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文道
實在是沈衛的來頭太大了!
他本人不僅是鄭南道的學生,更何況,他來到南大,連鄭南道都過來陪讀。
哪怕柳知林,都不曾有這般待遇。
能讓九州八大家之一的鄭老陪讀,這是何等的實力。
人們全都期待的看著沈衛。
柳知林站在角落,靠在牆壁,雙手環抱,眼眸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偷偷盯著沈衛。
這兩者間的高低,總要在今日分出個高下。
柳知林雖狂妄清高,但若沈衛真有真才實學,卻也願意低頭。
並非是個一味狂妄之人。
丘孺桐更是頗有所期待。
早在幾個月前,他就聽說過沈衛的名號。
最早來自於《憫農》,之後又有審訊室兩首霸氣外露的詩歌,雖其短篇小說也頗有實力,但若說其真正成名的,便是來自詩篇了。
麵對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沈衛也不好藏拙。
他緩步站出來,正要作詩,卻看鄭南道暗暗搖了搖頭。
沈衛微微一愣。
他仔細看了看,鄭老確實在衝他暗自搖頭,偷偷示意他不要出這個風頭。
沈衛本也想在今日,一展才學。
但師父既然如此,他也作罷。
“學生實在想不出來。”
沈衛微笑的說。
在眾人的呆愣茫然下,沈衛又退了回去。
丘孺桐頓時倍感失望。
同學們也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什麽啊!名氣這麽大,連即興創作都來不了?”
“這功底實在太差了吧!”
“徒有虛名而已。”
四周的議論聲嘈雜紛紛,人們都在小聲嘀咕著,很多人都有些瞧不起沈衛了,在此時露怯,真當是丟了鄭南道師門的臉。
“你也出醜了。”宋時文嘿嘿笑著。
沈衛微笑的摸了摸他的頭,“開心嗎?好不容易和你一樣了。”
宋時文臉色一紅,氣急敗壞,“滾!滾開!傻逼!”
靠在牆壁的柳知林,對此倍感失望。
很快,他神色又恢複到了高傲清高的模樣,即使如此,彼此間高下立判,自己倒也不用把此人當做什麽對手,不過泛泛之輩罷了。
丘孺桐失望歎口氣,“本來很期待你的表現。”
沈衛鞠躬笑道,“學生今日狀態不適,卻也做不出什麽好詩篇。”
丘孺桐點了點頭,也隻好作罷,“也罷,以後有的是機會。”
蕭瑟的祠堂,略顯寒涼淒冷。
文壇的盛世,早已不複存在。
鄭南道站出來,對眾人緩聲道,“千年以前,文學自成一道,便是文道,如今文道早已消失,氣數盡皆關閉,我們文學在當今的現代洪流之中,也變得渺小不堪,存在感極低。”
“但正如柳同學所言。”
“不畏寒冬立危牆!”
“我輩文人,縱使道路艱難險阻,也要逆著洪流,勇敢前行才是。”
“如今你們定會成為文學的頂梁柱。”
“未來以後,切記要恪守本心,不得自亂方寸。”
眾人認真聆聽著鄭南道的話。
能聽到這等大儒的教導,是一輩子難以修來機緣,大家都認真的點頭。
柳知林百無聊賴的靠在牆壁上。
聽到鄭南道引用了他的詩句,他得意的朝著沈衛看了眼,眼眸裏的清高,絲毫不加以掩飾。
沈衛倒是沒在意。
隻是有些好奇,鄭老剛才所說的文道。
在以前,沈衛聽鄭老提及過,關於文道之事,卻也隻是隻字片語,含含糊糊。
當時,沈衛問,“難道文道也能如槍武一般修行?”
鄭南道卻並沒給出確切的答案。
他問向宋時文,“你可知文道是什麽?”
宋時文瞥了他一眼,沉思片刻,緩緩說起,“關於這些,爺爺跟我說過一些野史,相傳千年前,天下不光存在仙道,還有文道。”
“所謂文道,乃是監國之道。”
“你可懂國家的概念?”
沈衛點點頭。
宋時文驚訝,“你怎麽懂?你在吹牛吧!”
他本想在沈衛麵前買弄下學問,以顯得自己比他懂得多,國家這個概念,九州已很少有人懂了,畢竟九州一統,再無國家劃分。
沈衛,“我懂,你繼續說。”
宋時文不甘心的撇撇嘴,繼續說,“那時,藍星也有無數林立的大小王朝國家,國家設立國子監,便是專為文人所設立的。”
“那便是監督國家的機構。”
沈衛皺眉,“他們拿什麽監督?”
“拿筆杆子啊!”宋時文理所當然道。
沈衛疑惑,“筆杆子又豈能監國?”
宋時文,“這就是文道了!武道為力氣,仙道為靈氣,槍道為精神力,而文道,便是文氣,所謂文人之氣,以筆為武。”
“那筆杆子,是真能殺人的!”
