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冒犯夫妻
執禮的人來者不拒,見他進來就給他遞去三柱香和一盞小燈,由他親自點燃,然後對著死者膜拜三下,再走到前麵的香爐上香。
全程誰都默不作聲,一氣嗬成。
“貴客來,瞻遺容!”
王信上完香,執禮的人又領著他繞後麵靈柩一圈,瞻仰瞻仰皇甫安的遺容。
這個步驟正是王信想要的。
他沒有細看皇甫安的遺容怎樣安詳,隻覺得那個嘴角還掛著一絲的不滿和不甘,但是他真正想看的不是他的臉,而是讓他致命的那個傷口部位。
然而,多虧了遺體化妝師,已經把他清洗幹淨,穿上了得體的西裝,腦袋還梳了個大背頭,臉上畫眉、腮紅、口紅,化了個無比精致的妝容。
皇甫安本來應該血流如注、血漬斑斑的地方變得光潔如新,哪裏還能看到他曾經血淋淋的傷口部位?
“禮成,家屬謝禮!”執禮的人又適時唱喏出來。
也就等於催促沒有發現的他快點離開。
這時候,繞了一圈的他才看到旁邊跪著的皇甫太太。
哀莫大於心死的皇甫太太機械地向他的鞋尖深深地鞠了一躬,臉部幾乎貼到地上。
可當她抬起頭來,想記住這位親友的臉孔時,卻赫然看見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
“皇甫太太……”王信雙手合什向她還了一禮,又蹲下去輕撫她的手,話到嘴邊卻又梗在喉嚨。
“王信?你,怎麽來了?”皇甫太太看見他,死灰般的眼神頓時有了神采。
雖然她跟他無親無故,但是他卻妙手回春,讓她容顏煥發,重拾少女回憶以及得到丈夫的二次寵愛。
甚至她希望這一次,王信有沒有神奇的藥水可以讓皇甫安起死回生?
尤其是現在,王信這樣執起她的手,是什麽意思?
是要準備交給她一瓶大藥水嗎?讓她哀死的心重燃希望嗎?
其他人看見王信突然手執未亡人的手,頓時怒目而視:這個是什麽人,要調情也要等人家老公安息了再說,這屍骨未寒的,調戲她就是侮辱他們皇甫家!
段曼看見這時候有幾個皇甫家的人憤然而起,要走過去責問王信,她也緊張地站起來。
王信沒有回答皇甫太太的問候,反而暗吸一口氣,鄭重地問:“告訴我,他傷到哪裏了?”
他這話問得好,問得直接,一下子就讓皇甫太太腦海浮現那個血流如注的傷口和已經與她人鬼殊途的丈夫。
“我……”她想張嘴,但痛不欲生的心頭卻讓委屈的淚水先它奪眶而出,無語哽咽起來。
在心裏麵,她想要大罵王信,偏在她想要忘記的時候勾起她這種悲傷的回憶。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抓住她的手不放?”率先趕過來的一個老人氣急敗壞地吼起來。
隨後兩個年輕人也趕過來要架走他。
“你這個屌絲,請你對皇甫太太尊重一點……”
“對皇甫先生也要尊重一點!”
然後又有兩個女人過來指責他:“真是色膽包大,皇甫先生屍骨未寒,竟然敢調戲嫂子來著,還當著我們的臉……”
“喲,姐弟戀吧,再心急也要等人家老公下葬了再說,就不怕人家老公晚上找你呀!”
一時間,各種譴責、咒罵、指責、恐嚇鋪天蓋地而來,段曼從後麵趕過來也猶豫了一下。
王信呀王信,你再怎麽暗戀皇甫太太,孟晴怎樣放縱你,你也要看場合呀,你也是大學生,咋突然那麽沒有分寸,這叫我怎麽幫你才好?
王信當然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場合突然執著皇甫太太的手是有調戲之嫌,可是,他更知道,這樣對皇甫太太更加安慰和鼓勵。
他沒有在眾多的譴責中放開皇甫太太的手,反而握得更緊,盡量把他身上所有的暖意融化她冰冷的小手,並在拉扯中大聲告訴她:
“我知道這樣問有點冒昧,但是,請你相信我,這個對我很重要,對你也重要,我也有重要的消息告訴你。”
總算,王信的抱歉和真誠讓她的痛心感覺得到一點點安慰,本來她就不討厭王信,更信賴他,所以,當王信要求她相信他的時候,她收起淚水,睜大雙眼看清楚眼前這個真誠的青年。
而當他話中的‘很重要,對你也重要’鑽進腦海時,她腦海中的皇甫安似乎張開了詭異的眼睛,讓她嬌軀為之一顫。
到底有多麽重要?
王信到底知道了什麽?
他是不是知道皇甫安刺殺的內情?
他說‘有重要的消息告訴她’,這時候什麽消息對她來說很重要?如果不是皇甫安死亡的秘密的話。
寂寞哀傷的眼神一旦遇到真誠灼熱的目光,她融化了。
王信此時不畏各種譴責、流言、拉扯,堅決地拉著她,耐心地等待她的回應和答複,她感動了。
這時候,還有哪種感情比這種堅定的安慰和鼓勵來得更加純潔而可信?
她把本來放任分離的小手突然合攏,一把緊握住王信的手,從深邃的喉嚨裏迸出一絲寒氣:
“在,在左腦袋上……”
說完這話,她幾乎虛脫地喘著氣,似乎因此得罪皇甫安的魂靈而感到茫然和不安。
此時,她腦海裏皇甫安的樣子已經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找個地方向他懺悔。
就在這時,聽到傷口部位的王信立即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到靈柩麵前,輕聲要求守靈人:
“我要驗屍!”
什,什麽?
不僅是愧疚的皇甫太太,就連後麵趕過來的幾個人聽見這話也瞬間被定住似的愣了。
驗屍?
為什麽要驗屍?
他是法醫不是?
“對不起,沒有主家的允許,我們……”
殯儀館守靈人忽然嚴格地對他說,眾人聽了這才輕籲了一口氣,多得殯儀館這麽嚴格的規矩攔住王信,要不然就亂套了。
王信馬上扭頭看向皇甫太太,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她。
“為什麽……”皇甫太太知道他的意思,可她也很不理解呀,良久才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吐出一句人話。
對呀,為什麽要驗屍?
你不是警察不是法醫的,再說,警察已經確定被利器刺殺了,還要驗什麽?還有什麽好驗?
正當人人都冒起這些問號時,王信卻朝後麵上來的段曼瞪去一眼。
段曼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還是不明白王信為什麽一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甘願得罪在場所有的人,去做一件那麽離經叛道的事?
“她跟你說呢……”王信又扭過頭去對那個殯儀館守靈人說,並且微微俯下身去故意讓他看見後側的皇甫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