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奸商當道
第十一章 奸商當道
川流不息的人cháo之中,陳如風身上的衣著頗為顯眼,周圍人人均是身穿寬袍戴著像將頭巾裹成一團的帽子,而唯獨陳如風,是一身補丁滿布的漢服。
普姬娜曾給他一些天竺服飾穿著,可惜他穿上身後渾身不舒服,情願將自己那件在樹林之中穿破得千瘡百孔的衣服打上布丁,重新穿在身上,看上去破舊無比,整個人就像一個乞丐一般。
不過他倒是沒有太過在意自己的形象,而走在他前頭的薩克德,連眼都不回一下,像是跟陳如風毫不認識一般,兩個陌路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今天,陳如風終於要隨著薩克德去談生意了,陳如風心中也沒有一絲不情願,反倒是百般期待,畢竟薩克德所做之生意是跟漢人交易,說不得這一趟能碰上漢人,這樣便有可能將使節隊伍全部遇難的消息帶回大唐,尋求幫助。
在一眾人異樣的目光下,兩人穿街過市,終於來到了一家酒家前。
酒家也沒有明顯的牌匾寫著此處便是酒家,薩克德一向來這談生意,一切自然是了然於心。陳如風打量了一下這家酒家外觀,要比他所見的任何一家酒樓都要寒酸,他也沒有多言,邁起腳步跟著薩克德走了進去。
而裏頭,跟大唐的酒家布置大同小異,隻是更為簡樸,多了一分濃鬱的天竺風味,人也不算太多,而且喝酒的人更是鮮見,大概來此的人大多是用膳而不是喝酒的。
一走進酒樓,陳如風的眼光立刻被一桌引了過去。
那一桌上擺著幾卷白sè的卷軸,占了桌子四分一的空間,除此以外無其它物品,隻有兩隻幹瘦如柴的手放在上麵,一個同樣是身穿漢人服飾的瘦弱商人,坐在那裏,盡管他身型看上去弱小不堪,但他一雙滄桑的眼睛中正大放jīng明詭詐的光芒,當他看到陳如風的時候,似乎沒有料到會有別的漢人出現在此處,眼中現起一絲微微的驚意。
“你好。”薩克德用漢語生硬地說道,麵目冰冷如昔,坐在那幹瘦商人對麵,那商人打量了陳如風良久,才將目光重新移到了薩克德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嘿嘿地幹笑了一聲,手指在桌上來回摩擦著。
“這位是……?”那商人詢問道,薩克德連眼都不望陳如風一眼,直勾勾地說道:“這是我新雇回來的幫手,叫陳如風,跟你一樣,從大唐過來的。”
商人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那雙狡詐的眼睛迅速地掃了一下二人,重新落到桌上那幾卷白sè卷軸上,嘴角露出了深算的笑容。
陳如風注視著眼前這個漢人,一種不可相信之感襲上心頭,此人賊眉鼠目,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若將大事相告,恐怕會將事情弄得更為糟糕。
正當陳如風暗自猶豫之際,那商人幹咳了幾聲,發話道:“不知道閣下是否真的有意對曹某的三幅名畫落下重金收購?”
原來此人名為曹錦,也是最近常來回於天竺與大唐間的人物之中突然冒出的一員,專做大唐的書畫生意,先前早已做成了幾筆不菲的交易,賺了個盆滿缽滿,令到那些生意老手們也不得不對他的手段另眼相看。
薩克德瞥了一下那幾卷畫,冷冷道:“能否打開看看?”
曹錦眉毛輕揚,一副當然無所謂的模樣,一手執起一卷畫,展開卷軸,一副潑墨寫意,綠sè盎然的山水之景呈現眼際,有崇山峻嶺,蜿蜒碧水盤繞其中,山頂又有雅致小亭,整幅畫的韻意悠長,濃處則濃,淡處則淡,恰到好處,驟眼看去便是一等一的佳作。
陳如風的目光也被這幅畫吸了過去,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湧上心頭,仿佛在什麽地方,這幅畫曾經映在他的眼簾之中。
薩克德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於這種有中土特sè的山水畫,他的鑒賞能力也是遠遠及不上。曹錦的手在桌下相互擦著,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一直以來努力收斂的貪婪之sè也不禁溢於表,像一隻口水橫流的餓狼一般。
良久,薩克德的眉頭皺得更深,不得不請求般地望向陳如風,看到他征詢的目光,陳如風也湊了過去,俯下身來,細細地察看這幅畫。
真的很眼熟……
“嗯……”陳如風支吾道,一邊竭力在腦中搜尋著熟悉的記憶。
“不知道這位仁兄,對這幅畫又有何高見呢?”曹錦不懷好意地淡笑著,“這幅畫可是出自我們大唐名家的手筆……”
接著,便是曹錦的一番天花亂墜的說話,伶牙俐齒,舌燦蓮花,將這幅畫捧得像隻應天上有一般,恐怕一時糊塗之人,已經連聲答應將這幅畫買下,遲一刻都等不耐了,這也難怪他能在這一行之中冒起得那麽快,那一雙嘴幾乎能講苦藥也說成是甜蜜透心的蜜餞。
陳如風倒沒有聽到曹錦那串連珠妙語,隻是一直貫注全神於那幅山水畫之上。
心中一亮!
