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祠堂吟詩

人在他鄉為異客。

能在南城,再遇宋兄,這是多麽令人高興的事情。

而且,兩人還在一個班。

以後上下學,有了宋兄的陪伴,便不會孤單。

隻是,卻沒想,宋兄竟因他而落淚,或許是遠離故鄉的痛苦,再遇彼此,情到深處,淚水落下,沈衛能體會宋時文這種感受。

他輕輕拍著宋時文肩膀,輕聲安慰。

“好啦!好啦!我這不是來了嗎?”

“你別哭了!以後你不會孤獨了,咱倆一起上學!”

“別哭了!知道你想我!”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宋時文哭的更厲害了。

他突然猛地一把甩開沈衛,“滾你大爺的!”

然後,便哭著跑出教室。

教室安靜一片,老師學生都是一臉疑惑。

沈衛輕輕歎口氣,向眾人解釋,“宋兄與我同出洛大,異客他鄉,彼此相見,他太多激動了。”

人們明白過來,心中也是佩服這段純潔的友誼。

華南聯隊的第一堂課,便是去李羽文祠堂,吟詩作賦。

這算是每年的規矩。

華南地區全部的才子聚集在一起,前去祭拜李羽文老先生,這是對文壇大儒前輩的尊重,也是為了能讓老先生知道,華南文壇,薪火相傳,久久不息。

宋時文的情緒很低落,跟在人群的最後方。

沈衛多次安慰無果,也無奈歎氣,隻能讓他自行消化了。

沈衛的內心,也著實感動。

自己見到他,隻是開心,而宋兄卻是激動落淚,哭的不能自已。

看來,這份珍貴情義,宋兄比自己更加看重,自己以後得更加認真對待宋兄才是。

李羽文祠堂,沈衛昨天來過。

今天就是走個過場。

他走在隊伍中,總感覺後麵有雙冷冰冰的眼睛看著他。

他找準時機,猛地轉過頭來。

就見那眉目清秀的男子,不屑冰冷的盯著他。

“你瞅啥?”沈衛挑了挑眉頭。

柳知林冷哼一聲,頭撇在一邊。

他心中自是不服氣的。

從小到大,柳知林都被譽為神童才子,多少華州文人,都曾評價他為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不管在哪兒上學,柳知林永遠都是焦點。

但現在,那個叫沈衛的,搶走了他的很多焦點。

他心裏自然不爽。

更何況,一路走來,這些同學都在小聲嘀咕議論,都在討論著他倆究竟誰強,而依稀聽到同學們的結論,大多都是沈衛更厲害些。

自帶老師上學,帶來的還是華州大儒鄭南道!

這隱隱讓柳知林心中升起了好勝心。

他自幼清高傲慢,自認不凡,狂的不可一世。

人若想狂,就必須淩駕在所有人之上!

否則,狂的沒有資本。

都覺得他比我強嗎?

柳知林冷冷的看了眼沈衛。

那就打敗他好了。

李羽文祠堂。

華南聯隊的學生們,聚集在了祠堂的外院中。

內院和祠堂內是不能進入的。

這也是怕擾了李羽文的清淨。

學生們一個個都興奮激動極了,大家都拿著手機紛紛拍照,能來一次李羽文先生的祠堂很不容易,拍照留念是必須的。

沈衛昨天來過一次。

今天,興致不大。

他走過來,坐在低落宋時文身旁,“好些了嗎?”

宋時文嘴角抽搐了下,臉色微微慘白。

沈衛關切問,“你沒事吧?”

宋時文捂著痛苦的心髒,急忙躲的沈衛遠遠的。

他現在看到沈衛,全身都不得勁,他早已身患‘恐衛症’,估計已是晚期了。

就在這時。

丘孺桐拍了拍手,把幾十位同學聚集在一起。

大家都規矩的排好隊,站在兩位大儒麵前。

“今日,將大家聚集此地,不僅是讓大家祭拜李先生的祠堂,更是對大家的一次考試。”

丘孺桐微笑著說,“李先生在天之靈,正看著我們,他也希望,華州文壇後輩,能一展才學,文壇後人才子,能源源不斷湧現出來。”

“因此。”

“今日就在此地。”

“以此地為題,以七律為標準,現場吟詩!”

我的天!

原來這是一場考試!

毫無準備啊!

大家彼此緊張的互相看了眼,頭都炸了。

本以為是來遊玩參觀的,結果竟是一場考試,還是現場作詩,這玩的也太大了!

大家頓時沒了放鬆的心情,一個個神經緊繃起來。

誰能知道,這場考試,會不會淘汰人。

丘孺桐,“好了,就從第一位開始。”

站在第一位的,正是宋時文同學。

他本來是想站在前排,離後排的沈衛遠一點,結果……

我尼瑪!!

