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敵意
覆滿黃沙的街道中央，一座原本不應該存在於那裏的建築，此刻正聳立在那裏。斑駁的牆壁和露出岩石的缺口，都向我們展現著它的古老。不過這是街道又不是博物館，我才不相信有哪個無聊的家夥會在這裏弄如此擾民的行為藝術。不過說回來，現在街道上倒是半個人都沒有，我還以為會有很多愛湊熱鬧的家夥出來看才對。
“似乎是某個人製造出來的空間呢，凖先生。”
優也下了車，帶著愛莉莎走到我的身邊。
“這麽說來，難道是有人想找我們打架麽？”
“您說的沒錯。”
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那建築物的頂端傳來。放眼望去，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黑影正站在那裏。即便距離相隔甚遠，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眼中所散發出的寒光。他注視著你時感覺就好像一條行動緩慢的大蛇正摩蹭著你的皮膚般惡心。
“初次見麵，我還沒有向您報出姓名。我是榮光的佛朗希絲家總管，米特。在此向凖先生，優小姐和愛莉莎大小姐請安。”
“米特，你來這裏幹什麽。而且還放出空間？”愛莉莎似乎很熟悉那家夥的樣子，不過你居然能和這種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家夥一起生活啊，蠻讓我感到欽佩的。換了我的話，非自殺不可。光是他那好像指甲磨擦黑板所發出刺耳躁音般的語調，已經讓我忍不住有想殺人的衝動。
“我來這裏的其中一個任務，是奉老爺的命令迎接你回去，愛莉莎大小姐。另外一個，則是與優小姐有關。”
“和我嗎？呼呼呼……究竟有什麽事，還要勞您大駕親自出馬來和我麵談呢？”優雖然語氣輕鬆，但是我已經發覺她的右手已經放到背後，暗暗拿出美人扇。
“承如您所知，我們佛朗希絲家一直都在尋找有力量的異種，來擴充實力。”
這點我當然很清楚，為了你們那無聊的願望一直在世界各地到處招兵買馬，事實上我們遊離派也有許多人加入其中。不過那究竟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就很難說了。
“十年前……我察覺到了您體內潛在的強大異能，從而使用了些小小的招術。相信您自己也已經發現了吧，在覺醒後您那強大的力量，那麽如果您願意的話，能否加入我們家族呢？”
“原來如此，我就在想。究竟哪個混蛋敢那麽大膽，居然跑去大街上搶異種。”
我攔住了優，走上前去。
“凖先生，難道我的發作是因為這個家夥麽？”
優將手中的美人扇打開又合上，還是如同往日一樣溫柔的微笑，但是一股無形的殺意已經從她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沒錯。原本以為是我的計算錯誤，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結果。”在那之後的兩年間，優一直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對於她來說，這段惡夢般的曆史原本隻不過是一個痛苦的過去而已。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存在原凶這種東西，那麽要她沒有殺意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退下，你的傷還沒好，準備幹什麽？”
“哎？凖先生，讓我親手對付他嘛……”
麵對我的阻止，優就好像一個想要自己喜歡玩具卻被父母拒絕的小孩子，但是很抱歉，雖然我知道你的心裏很不爽，但是我比你更加不爽一百倍。
“喂，我說，你知道優是我的麽？”
“這個……當然知道。”黑衣老人停頓了一下，看來在考慮這個回答的重要性。
“但是根據我們的觀察，您並不適合她。而且，優小姐的選擇，應該讓優小姐來做不是嗎？”
