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包一份微笑
“果果，你康複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黑色轎車上，下來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戴著金絲框眼鏡，手裏還捧著一束鮮花。
他笑著走到楊小果身前，將花遞給她。
“這是送你的鮮花！恭喜出院！”
楊小果緊鎖眉頭，看也不看他一眼，“你讓開。”
“你還生我氣啊！”宋時文笑著，“你住院那些天，我忙著出版書，就沒時間去看你。”
“而且……”
宋時文頓了頓，“我沒和許冉在一起，我心裏一直隻有你，為你生，為你死。”
沈衛站在一旁，差點兒把早飯嘔吐出來。
真是我命油我不油天啊！
“你和誰在一起，和我有關係？”楊小果不耐煩，“你趕緊讓開！”
“果果，我……”
“沈衛，上車！”楊小果叫道。
宋時文這才注意到一旁站著的沈衛，他臉色瞬間變了，憤怒無比，“你是誰？”
沈衛微笑，“她未婚夫。”
“放屁！你不能上她車！”宋時文怒道。
他決不允許有人和自己的果果有親密接觸。
沈衛坐了上去。
“你特麽下來！”宋時文氣的飆髒話。
沈衛摟住楊小果細嫩的腰肢。
“你特麽別碰她！！”
沈衛摟得更緊了。
宋時文氣的臉色通紅，將花憤怒扔在地上，“楊小果，你給我解釋清楚，這人是誰，你今天不解釋……”
“我未婚夫。”
楊小果撂下一句話，一個加速，機車轟鳴而去，隻留下一片揚塵。
“給老子下來！賤種！雜種！！”
憤怒的宋時文，對著遠去機車咆哮怒吼，再無紳士可言。
罵完後，宋時文氣的正要上車離開，卻看到站在樓道門口，臉色鐵青的楊建中。
他雙腿一軟，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楊叔……我沒罵果果。”
……
“你是要把我勒死嗎？”
到了洛城大學校門口，楊小果停下機車，氣的看向沈衛。
這一路過來，沈衛緊緊抱著她腰，差點兒令她窒息了。
沈衛嘿笑著下了車。
“在學校裏頭，別說認識我，見麵也別打招呼。”楊果果道，“免得給你找麻煩。”
楊小果這是為沈衛好。
洛城大學第一校花，她追求者頗多。
而敢追她的人，大多也是有些背景實力的，若讓那些人看到沈衛和自己走的太近，以沈衛這個山上來的孩子，肯定不是他們對手。
楊小果煩透了那些人，更不希望把麻煩帶給沈衛。
畢竟，他太渺小了。
沈衛無所謂點點頭，楊小果騎著摩托車快速進了校園。
楊小果的出現，立馬引起學校一片男生的關注，在洛城大學，楊小果絕對算名人，因為長相也因為實力，更何況，校花住院，也一直牽動著很多男同學的心。
沈衛進了大學，不由感慨。
曾幾何時，他在地球也是風光無量的明星學子，老師重點培養的對象，清北專業隨便挑的學神。
隻是高考前一夜，他便來到了藍星。
時隔三年，終於圓了大學夢，雖隻是旁聽，卻也無比滿足。
沒課的時候，他還得去學校食堂打工。
正好，清早有課，沈衛直接去了教室。
進了教室，班裏同學也沒注意這個新同學，隻有幾個女生忍不住偷偷看了沈衛一眼。
沈衛長相，也算標準的帥哥，長得幹淨斯文，一些女生對他指指點點，時不時傳來陣陣偷笑。
不過更多的人，都在聊著幾天前白狐的事兒，這事兒現在還是熱議話題，很多同學都成了白狐的粉絲，人們都在議論著，白狐少年是洛城的守護神。
甚至，越傳越邪乎，還有說白狐是一隻狐狸精變得……
沈衛坐在角落，看起了九州文學史，他還是選了自己最喜歡的文學係。
這可能是受到父親的影響，從小對文學，他都很感興趣。
“雜種！別讓我找到你！我定廢了你！”
大清早，宋時文就帶著一肚子火，罵罵咧咧進了教室。
一進教室，看到那熟悉的身姿，宋時文頓時僵住，火焰瞬間燃起，沈衛看到他，還笑著衝他揮揮手。
宋時文本想一個箭步衝上去，扇他兩巴掌。
但生生抑製住了，畢竟在學校，他一直是文人雅客，翩翩有禮的形象。
“那人誰啊？”宋時文問道。
朋友回頭看了眼，“他啊！叫沈衛！新來的，進咱們班了，不僅要上課，還得給學校食堂打工呢。”
言語間，似是對旁聽生瞧不起。
畢竟，正式生和旁聽生間，差距很大，一個正式考進來的，一個是托關係進來的。
所以，這人進來時，同學們也都沒搭理。
食堂打工？
宋時文一愣，眼眸頓時亮了起來。
“一會兒叫上咱們班男同學，一起去食堂吃飯，好好治治這小子！”
朋友有些抗拒，笑話同學這事兒，他並不想做。