一個地方,在腦海中驀地出現。
相府!他在相府之中見過這幅畫,具體卻不知是何處,但他確確實實記得,他有見過這幅畫!
但是同時,心中又有另一疑問,這幅畫,又怎麽會落到曹錦的手上呢?李林甫不像是會隨便販賣或者贈送家中之物予人的人。
而且,在他所能憶及的印象之中,在畫上的小亭前,有一書生衣袂風揚,快意地望向這高山流水,而在曹錦這幅畫上,那個書生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如風眼露疑sè,微微地搖了搖頭。
“這幅畫不能買,是假的!”陳如風斬釘截鐵地道,曹錦與薩克德兩人臉上均是一變,同時集中目光到陳如風身上,陳如風抬起頭來,堅定地點了點頭。
“你可別亂說話,我賣的均是貨真價實的畫,價值千金。”曹錦語氣一涼,本還掛在臉上的燦笑已經消失殆盡。
“真正的畫,該是掛在長安的相府之中,我親眼所見,絕不會有錯。”陳如風同樣是以鄙夷的眼神回敬他,這種jiān商竟還跑到別人的國土上進行欺詐,實在是丟盡了漢人的麵。
曹錦眼中噴出怒光,仿若剛到口的香噴噴的獵物,又被陳如風給嚇跑了一般,恨不得將陳如風煎皮拆骨。
薩克德站了起來,看他的樣子,已經宣告了這一場交易的結束。
“請回吧。”薩克德冰冷地說,同時又補充了一句令陳如風心中很不舒服的話:“中土漢人果然是信不過。”
曹錦那雙狐狸般的眼睛望了兩人一眼,將那幅贗品卷起來,跟另外兩卷疊在一起,拍了拍,冷笑一聲。
“請回?好笑!你們都知道了我販賣假畫,我以後還能混下去嗎?我能回,但恐怕你們不能回了!”曹錦的jiān詐狡黠此刻終完形畢露,雙目恨意大釋。
陳如風利用餘光掃視了一下周圍,不知不覺間,這家酒館已經被兩名不知從何而來的彪形大漢清幹淨了人,兩名大漢相互滿意地對視了一眼,走到曹錦兩旁,抱著雙臂,兩人的體型加起來要是曹錦的五倍有多,曹錦就像一株小草夾在兩棵參天大樹中間。
兩名天竺大漢袒露上半身,頭頂均是紮著一朝天的多截辮,看上去兩人就是一孿生兄弟一般,臉上凶煞至極,笑起來那凶相可是更為嚇人了。
“這兩個,是你請回來的打手吧?”薩克德沒有絲毫懼意,目光也隻是在那兩個彪悍的大漢身上停留了一刻,便收了回來,直直凝視著曹錦。
曹錦jiān笑一聲,道:“我本以為在天竺還找不到這些人呢,想不到黑市之中還有這些生意做,每次做生意我都會讓他們潛伏在周圍,一有不妥便讓他們出麵,這樣就能保證萬無一失了。”
“那你現在到底意yù何為?”陳如風直截了當地問道,曹錦眼中凶光大盛,殺意驟生,狠言道:“你們今天,就伏屍在這裏吧!上!”
曹錦雙手往前一揮,兩名大漢暴喝一聲,踩地躍起,跨過桌子,掄起巨拳就往陳如風與薩克德衝撞而去。曹錦驀地似是想起了什麽,連忙把桌上的三卷畫抱起攬在懷中,往後退了幾步以免殃及池魚。
陳如風知薩克德不諳武功,連忙一隻手把他架在身後,身體擋在他麵前,兩道巨力拳風已經如兩座大山一般壓來。
麵前的桌子被陳如風疾如閃電的彈腿掀飛,頓時成了他與兩彪漢之間的一障礙,猶如一麵盾一般,兩個巨拳撞了過去,桌子便碎成木屑橫飛四散,拳勢一緩,陳如風借機禦氣騰升,雙手泛起綠芒,迅速一合,再化雙掌往前虛推,一道綠影像被擊散的浪花一般,在陳如風麵前擴散開去,像一風網一般往兩個彪漢罩去。
兩個彪漢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半空刹住身體,往下急降,恰恰避開了陳如風的氣勁,雙腳落地的一瞬,大地仿佛也為之劇震,酒樓裏的桌子抖了三抖,氣勢竦人。
陳如風雙腳踏空疾走,魅作一道綠影,閃至他們中間,來回穿梭,伴以各式拳腳功夫,上鉤下掃,一時間在外人看來,也隻能看見一團綠風在兩個彪漢之間起舞。
可那兩個彪漢也是外功了得,各種格擋技巧純熟至極,就算陳如風在崇威武館受過一番指點,拳腳功夫jīng妙多變,也未能在他們銅牆鐵壁的防守之中占上一點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