“你們的觀察關我什麽事。”我已經開始在雙拳凝集起魔力了。“不管怎麽樣你們這做法讓我相當不爽，現在馬上給我下來受死吧。死老頭。”
“凖先生還真是性急呢。”那家夥一幅穩操勝券的樣子。“那麽愛莉莎大小姐，請您來我這一邊，老爺和夫人正在等您回家。”說著，黑衣老人揮了下手，那座建築最底端的石門便緩緩的打開了。
“我……”愛莉莎看看我，又看看優。
“米特，你準備將凖和優怎麽樣？”
“凖先生既然對我這麽有意見，那麽我們隻能手底下見真章了，至於優小姐……”
說著，他縱身一跳，從那幾乎有四層樓高的建築屋頂平穩的降落在地麵上。“我希望你能參考我與凖先生一戰的結果，來決定自己的去向。”
“既然您這麽自信滿滿的樣子，那麽我就站在一邊觀摩好了。”
優輕笑了聲，隨即後退到一旁。但是愛莉莎卻神色凝重，她把玩著自己的頭發，卻怎麽也不肯向前走半步。
“米特，我不想回去。”
“您要聽話，愛莉莎大小姐。”黑衣老人不動神色的繼續說道。“要知道，您可是佛朗希絲家唯一的繼承者，您是唯一有權利繼承的人。”
“那種東西，叫姐姐去繼承不就好了！”愛莉莎猛然間發火，大聲吼道。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愛莉莎居然還有個姐姐。不過根據貴族製度長子女繼承的規定來說，為什麽會是身為妹妹的愛莉莎做繼承人呢？
“大小姐，您居然說出這種話，您的父親會非常傷心的。”
“我不要，我才不要回去那個地方。”
“那麽，很抱歉了。我身為管家，必須要遵從主人的命令，在我和凖先生一戰完結後，希望您能改變主意。不然的話，請原諒我也許會對您無禮。”
黑衣老者說完話，麵對著我深行一禮。
“讓你久等了，請開始吧。”
“別以為我真的怕你啊！”
雙手聚集已久的魔力就在此刻放出，化為兩顆火球飛速攻向老人的左右。與此同時，我身形一晃，配合著魔力球的速度，向老人直衝過去。
“愚昧的人類。”
老人隻是冷笑了聲，右手金光乍現，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兩顆奔往左右的魔力之球已經轟然爆炸，看來這家夥果然還是有兩下子，不過這隻是前奏而已。
“潛伏於地獄，黑暗中忠實的看門犬塞柏拉斯啊，回應我的招呼，顯現在這世界上吧。！”
伴隨我的呼喚，黑色的三頭犬從魔法陣的黑煙中湧出，怒吼著衝向老人。而此刻的我也配合它的攻擊，從斜側一拳轟上。老人並沒有因為我的舉動而有所動搖，隻見他右手持著那發出金光的器具正對著塞柏拉斯，而左手反身一轉，居然擋住了我的拳擊。幾乎是與此同時，衝到他麵前的看門犬猛然間一聲哀嚎，隨即化為了沙土消失在空氣之中。
“真是愚蠢的家夥，會使用一些魔鬼技能，就以為可以打敗我嗎？”
老人的手如同鐵釺般牢牢禁錮著我的拳頭，接著我隻感覺身體被股強大的力氣拉起，接著就重重拋到了另外一側。
“老頭子，還算蠻厲害啊。”
我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此刻我也看清楚了他手上所持有的道具，那是一把黃金天枰。
“沒想到你居然出神具，喂，太不要臉了一些吧。”
“戰鬥這種東西，是無所不用其及的。”老人搖晃下天平。“那麽，請你安息吧。”
沒有任何先兆，我甚至沒有來得及判斷發生了什麽事，從沙中竄出的布條已經緊緊的包裹住了我的身體，將我一圈圈捆了起來。此刻的老人背出現了一個金黃色，充斥著狗頭人身神物的圓型魔法陣。“以我之真名，阿奴比斯的名義，我將帶你去另外一個世界，接受地獄的製裁。”
“別開玩笑了！！”
布已經纏到了我的頸部，勒的我無法再呼吸下去。這東西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掙脫也無法成功。真是的，看來有一點點的大意，不過很可惜，老頭，我陪你玩夠了……眼前漸漸變的黑暗起來，看來布條已經將我裹了個嚴嚴實實。說起阿奴比斯，記得那家夥對製作木乃伊很有一手，難道我也要被做成木乃伊，在某個世界級博物館接受眾人的觀賞和洗禮？也許還會被某個學校組織參觀團當作教學用具？各位小朋友，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具木乃伊是我們在街頭發現的，沒有任何考古價值的東西……喂，我說這樣可不行啊。耳邊依稀還可以聽見外麵的說話。