奈何平日，拿了太多宋時文的好處，他勉強點頭應下了。
……
學校共有三個大食堂。
其中一號食堂，算是學校最大的食堂，這裏因飯菜好吃的緣故，平常學生大多都愛來這兒吃飯。
聽完課後，沈衛便去往食堂報到。
劉主管是個偏瘦的中年男子。
他上下打量了沈衛一下，“你剛來也不熟悉，今天中午就先去窗口負責打飯吧！”
沈衛進了後廚，將一盆盆菜，端到窗口凹槽內。
這時，下課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
不少女學生都發現了新來的打飯小哥，都在嘰嘰喳喳低聲笑著議論，互相推推搡搡的都到了沈衛的窗口下。
很快，沈衛的窗口，排起了一道長龍。
過了會兒，宋時文帶著一大幫男生，浩浩****的往食堂走去。
一邊走著，宋時文一邊說，“一會兒，我打頭陣，你們看我的，我怎麽笑話他的，你們後續跟上。”
正和同學們商量計劃，宋時文突然看到往食堂走的楊小果，急忙激動的追了上去。
“果果！”
楊小果皺眉看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
她平常不來一號食堂吃飯，今天過來，也是有些擔心沈衛。
畢竟，母親讓她在學校多照顧下他。
“哈哈！這沈衛還要在食堂打工啊！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能理解。”宋時文賤嗖嗖的跟在楊小果身邊，笑著說，“不過一個旁聽生，估計連學校進度都趕不上吧……”
正說著，進了食堂。
看到食堂場景，楊小果不由愣得停住，宋時文也愣在原地。
隻見，十多個窗口，都是零零星星的同學，唯有沈衛的窗口，排起了一條長龍，清一色的女孩兒，差不多有二十多個人。
楊小果微微皺眉，也排到了長龍的後頭。
“宋哥，咱們怎麽辦？”身旁朋友問，“要不……別排了，這隊伍好長啊。”
宋時文狠狠咬著牙，握緊拳頭。
他哪知道，沈衛一來食堂，竟這麽受女孩歡迎！
以前，隻有他來食堂，才會受如此矚目。
“排！”宋時文氣道，“跟著我！”
今天，果果正好也來了，當著果果的麵，讓這沈衛難堪，絕對算是最好時機。
一群男生互相看了眼，隻能無奈跟上。
宋時文排在了楊小果身後，其餘男生挨個排到了他身後，這條長龍更長了。
沈衛內心很哀嚎。
別的打飯阿姨都可以好好休息，而他這裏，要不停的打飯。
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自己中午估計都不能偷懶休息了。
這時。
一個很甜美的女孩子，將飯盤遞給沈衛。
剛剛，她和她的小夥伴們，一直偷偷笑著，低聲議論著他。
“你要什麽？”沈衛接過飯盤。
“我要……”甜美女孩臉色霎時間紅成了蘋果，“嗯……炒雞蛋，土豆燉肉，還有……還有……”
女孩突然害羞的低下頭。
“還有……可不可以打包一份微笑帶走？”
這話說完……
“哇！！”
“你好會哦！”
“哈哈，要微笑呀！”
身後的她的小夥伴們，立馬嬉笑著起哄起來，女孩子臉色更紅了，像是熟透的蘋果。
楊小果眉頭皺的更深了。
宋時文看到前方動靜，氣的咬牙切齒，心想，笑你麻痹，他笑的就像個猴子，能有我笑的好看？
沈衛微微一愣。
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愣了幾秒後，他露出一個鄰家男孩般的笑容，如沐春風。
女孩兒害羞的端上飯盤，急忙跑開了。
一個人開了頭，後續的都調戲起了這位打飯小哥。
“我要土豆絲，小魚，外加……哥哥的微笑！”
“我要宮保雞丁，西紅柿炒蛋，另外打包一份微笑，謝謝！”
“我……我可以隻打包一份微笑嗎？”
沈衛心裏苦不堪言，自己打飯也就罷了，還要一直持續微笑，嘴都快笑僵了。
“打飯。”
這時，突然響起冷漠的聲音。
楊小果將飯盤甩給了沈衛。
沈衛本想和她打個招呼，一想到早上她叮囑的話，也就裝作不認識。
楊小果點了幾個菜，沈衛給她盛上。
“我爸費勁弄你進來，是希望你好好學習。”楊小果不平不淡說了句。
沈衛點頭，“你也需要微笑嗎？”
“我呸！”
楊小果端起飯盤，掉頭走了。
終於到了宋時文，早已摩拳擦掌的他，將飯盤交給沈衛，指了一個菜，便笑著說了起來。
“沈衛，還要打工啊！挺辛苦啊！”
沈衛手一抖，兩塊肉從勺子上掉落。
宋時文臉色微變，繼續笑道，“當個旁聽生，別給我們文學院拖後腿了。”
沈衛手再次一抖，勺子裏隻剩土豆了。
宋時文，“……”
“還要哪道？”沈衛微笑看著他。
