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大師的烤饅頭

莊園別墅的主人名叫韓牧新,比陳瞎子還要年輕五歲。

韓牧新的名字並不土,因為他有一個有學問的爺爺,但是他卻沒念過幾年書。

他時運比較好,十六歲那年從北方老家,一路南下闖**,給養雞場喂過雞,後來又去工地上搬磚,一年之後做起包工頭。

他做包工頭賺到第一桶金,又趕上證券市場興起,他也跟風,把手裏的閑錢全部買成了某地產公司上市之初的原始股。

韓牧新當時沒啥文化,並不知道股票的交易機製,還以為跟存折一樣,把那些原始股的票據和存折放在一起,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直到十年之後,他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再從事包工頭的工作,然後想起當年買的股票了。

他那時才知道,當初買的那一筆原始股,竟然已經翻了將近一千倍。

他這十年掙的錢,都不及這些股票賺的零頭兒。

韓牧新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暴富了,而且都已經暴有幾年了,他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韓牧新從此開始學習和研究股票與投資,交了幾筆“學費”之後,終於有所開悟,然後越來越順手了。

他的莊園別墅,雖然不是在一線大城市,隻是一個三四線的小城,卻是山綠水秀風景秀麗的旅遊勝地。

陳瞎子看到這片莊園的第一眼,說了一句,風水不錯,可聚三代之財。

也就是說,隻要韓牧新一直住在這裏,可保他的兒女和孫輩後人,都有不錯的財運。

陳瞎子並不認識韓牧新,今天也是第一次來韓牧新的莊園。

韓牧新下樓去酒窖裏給陳瞎子找好酒去了,酒窖裏收藏著好多老酒,有些都放了將近二十年。

他今天請陳瞎子來,也是經投資圈裏的一位大佬介紹,得知世上還有陳瞎子這樣的神人,於是托那位大佬牽線,終於把陳大師請過來了。

天台上。

除了陳瞎子和一名四十來歲的廚娘,還有一位三十出頭的年輕女人,名叫徐雪莉。

徐雪莉的職業是私人高級營養師顧問,每周來莊園工作一天,主要是給韓牧新一家人,量身訂製一周的營養食譜,然後再去采購一周所需的頂級食材,詳細交待廚娘,怎樣按照她規劃的營養食譜烹飪這些食材。

她的工作就是這麽輕鬆,但是拿的報酬卻非常豐厚,而且雇主不止韓牧新一個,每個月的收入相當可觀。

徐雪莉半個小時前就結束本周的工作了,但是聽說今晚有大師光臨,便答應韓牧新,再加班一小時,幫忙招待大師。

她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畢竟她的雇主都是真正的富豪,什麽樣的人都見過。

她知道,很多所謂的大師,都有些另類,但是她也心知肚明,那些大師全都是故弄玄虛,想方設法騙富豪的錢而已。

但是,徐雪莉見到陳瞎子的第一次,眉頭就沒有再舒展過。

她見過不拘小節的所謂大師,但是沒見如此不拘小節的大師,一身破舊的棉麻衣服,一雙嚴重褪色的傳統布鞋,斜挎著一個破舊的帆布背包,背包的背帶都磨脫線了,真是一點兒大師的風範都沒有。

徐雪莉如果走在街上碰見陳瞎子,絕對會把他當作一個流浪漢,根本不會往大師兩個字上麵聯係,這形象跟大師一點兒都沾邊嘛!

她也有些驚歎,陳瞎子好像真的是個瞎子,但是卻又能行動自如,腳步生風。

陳瞎子一點兒也不拘謹,趁著韓牧新去拿酒的工夫,趴在爐子跟前,拱著爐子裏的炭火。

炭火燒得通紅。

他突然從帆布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麵包著兩個拳頭大小的饅頭,而且看起來有些硬梆梆,肯定不是今天剛出籠的新鮮饅頭。

徐雪莉目瞪口呆地盯著陳瞎子,看著他旁若無人地拿出那兩個冷硬的饅頭,放到爐子上烤。

她的表情,簡直像是見到了尚未開化的原始人。

徐雪莉終於忍不住了,問:“需要幫你把饅頭切成片嗎?”

陳瞎子搖搖頭,若無其事地說:“切成片,就沒有饅頭的靈魂了。”

“……”

徐雪莉無語,饅頭還能有啥靈魂?

陳瞎子的烤饅頭,真就是單純的烤饅頭,旁邊放著各種調好的醬料和燒烤料,他卻視而不見。

徐雪莉又忍不住了。

“大師,要不要幫你涮點醬料,或者燒烤料,也可以融化一小塊兒進口的上等黃油涮在饅頭上。”

陳瞎子依舊雲淡風輕的搖搖頭,“饅頭就是饅頭,刷上醬料就像是一種出賣身體的叛變,抹上黃油就是東施效顰的二鬼子黃油麵包,那就不是饅頭了,如果有大蒜,燒個蒜頭配著吃,那就更好了。”

“……”

你聽,這是人話嗎?

徐雪莉都無力哇槽了,嚴重懷疑陳瞎子故意整這些幺蛾子來惡心她。

燒大蒜配烤饅頭,那味兒……

徐雪莉想一想,都想吐。

陳瞎子卻歎息一聲,“饅頭是正經的好饅頭,就是這爐子不是正經的爐子,火也不是正經的柴火。”

“……”

徐雪莉已經沒那麽震驚了,懷疑陳大師腦子有坑。

“如果是土灶鐵鍋,鍋裏燉著豬油粉條和蘿卜幹,爐膛裏燒著純天然的草木柴火,然後把這樣正經的冷硬饅頭,埋進剛燒出來的草木灰燼裏,過上十幾分鍾再扒出來,拍一拍焦黃饅頭上的草木灰,掰一小塊兒嚼進嘴裏,那才是真正的烤燒饅頭,人間至味,也不過如此了。”

徐雪莉聽得想笑,甚至想嘲諷一句陳瞎子。

但是,她看到韓總手裏拎著一瓶老酒,聽著陳瞎子繪聲繪色的描述,眼睛望著爐子上那兩個饅頭,一副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樣子,瞬間也不敢開啟嘲諷技能了。

韓牧新有些激動地說:“大師,你也是農村人呀?”

陳瞎子倒也不忌諱,點點頭,說:“我小時候,能吃上一個這樣的白麵烤饅頭,那都是一種奢侈,那種噴香的幸福味道,吃一次,絕對能記住一輩子。”

韓牧新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沒錯,小時候家裏窮,平時根本見不到純白麵的饅頭,我也就在生日的時候,有時能吃到老媽在爐膛灰裏烤的饅頭,剛才聽你那麽一說,我都饞了,真想再吃一次我媽烤的饅頭,可惜……”

子欲養而親不在。

韓牧新都不忍心再提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認真地問陳瞎子,“能分我一個烤饅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