不太相信,以往的戰役中,德瑪西亞蓋倫的腦袋,隻值一個大頭。

如今也依然沒漲過價。

嗯,一個大頭……

比眼前那兩個形似馬賊的家夥還要便宜。

“嘿!夥計,你他*的坑蒙拐騙真有一手!嗚呼!——~駕!!”

格雷福斯狂甩著韁繩歡叫,不時還會記得猛拍一下他**的馬屁股。

身旁跟著他並排騎馬跑著的,是他的老冤家——崔斯特。

暖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風中夾雜著格雷福斯的嘲諷,崔斯特聽著一言不發,隻是再次壓低了身子、壓低了自己頭頂上的帽簷。

兩人好像還沒注意到前方大批駐足停歇的諾克薩斯軍。

先前那些日子,兩個餓的半死的人混進了貼近德雷坎周邊的一個小鎮子上,憑借著崔斯特的牌技,在街坊間撈淨了那些貪賭貪小便宜的人們的錢。

差勁的身子很快吃得油光滿麵,油水足得很,租的小木房裏特地買了一個保險箱和兩張大的麻袋,都差不多塞滿了金幣,還有一大堆多餘的首飾。

身子下的馬匹是其中一家務農的賭棍搞來的,他們極其好賭,最後輸到實在沒錢抵債了,好兄弟兼臨時保鏢格雷福斯,拿槍抵著那個農夫的腦門兒,崔斯特當著農夫的麵,把他馬廄裏唯一一匹好馬牽走了。

就這樣,格雷福斯的瘦馬吃好喝好恢複如初,崔斯特也從農夫那兒牽來一匹好馬。本來是能好好過日子的,沒想到前日聽到鄰裏街坊說,說是之前好賭的那個農夫,為了贏回本,早就已經把房子賣了,地主日夜趕他催他走,現在連唯一留下的馬兒也沒了,直接就不想活了。

那個農夫現在正拿著鐮刀在小鎮上發瘋到處搶人東西呢!

聽到這個消息的崔斯特趕忙收拾家夥,帶上所有的金幣首飾,本來是沒有叫格雷福斯的,可惜格雷福斯聽到搬箱子的動靜自己醒來了。看到崔斯特搬家夥,格雷福斯朦朧睡眼揉到一半急忙拽起身旁架子上的霰彈槍,喀嚓一聲上膛對準崔斯特。

崔斯特稍稍停下動作,一臉無奈地表示:

“很抱歉沒提前叫你,還想讓你多睡會兒的。”

“把老子的錢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