宋時文看了眼飯盤裏可憐兮兮的幾塊土豆，咽了咽口水，乖乖閉嘴，小心翼翼的指了另一道，打好後，端上飯盤後，灰溜溜的走了。
後麵一群男生，麵麵相覷的站在原地。
沈衛看向他們，掂了掂勺子，“你們一起的嗎？”
一群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不約而同的搖頭。
“不是！”
得到一個堅定有力的答複。
遠處的劉主管，欣慰注視著，心裏暗讚，這新來小夥不錯，打飯抖一抖，學的挺快。
大概一點左右。
學生們漸漸少了起來，大量的飯菜，被倒進了南北擺放的大垃圾桶裏。
雖在上方，寫著‘禁止浪費’四個字，但同學們好似都沒看見似得，飯菜剩下一大堆，全都浪費的扔進了垃圾桶。
打掃食堂的阿姨們此刻忙活起來。
有好多學生，連飯盤都不收拾，飯盤裏剩下許多飯菜，就擺在飯桌上。
劉主管看到這個現象，又氣的把眾人集合起來。
“每天浪費多少糧食！浪費多少飯菜！”
“從今天起，給我想出個方案來！隻要能杜絕浪費，我獎勵五千塊錢！”
謔！
主管這是下血本了，五千塊錢將近兩個月工資。
不過，大家也都沒在意。
之前，眾人想了很多法子，罰款、體罰等……但浪費糧食的同學實在太多了，根本罰不過來，便如同虛設。
沈衛也並沒在意，他上高中時，就有很多同學浪費。
這種現象，根本杜絕不了。
第二天一早。
劉主管昨天吩咐，他得負責接菜，一大早動身，去往了學校食堂。
清晨，楊小果還沒起來，他也隻能跑步過去。
就算起來，估計也不會帶自己來學校。
昨晚，她突然不理他了，沈衛想著，可能是自己昨晚回去路上，偷吃了一根烤腸，沒給她帶，她就生氣了。
每天清晨七點左右，裝菜的卡車，便會停到食堂後廚後門。
沈衛過來的時候，送菜師傅已經到了。
他靠在車門上，抽著煙，指了指卡車上的一捆捆菜，示意沈衛可以搬了。
後門的門口，還站著一位女孩子。
她穿著一件藍白的高中校服，這件校服也不知洗了多少遍，衣服都起了球，泛了白，袖口開了線，還破了幾個洞。
女孩兒戴著軍訓時的帽子，低著頭，看不見長相，她隻是低頭站在那裏，一雙手來回擺弄著，很是局促不安。
沈衛也不在意，以為是送菜師傅的女兒，他扛起一捆菜，便搬到後廚。
女孩低著頭，就默默跟在他身後。
保持著大概一米左右的距離，沈衛停下擦汗，她也停下，沈衛繼續搬菜，她就低頭默默跟著。
這一來二去，沈衛也覺得別扭。
他停下腳步，看向女孩兒，卻實在看不清她的臉，她一直低著頭。
“你要幹嘛呀？”沈衛問道。
女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雙手還是來回互相扣著。
沈衛無奈歎口氣，隻得繼續搬菜。
他正要走，卻突然感覺被拽住了。
轉過頭來，隻見女孩兒小手輕輕拽住他的衣角，沈衛轉過頭瞬間，她又急忙放開，膽怯的後退一步。
這份小心翼翼，看得著實令人心疼。
女孩兒指了指地上的菜葉。
這些菜葉都是沈衛搬菜過程中，掉在地上的。
沈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你就讓她撿吧！”靠在車門的師傅，說道，“這女孩這些天，每天早上過來撿菜葉，掉地的菜葉都髒了，你們食堂也不用，就給她吧，全當幫你收拾了。”
沈衛微微一愣。
他喉嚨感覺突然被堵住了，有些說不出話來。
“撿……撿吧。”
“謝謝。”女孩兒發出如蚊子般的細微聲音。
她瘦弱的背影，蹲在地上，從兜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破舊塑料袋，將地上的菜葉一片片撿起來。
她隻敢蹲在一旁，好似害怕擋住沈衛搬菜的路線，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勾到沿路掉下來的菜葉。
終於，沈衛搬完了。
地上的菜葉也被撿幹淨了。
他拿出一捆菜來，遞給了這女孩兒，“給你，拿去吧！”
女孩兒輕輕搖搖頭，她卻從兜裏掏出一個破舊小袋子，小心翼翼打開，取出一張五毛，以及五個一角的硬幣。
她數了三遍。
“給、給你。”
將錢塞到了沈衛手裏。
女孩提著一大包菜葉，低頭匆匆離開了。
沈衛呆愣的拿著手裏的錢，望著女孩兒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這錢有些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