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漸而發酵的導火索
這個世界,是有神的!
神明是有真實存在的,隻不過,他們並不在人間大地上,倘若神明同於人類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曉得日夜為生活操勞、養家糊口。
我不信,神明不會為之動容!
他從未降下憐憫以救贖我們眾人!
——皮爾特沃夫的街道上,也不乏有那些被狂熱的虔誠衝昏頭腦的信神者,他們在黑霧籠罩皮城之時,兀立在石台高處,向著下方街道上急如流水的行人們勸導。
“信奉我們的神明吧,他將保佑我們度過此次劫難!卡拉瑪,帶來愛與寬容!”
然而,這座城市並無建有他口中所信奉之神的石像,就連其他有所關聯的一切信物,除了他手中端著的厚厚一摞書本,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件。
恐怖在遮天蔽日的黑霧中發酵,皮城的秩序已然一片混亂,治安官們擋不住街道上那些平民的亂竄。
嘈雜的哄叫聲不絕於耳,衝擊著彼此的耳膜、充斥著皮城每條大街小巷。
若是武力報至,很可能招致更加混亂的反抗,直到壓至低空的層層黑霧中,竄下一道道亡靈鬼影,墨綠色的骷顱頭拖著長長一道濃霧,飛掠撕咬著就近看到的生靈。
人群愈發瘋狂地混亂……
皮爾特沃夫,劫難之始。
升降塔上方的城邦,皮城,這時候才剛開始出現傷亡,處在升降塔下方的祖安完全不為所動。
‘嗯,他們那些住在上麵的人,能死光了最好,反正結局咋樣也不管我的事。’
大裂穀下的城邦,祖安,生活在這種地方的人們,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皮城隻是鄰居,又不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嗬,沒必要幫他們。
況且,也幫不上什麽吧,上城人嫌棄我們髒亂差,各種看不順眼,啊對,當真是嫌棄的很,我們才不會去自討沒趣。
少有在皮城和祖安兩個城邦之間都能得到尊敬的人,很少很少,卡密爾便是其中之一。
但很抱歉,這個時候的她,暫時還顧不上皮城的事物。
佛耶戈隱匿於黑霧之中,時起彼落,在四處尋找著獵物——那個背叛者,他在哪裏!?
說起卡密爾,就不得不提一句:壞事要到家門口了~
真以為一個女人就掀不起多大的風浪麽?我可不這麽認為,兩日的路程,快馬加鞭地趕到了諾克薩斯境內,現在,陽光正好,一雙錚亮的利刃刀尖支起一整個端莊優雅的姿態,她佇立在誰家的門口。
很快,這間城堡的主人還未下來接見客人,樓下的狗狗們便迫不及待地獠牙相向了。
“大膽闖入者,舉起手來!”
先前的某個士兵在轉角時與卡密爾碰了個麵,隨即扭身逃離報信後,兩三個呼吸的時間,緊接著一眾士兵從轉角處衝出,個個劍拔弩張。
數十人,他們將這位盤著白色卷發的剪刀腳女士團團圍住。
尚不說卡密爾要不要舉起手來,這種氣氛,若有一個多餘的動作,靠後些的士兵恐怕就要繃不住弩機上的弦了吧。
“嗬嗬,真不客氣,但,看在你們主子的份上,我可以容忍你們多叫兩聲。”
事實上,卡密爾對這些小嘍囉無感,能回話給他們,已經是最大的麵子了。
“再警告一次!舉起手來!”
士兵又一次叫喊,比開頭時喊得更大聲了些,卡密爾的耳朵稍有些不適,原本平緩的心情也多少受到些影響。
在聽到動靜後,沒等卡密爾動手清理垃圾,城堡上方的一麵鏤空窗戶裏,探出一個腦袋,發型往後梳的油背頭,前額禿到看不見半根發絲。
麵朝下,看到門口處的一個不太願看到的身影。
想了想後,斯維因還是及時開口了:
“讓她上來吧,注意禮數。”
士兵們聽見斯維因的聲音,紛紛抬頭望去,但斯維因在說完後,很快把腦袋縮了回去。
“是,統領大人!”
