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7:惡否

小酒館裏吵吵鬧鬧,各張桌子上的夥計們都是各聊各的,時間一久,總有些人耐不住性子,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大煙,劃拉一根火柴點燃,然後吧嗒吧嗒地大口抽著。

好工友身上有塊破舊的懷表,是以前從碼頭上某個堆放集裝箱的角落裏撿到的,慶幸留到現在還能用。

呃……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鍾了,不知道酒館外頭的黑霧散了沒有。

再不散的話,某些人都快被酒館裏的那些二手煙熏到暈過去。

“喂,我說!抽煙抽得挺過癮啊!?”

酒館裏頭籠罩著濃濃一層煙霧,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一個光頭大漢站起來大叫著,看他麵紅微醺的樣子,估計是喝了不少酒。

這種事情在酒館熱鬧的時候常有發生,櫃台的酒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權當沒看到,繼續在那擦著手上的玻璃杯子。

“咋滴,小娘炮,想來吸兩口?”

“吸你*的吸,熏得整間屋子都是,再不給老子掐滅咯,你爺爺我要把你塞回你*的*裏去!草!”

“哈哈哈哈,說不定你*的*會更大一些,我更想試試你*的*裏能不能讓我塞進去。”

隔著看不見對方的煙霧,兩方忽然大吼大叫地罵了起來,周圍的客人們聽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罵戰歸罵戰,客人們還是很給麵子的,他們總歸不會在這種地方打起來,耍嘴上功夫算是比爾吉沃特人獨有的特色。

當做是逐漸飲酒無趣後的稍稍活躍下氣氛吧。

嗯,你還別說,偶有旁聽的傻子會當真,看著他們罵半天不動手,自己都會主動為某一方打抱不平,嗬,罵架的人都沒出手,傻子就連著站起來了:

“淦他*的!你少抽兩口會死啊?欠教育給老子站出來,老子替你爹教教你什麽叫父愛!”

“哈哈哈哈哈哈~”

酒館裏正熱鬧的時候,忽然砰砰兩聲,反鎖著的木門外,有誰在外頭敲門。

估計是來報消息的吧,說不定外頭的黑霧已經散了?

離門最近的一桌,坐著派克和他的好工友,派克離得最近,隻要起身走兩步路就可以摸到門鎖了。

聽到屋外有人敲門,酒館裏瞬間就變得安靜下來,有人敲門是好事兒,呃…可能是好事兒,也指不定是某個亡靈在試探咱們,誰說得準呢?

真要去開門,要麽得來黑霧離開的消息,皆大歡喜,要麽進來一大批亡靈,大家都要遭殃。

派克沒有多想,站起身來準備去開門,手還沒碰到門鎖的時候,身後一個滿臉通紅的老頭子給他打了個醒:

“嗝——,小夥,你要小心啊,嗝——,咱們的命都放在這兒了,你要好好掂量掂量,這門一但打開,還能不能關上,就全靠你的本事了。”

“……嗯。”

大家都保持著安靜,屋子裏的煙霧繚繞,但勉強能看見木門那邊的動靜,派克倒是不怎麽看重自己的小命,就算了為了酒館裏的其他人,…盡力而為吧。

嘎吱一聲,派克拿下木門上的擋板,身子抵住左右雙開門的其中一邊,用手稍稍打開另一半邊的門。

但還沒等派克打開多少,一絲黑霧從門縫處滲了進來,心頭一驚,淦,外頭的黑霧沒散!

正要發力把木門壓回去鎖死的時候,還沒來得及,一個力道從門外快速撞進來,把半邊門直接撞開。

隨著門大開半邊,一個高挑女人的身影一並衝了進來,派克有點驚慌失措,沒時間去看誰進來了,先伸手拉住剛剛脫手的半邊木門,使勁且快速地關合上,並反手拿起擋板扣死在門板上。

操作一氣嗬成,好在隻是滲了些黑霧進來,黑霧裏並沒有藏了什麽亡靈,在木門反鎖後,滲進酒館裏的黑霧也快速地消散了。

再看回之前衝進來的女人,大家安靜的目光注視著她,不少人都緊張得站了起來,怕就怕她在外頭被亡靈腐化,說不定下一秒就會變成喪屍。

不過,在派克驚魂未定時,他回身的視線落在那個女人身上,光看著她的背影,派克就認出了她,是之前乘大船回來的那名女魚叉手。

距離很近,還能聞出她身上有股腥味兒,估計是因為捕獵失敗而受傷了。

“喂,這兒不歡迎中途插進來的客人。”

“姑娘,你是不是走錯地方啦,這兒可不是你家啊~”

“你們有聽說酒館老板有個女兒嗎,我怎麽不知道?”

她比派克高半個頭,酒館裏的眾人開始毫不客氣地調侃著她,貌似大家都不怎麽歡迎女人來這種地方。

一時間,酒館裏變得鬧騰,她站在原地捂著左邊纏著繃帶的手肘,不知道哪裏還有空位能讓她坐下來。

“坐我的位置上吧。”

派克從她身後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走上前來把自己的椅子拉出來半截。她轉回身子看了派克一眼,淩厲的眼神直擊派克心頭,

……她很漂亮,堅毅的目光不屈於人,她不會像其他女孩子那般柔弱。

“謝謝。”

她輕聲說了句,表示得很有禮貌,就是大體的表情上顯得有點失落,估計是這次出海沒有撈到傭金吧,或許還讓雇主賠本了也說不定。

另一頭,其餘客人們又在接著調侃:

“嘿,小夥,別那麽不挑食啊,我回頭給你介紹幾個好的。”

“別看她身材不錯,隻是皮膚黑了點,我覺得這種的你可能還養不起。”

“唉,俗話說得好啊,那個什麽近什麽台先得什麽來著?”

“喂,小靚仔!幫我問問價錢,貴點沒事兒,我很好商量!~”

“哈哈哈哈~”

派克扶著椅子,等那名女魚叉手坐下後,那些酒精上頭的家夥還沒合上臭嘴,派克多少有點聽不下去。

眉頭一皺,派克幹淨利索地抽出自己腰間別著的小刀,猛地插在身前的木桌上。

小刀十五厘米的長度,派克手勁兒挺大,嘭的一聲響,刀尖直下,刀子陷進桌麵差不多半截,木桌的桌板都差不多紮穿了。

聽見聲音,大家難得安靜下來,派克扯著風沙嗓子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說著:

“我很計較小事,希望你們不要太在意。”

……

這種嗓音在本地可不多見,派克本身沒有什麽名頭,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的聲音卻是最好的威懾——

隻有在屠宰碼頭不要命幹活的工人,經過無數日夜的日曬雨淋,那種沙啞才能如此極致。

單就不論身份,沒有人會想著去體驗一個解剖老手的特別關照。

……那和惹上一個喜歡分屍的殺手沒什麽區別。

大夥安靜片刻後,酒館裏恢複了之前那種環境,大家都是在小聲地各談各的日常事兒,偶爾吹吹牛。

派克抽出桌上的刀子塞回自己腰間,去找酒保多要了一張椅子,在她和好工友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叫埃萊娜,埃萊娜·法捷耶夫。”

“……叫我派克就好。”

旁邊的好工友也笑著插上一句:

“我是他好兄弟,叫我黑子就行~”

“喝點什麽?”

派克平淡地問著,埃萊娜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

“什麽都行,剛剛的事,謝謝你幫我解圍。”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