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前我沒得選

第二天一大早,孫懷義剛起床洗漱,杜藍正在給大家準備早餐。還沒開門迎客呢,就在二樓看見門口一個人影在來回踱步,顯然是早上霜寒露重,凍得那人不得不來回走動。

“這是多著急,沒開門呢就在這等。”孫懷義趕忙收拾好,開門去迎那人。

聽見撥弄門閂的聲音,門外的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啊?要飯的?起大早這麽努力,隨便幹點什麽還用得著要飯?”孫懷義開門見到這樣場景,在心裏嘀咕。

“你不用跪,快起來吧,我去把昨晚的剩飯給你拿一些過來,”孫懷義滿是同情的看著這個纏著一身繃帶的人,“怪冷的,還是給你拿兩個熱乎饅頭吧,我徒弟剛做的。”孫懷義又冒充自己是杜藍的師父。

“不是……我不是要飯我……”跪在地上的支支吾吾想說什麽,卻又被孫懷義打斷。

“杜藍!給拿幾個饅頭來給這個老鄉!”

不多時,杜藍端著碗來到門口,徐楊和杜白也被孫懷義吵醒,師徒倆揉著眼睛下樓來的動作一模一樣。

“這不是黃老板的夥計嗎?”師徒異口同聲。

“啥?”孫懷義仔細瞧瞧跪在地上的人,確實是黃老板這些天派過來監視楊果齋的夥計。“好啊!平時你在那抻脖子看我們也沒說什麽,今天還纏著繃帶跪在門口?是想攪和我們生意?”

楊果齋主仆師徒四人,齊刷刷的盯著小夥計,準備看他被識破之後的打算。

“不是的!我不是來當眼線的!”小夥計看見徐楊也下樓來了,跪著往前爬了兩步,把頭重重磕在楊果齋門前的台階上,“多謝徐老板大人大量,救了小的一條命!”

“哦!”徐楊好像明白了,自己昨晚和白鳴凰在小巷子裏救起來的那個人,就是海派閣的夥計!“小事而已,快起來說話。”

夥計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才站起身來。

“像孫掌櫃的說的那樣,前幾天我確實是被姓黃的派來監視各位的,”小夥計身上的傷顯然還是很痛,他要扶著門框才站得穩。

“但是我今天來不是聽那姓黃的命令,我是聽診所的大夫說,昨晚是徐老板救得我,受人恩惠不圖報答與禽獸有什麽區別?我正好有能幫得到徐老板的地方。”

“還沒吃飯呢吧?你進來慢慢說。”徐楊見他說的真切,而且自己昨晚又救了他還用楊果齋的名頭幫他墊的醫藥費,相信他不會騙自己。

孫懷義聽徐楊這麽說,就把他攙進了屋裏,又讓杜藍多準備了一副碗筷。

“吃吃吃,客氣什麽,好像我們東家是在跟你假客套一樣。”孫懷義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也可憐小夥計滿身是傷的模樣。

小夥計是十一二歲就進了海派閣當兒徒,所謂兒徒是那種不交學費,吃住都和師父一起,學成了以後賺的錢再孝敬師父的師徒關係。這樣師父對徒弟既有傳道受業之恩,又有養育之恩,感情要遠勝過一般徒弟。小夥計剛到海派閣的時候,黃老板是老東家也就是他師父的女婿,後來老東家和他的女兒都相繼去世之後,黃老板才把海派閣據為己有。

小夥計感恩自己師父對自己的恩情,雖然黃老板這些年為了穩固自己對海派閣的所有權,對他和其他老夥計很不好,其他人都受不了請辭了,但是隻有他還是守著海派閣,守著師父畢生心血,不舍得離開。

但是小夥計經曆了昨晚由死到生的過程,算是下定決心離那姓黃的遠遠地。

今天他和徐楊在一塊兒吃早飯,不禁讓他又想起來自己以前和師父以及店裏其他夥計一塊吃飯,準備開門做買賣的快樂日子,再加上孫懷義含蓄的關懷自己,不禁紅了眼眶,猛咬幾口饅頭遮掩自己的醜態。

“那姓黃的想把您的店擠兌走,他叫其他古玩行聯手封鎖您的出貨渠道!”小夥計剛咬了兩口饅頭,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見您家的生意,不但沒差,反而比誰家都火熱,於是就……”小夥計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合適。

“他自己沒本事,就去請陸家的人是嗎?”不用他說,徐楊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對!昨天晚上,我就是被那個姓陸的畜生打的!”

小夥計又把前前後後所有細節豐富了一遍,講到為什麽被陸蒙打成這樣的時候,把聽得孫懷義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不講理的人。

“如果陸家也要為難我們,該怎麽辦啊?”在孫懷義的視角看來,像楊果齋這樣的小店,是沒辦法和四大世家之一的陸家抗衡的,如果是他,大概隻能開城獻降。

但是徐楊有他自己的盤算。就算陸家不來找楊果齋的麻煩,自己也要在陝州省和陸家一較高下。畢竟他曾經蒞臨天下,盡管不複往日風光,但是要他向陸蒙那樣的人低頭,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放任陸家在陝州省橫行,那勢必會像前世一樣,讓周家一蹶不振,周小果恐怕也難免要再次為周家挺身而出,那豈不是又要讓自己心愛的人陷入火海?隻怕沒有了自己的徐家也不是陸家的對手,那時候四大世家恐怕都難逃被陸家一個接一個的吞掉。

更何況自己答應過周龍城在先,周家有難要出手相助。

“師父,如果楊果齋真到了幹不下去的那一天,我們就再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好了。”杜藍看師父沉默半晌,以為他也被眼前的局麵難住了。

“對!大不了從頭再來嘛,這點小事對於二哥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孫懷義也附和道。

“這件事不用擔心,姓陸的名聲很大,但是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罷了。”徐楊很欣慰這兩個人對自己的認可。

“師父,我覺得不行。陸家在陝州還沒成氣候,就把我們逼走了,那不管到了哪裏恐怕最後還是要和他們正麵交鋒,到那時恐怕天底下已經沒有地方讓我們跑了,不如就選在這裏,還有周家可以製衡他們。”杜白真是難得的聰明,在有限的情報下,用短短幾句話,竟然展現出如此深遠的戰略眼光。更何況,他並沒有像徐楊一樣的經曆,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你說的很對,你覺得咱們應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