卡密爾沒有抬頭看斯維因,那個滄桑而又帶著一股子悶騷的大老爺們兒腔調,從他嘴裏的第一個字蹦出來,卡密爾就知道是他了。
“……請。”
士兵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態度,恭敬地彎腰探手,迎送卡密爾上樓。
城堡原本靜謐的樓梯道口處,由卡密爾上樓時,傳來一陣陣刺耳的聲響,像是銳利的刀尖直戳般的大力紮進玻璃,致使玻璃表麵乍裂的動靜……
生澀的割擦聲、石礫在刀刃上打滑崩飛的動靜……
守在樓下的一眾士兵皆是聽得頭皮發麻。
折磨人嘛~
灰夫人小手段多的是。
上到被人喊停的樓層後,斯維因還是穿著那套老舊的披風和他那件大到顯不出腰的皮革西服。
明明是貼身衣物,卻被他穿出了外套的視覺效果。
“大老遠跑來這裏,是因為密探和大使館的事?”
城堡裏沒有上好的茶葉來招待卡密爾,其餘次品泡出來的茶香,恐怕會讓卡密爾的心情變得更糟。
所以,斯維因索性就地站著,很直接地向卡密爾問起了話。
其他客套禮儀?免了吧,這裏又沒什麽外人,旁邊連個仆人都沒有,自然也不需要講究那麽多。
被這種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招待,卡密爾不由得冷眼瞥了他一下,附近也沒個休息和待客用的凳子,嗬,真是失禮。
“說實話,我不喜歡你的處事風格,不要求你改變,我來這裏,隻是來拿回我應得的賠償,代表我個人,也代表皮爾特沃夫。”
卡密爾的言語一板一眼,每個相隔的字詞之間都稍有停頓,但字字銳利,不容他人插上任何一句。
不高興時的語氣,也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斯維因轉過身來,低壓的眼瞼下透著不善的目光,紅色眼瞳稍稍閃了一下,接而聽到斯維因的低沉聲音從他那不怎麽多變的唇齒中發出:
“你可能來了不止一兩次,若是我猜錯了,那隻能說明你還是很聰明的,不朽堡壘的後門很少會有人發現,就算是在此久居的管事,也偶爾會找不到路。你有實……”
“我不想再多廢話!”
卡密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口頭上宛如念經般毫無感情的話語。原地站久了,腿腳有些麻木,卡密爾抬起右腳尖,交叉到左腳的左邊。
刀背刮過刀刃的銳利聲長長鳴起,刺著斯維因的耳膜,惹他牙關緊咬。
難受的刺耳聲漸消,良久,他才得以鬆開牙關、不易察覺地呼了口氣:
“好吧,我會和你好好清算。”
既然來者不願意多聽讚賞,斯維因也隻好折回正事兒,接下來的話題,雙方談得都不怎麽愉悅。
當卡密爾不經邀請,獨自前來會見斯維因的時候,諾克薩斯高層會議已經結束過去三天多的時間了。
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卡密爾正與斯維因交談,而郊外,一大批諾克薩斯軍,由兩名大將帶領著,在一望無際的諾克默奇大平原上,駛往德瑪亞西的方向。
塞恩與德萊厄斯,他倆這次出征的目的隻有一個,與德瑪西亞內部的暗子裏應外合,收走嘉文三世的狗命!
“他們要是有我們一半的思想覺悟,我們也不必打怎麽久的仗。”
騎著馬和塞恩走在軍隊的最前方,德萊厄斯調侃著,他牽著韁繩,望向身旁同行的老戰友。
塞恩**的馬匹比他身下的壯得多,但它好像快累趴的樣子。
可能是塞恩的塊頭太大了,
也不礙事兒,反正到了拚殺的時候也用不到戰馬。
“杜卡奧家族的刺客有失手過嗎?”
塞恩一轉話鋒,問起了毫不相幹的事,德萊厄斯咧嘴歪起一笑:
“聽說失手的都已經下地獄了,想上天堂,就必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