沈衛震驚,“如槍武一般?”
宋時文,“是這麽說!”
“那後來怎麽沒有了。”沈衛問。
宋時文搖頭,“這我就不懂了,但聽爺爺說起,天下萬道,都要有統一的法則和規矩,如武道便是尚武,以力氣服人,這便是法則規矩,如仙道以求長生、追縹緲為境界,這也是法則規矩……”
“後來,文道衍生出太多流派了。”
“這就沒有統一的法則規矩。”
“也正是因為如此,文道氣運便沒了。”
沈衛,“人們難道沒再嚐試努力嗎?”
“一代代文人,一直在努力啊!”宋時文說,“距離最近的,最出名的,當屬李羽文先生了,他最後那幾年,閉關修行,便是要規整一條天下讀書人的道。”
“隻是,他死後,這條道也未曾找出來。”
沈衛,“這很難嗎?”
宋時文歎了口氣,“很難!相當難!文學流派繁雜,若想將萬千流派,歸結在一條道上,重燃文道之氣運,這比登天還難!”
“如果有一天。”
“文道氣運而來。”
“我輩文人,便再也不是普通人了。”
沈衛皺眉,“這些我怎麽沒聽過?”
他讀的關於九州的文學曆史不少,文道卻從未聽過。
宋時文小聲道,“這大多是野史,文道氣運消亡,後來朝代,自然不想再讓人提及文道之事,要知道,文道有監國之能,哪個朝代的帝王,希望有國子監的存在啊!”
“一直讓監督著,擱誰誰不難受。”
沈衛點頭,“確實如此,你懂的還挺多。”
宋時文瞪了他一眼,“別小瞧人,我看過的野史可多了。”
沈衛,“能送幾本給我嗎?”
宋時文本想拒絕,但猶豫了下,“有沒有《西遊記》新的存稿,全發給我,我家廁所沒紙了,指望拿你的存稿擦屁股。”
沈衛,“可以。”
宋時文樂開了花,“一言為定。”
兩人聊天間,丘孺桐也帶著眾人離開了祠堂。
一年一度的祠堂之旅,本就是一場簡單的考試,考試結束了,也便不必久留。
沈衛一直在思忖著宋時文的那些話。
照這麽說來,李羽文老先生所做的,可謂是一件極其遠大的事情。
說簡單些,這是要如九州聯邦一般,創立一個新的修煉體係,但苦於天下文學繁雜,流派諸多,很難規整總結在一起,也就無法找出所謂的文道了。
有些東西,是注定要被時代淘汰的。
槍武昌盛,文道氣運衰竭,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能強求。
一群人浩浩****的離開了祠堂。
陵園大門口的老大爺,還躺在破舊的搖椅上,保安帽子蓋在了麵目上,呼呼的睡著大覺。
聽說這保安的工資卻也不少。
一個月大幾千的薪水,五險一金。
又聽說這保安是某位校領導家的親戚。
總之,這年頭,不是誰都能當保安的,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找不到這麽清閑自在的工作。
“鄭、鄭院長!丘院長!”
聽到走出來的腳步聲,老大爺條件反射的彈跳起來,繃直的站在原地,急忙問好。
同學們哈哈大笑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嘴角的哈喇子,急忙擦了擦。
鄭南道氣的吹胡子瞪眼,“讓你守著我師父的陵園,不是讓你在這兒做春秋大夢!”
老大爺一臉茫然,“什麽春秋,院長,已經入冬了。”
同學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丘孺桐苦笑擺手,“算了算了。”
帶著同學們離開了。
和一位不識字的看門大爺講道理,無疑是對牛彈琴,尤其又是校領導的親戚,論及處理人際關係這方麵,丘孺桐常年泡在學校裏,自是比鄭南道活絡的多。
不像他似得一根筋。
隻是一群人剛剛走出沒幾步。
“兩位院長!兩位院長!!”
身後,傳來老大爺的叫聲。
眾人停下腳步,丘孺桐疑惑的轉過頭來,“怎麽了?”
“你們昨天進祠堂,點蠟燭了嗎?”老大爺問。
丘孺桐和鄭南道相視一眼,“沒有啊!什麽蠟燭?”
老大爺嘀咕,“那可真是見了鬼了,祠堂裏的百盞蠟燭全亮了,我大晚上巡邏的時候,就見祠堂亮堂堂的,還以為是你們點燃的,真是怪滲人的。”
刹那間!
氣氛好似瞬間凝固。
同學們僵硬的愣在原地。
丘孺桐和鄭南道瞬間神色大變,神情完全凝固!
“你、你說的是真的?”鄭南道顫聲問。
老大爺,“那還有假!現在還亮著呢!我都不敢滅了!”
鄭南道和丘孺桐倒吸口涼氣,神形劇顫!
兩人如同瘋了般,再度跌跌撞撞的衝入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