宋時文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看了眼後排的沈衛。

沈衛笑眯眯的看著他,給自己的老鄉豎起大拇指。

宋時文心態都崩了。

他慢吞吞的從隊伍中走出來,老師同學的目光都看向他。

“那個……這個……那個……這個……”

宋時文如同複讀機一般,重複著這兩個詞匯。

鄭南道和丘孺桐無奈的歎了口氣。

“好了,你下去吧!”丘孺桐不耐煩的擺擺手。

宋時文老臉一紅,在同學們的嘲笑聲中,退到了後排。

沈衛小聲說,“宋兄,你又出醜了。”

宋時文紅著眼眶,低聲怒吼,眼淚又快下來了,“你滾!滾!你滾!”

這咋還急眼了呢。

沈衛嘿嘿笑了笑,沒在逗他。

果然,有宋兄在的日子,總能充滿快樂。

後續。

陸陸續續,一些同學現場做出詩來,也有一些同學,如宋時文一般,吭哧半天也沒做出來。

有幾首,倒是相當不錯。

但想入丘孺桐和鄭南道的眼眸,卻也著實困難。

隻能說,配得上才子的標準,但卻也難稱得上驚豔,這不免讓兩人都有些失望。

這次考試。

主要是考察下學生們的水準。

現場寫散文不難,寫詩歌不難,但現在做七律詩,卻很是需要才華的。

七律要求對仗工整,文字含義要準確,還要借景抒情,現場吟詩,天賦和才華占據很大的比重。

很明顯。

這些學生,都沒達到兩人的預期。

一位位學生做完詩。

最終,隻剩下兩人。

沈衛和柳知林。

“你先我先?”柳知林挑了挑眉頭,問道。

沈衛無所謂的聳聳肩,“都可以。”

柳知林冷哼一聲,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站在外院中間。

四周,老師和同學們都打起了精神。

丘孺桐和鄭南道也是嚴肅認真起來,聚精會神盯著他。

柳知林乃是華州詩壇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若無當初沈衛審訊室作詩那件事,柳知林之前一直都被稱作詩壇年輕一代的領軍人。

隻是後來,沈衛審訊室兩首詩,震驚九州。

這才讓九州詩壇年輕一代的領軍人,變得眾說紛紜。

柳知林是絕對有詩才的!

人們也都很期待他的表現。

隻見。

柳知林沉吟一聲,向前微微渡步,隨即緩緩開口。

“華州寒冬牆冰霜。”

人們皺眉沉思,丘孺桐和鄭南道也陷入沉思中,跟隨著吟出的詩句,代入到那場景之中。

幾秒過後。

柳知林又往前走一步。

“欲來風雨催來倒。”

嗯?

這是想說明什麽?

有些同學,漸漸皺起眉頭,跟不上柳知林的思路了,覺得有些高深,卻又說不上哪裏高深。

沈衛輕輕點了點頭,“這柳知林,水平不錯。”

宋時文冷哼一聲,“人家用得著你說,比你強多了!”

沈衛微微一笑,並未辯駁。

又過了幾秒。

柳知林沉吟片刻,再度向前踏出兩步。

“忽聞祠堂群鳥來。”

“不畏寒冬立危牆。”

柳知林作罷。

院落裏寂靜無聲,人們都沉默了。

有的人是因為聽不懂,有的人是陷入了沉思,而鄭南道和丘孺桐卻是忍不住連連感慨,用力的點點頭,眼眶都忍不住濕潤了。

“好一個‘不畏寒冬立危牆’!”

丘孺桐看柳知林的眼神中,更加充滿了喜愛。

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來。

鄭南道也是難得點點頭,“不錯,不錯,這首詩算是難得的佳作了。”

很多同學充滿了的疑惑。

“老師,這首詩什麽意思啊!”

“是啊!我們怎麽聽不懂!”

同學們詢問。

丘孺桐笑了起來,“這首詩的前兩句,是在形容這祠堂的環境,嚴寒、破敗,危牆欲倒,又因為這是李羽文的祠堂,這樣的嚴寒、破敗,又在形容九州文壇當今的處境。”

“這首詩的後兩句,祠堂群鳥而來,群鳥便形容的是你們這些文人後輩。”

“這意思是,你們這些文人後輩,不畏九州文壇的處境,依舊與時代相抗衡,守護著九州文壇!”

“這首詩看似含蓄,實則霸氣無比,彰顯心中誌向。”

“算是難得的佳作了!”

人們聽了丘孺桐的解析,方才恍然大悟。

大家都忍不住敬佩起來,柳知林的水平,實在太高了,他們聽都聽不懂,更別說做出這樣的詩篇來了。

實在是厲害!

“好了,該你了。”

丘孺桐笑著,滿含期待的看向沈衛。

人們也齊刷刷的看向他。

柳知林推了推眼鏡,看沈衛的目光,充滿了輕屑和傲慢。

一時間。

院落寂靜下來。

人們都想知道,這位能帶著鄭南道大儒來求學的才子,究竟何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