“如何？優小姐，你改變心意了嗎？”
“優！快救救凖，那家夥快要死啦！！”
米想到大小姐你居然這麽擔心我，衝你這份心，今天我也要破例請你去吃肯德基大餐。
“呼呼呼……愛莉莎小姐不用著急，這種程度的話，凖先生是不會有事的。”
果然還是你了解我啊，優。不過猴戲也差不多該結束了。我暗歎口氣，周身原本已經呆滯不用很久的魔力再次運轉起來，微微動手，如同鐵箍一樣拘束著我的布條就變成了堆廢物。當我扯下臉上的部分時，看到的是那老者有些吃驚的麵孔。
“這不可能，你居然如此輕易就掙脫了？”
“這種布是用來包木乃伊的東西啦，老先生。”
我將身上的布條七扯八扯撕了個幹淨。“而且，你居然還是個半覺醒種？難怪我說力量怎麽會這麽弱，如果是真正已經覺醒的阿奴比斯的話，至少也可以跟我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讓觀眾們看著也覺得過癮的決鬥才是。不會象現在這樣，弄的好像我單方麵欺負老人家。”
“你，你在說什麽！”
老人的臉一陣**，結果那原本就是皮包骨的臉看上去就好像有條蟲子在表皮層之下爬來爬去般更讓人覺得惡心。
“很害怕嗎？完全覺醒的自己？你是害怕了吧……”
完全覺醒的代價和風險都很高，成功的話，就會繼承傳說中那靈魂所有的一切，並且可以自由自在的控製其力量。但是萬一失敗，就會好像那時候的優一般，不但肉體會感覺到痛苦，甚至連靈魂也會被反噬，成為沒有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你是害怕萬一失敗，你的靈魂就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吧。真虧你活了這麽大年紀，居然還象個小孩子一樣。”我有些可憐眼前的這家夥了。
“小夥子，你不要隻會說。”
老者的臉越發開始扭曲起來，看來我說中他心中的痛處了。
“我要把你活活剝皮，然後製造成最難看的木乃伊！”
說著，老人口中開始嚀唱起古老的咒文，伴隨著這咒語的影響。他伸後那座古怪的建築中，以四個奇形怪狀的家夥為首，走出了許許多多已經腐爛，和尚未腐爛的木乃伊。
“讓你看看我，身負著審判地獄亡者責任的死亡神明，阿奴比斯的真正厲害之處。保護著亡者身體的四神明啊，聽從我的召喚，將眼前阻礙我們的敵人。拖去太陽神的麵前審判他的罪孽吧。”
“隻是被說中心事就這麽氣急敗壞，看來阿奴比斯附身時真是沒找對人。”
從那黑暗門中走出的木乃伊越來越多，應該已經數以千計了吧。再不快點解決掉的話，看來等到太陽下山也弄不完。
“凖先生，需要幫忙麽？”
“凖，讓我們也上吧。”
“多謝兩位小姐，不過還是我就足夠了。既然這家夥用這麽盛大的儀式來歡迎我，我自然也要禮尚往來有所表示才行。”
說著，我高舉左手，在空中隨意的書寫起符號。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單純的比劃著。直到最後一個符號完成，我才輕輕打了個響指。“老頭子，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為什麽被稱做‘操魔者’。”
紅色的閃電驟然劈下，天色在這一刻暗淡下來。滿天的繁星在黑色夜幕的襯托下閃爍著那微弱而明亮的光芒，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一塊又一塊黑色的石碑破土而出，聳立在我的身後。黑暗與恐懼的魔力在一瞬間席卷全場。“這……這是……”老者的表情變了，沒錯，我最喜歡看到的就是這種表情，這種充滿了絕望，無力和恐懼的表情。那顫抖不已的嘴角和充滿畏懼的眼神，每當我看見這種表情，內心深處就有一種征服的快感油然而生。
“老頭，仔細看著吧。這不過是我比較特殊的小把戲中的一種———‘所羅門王七十二魔神柱’。現在，舉行宴會的時間到了。”